陈远:《论语》热,何处最吃紧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8月03日09:34 新京报

    作者:陈远(北京学者)

  《论语》是如何被理解和被解释的?

  这些“道理”是如何一步步渗透在中国政教体制、心理习惯中的?在经过了诸子百家长期的对话与辩论之后,中国文化的重心为何落在儒家文化而不是其他诸家的学说?

  今年《论语》热,浪潮有三波。第一波,自于丹2006年“十一”登上百家讲坛开讲《论语》开始呈现一股预流,至今年达到高潮,关键人物:于丹;第二波,北大著名教授李零,以其考古学与文字训诂学的学科背景,对《论语》逐字逐句进行考据,出版《丧家狗》,此书一出,引得左中右各派人物集体出动,顿时成议论焦点,关键人物:李零;第三波:《新京报》推出16个版的《论语新编》特刊,聚集两岸三地以及海外学术数十位重要学者,就《论语》热进行探讨。

  其实,《论语》热只是表象,隐藏在背后的则是复古主义的巨大潜流,这是另外一个问题,《新京报·论语新编》专刊中关于李泽厚的访谈中对此有所涉及,在此不论。本文只想在这一片喧嚣的《论语》热中,就其中一点,发表看法。昔日熊十力读书,读到关键之处,便随笔批注:吃紧,吃紧。那么,《论语》热,何处最吃紧?于丹没说,李零没说,我不才,说说如何?说说,当然可以,不过,有李泽厚先生的《论语今读》在前,谈论《论语》的吃紧之处,确实是个难题,偷懒的方法,当然是抄几段现成的:其一是:“(《论语》)的好些基本观念在不同层次的理解和解释下,成了整个社会言行、公私生活、思想意识的指引规范。不管识字不识字,不管是皇帝宰相还是平民百姓,不管是自觉不自觉,意识到或没有意识到,《论语》这本书所宣讲、所传布、所论证的那些‘道理’、‘规则’、主张、思想,已代代相传,长久地渗透在中国两千年来的政教体制、社会习俗、心理习惯和人们的行为、思想、言语、活动中了。”其二是:“自汉代张侯《论》以来,《论语》和孔子就以这样的面貌流传至今。《论语》本就生存在解释学中,只是人们未曾自觉罢了。所以,重要的已不在它与孔子的真实关系究竟如何,或孔子的‘真实’面目究竟怎样,而是孔子就以这种面目在中国流传、影响着。所以,即使将来地下有新发现,证明今本《论语》及孔子不是本来面目,但也仍不能夺去今本《论语》及孔子在中国人的文化心理结构中已延续两千多年的‘原型’地位。”前几日李泽厚先生自美国回国“避冬”,我去看望,谈到《论语》的吃紧之处,我自顾侃侃而谈,李先生笑而不答,再问,答曰:“这个问题,我早谈过了。”李先生是思想家,只给出了论断,留给后辈无数空间。我有历史癖,愿意结合个人体验,多问几个为什么。

  这就要说到生我养我的那个小村庄,算不上穷乡僻壤,但也相当闭塞,老乡们文化水平都不高,但是回想他们的生存经验,再从《论语》中相互印证,发现竟有许多关联,比如说“孝”,过去要是哪家的孩子不孝顺,那这家的孩子几乎就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我觉得,要是探源溯流,这肯定与《论语》有关。此种事例,不胜枚举。但是,爷爷们的观念是一回事,到了爸爸这一辈,已经有所变迁,到了我这一辈,则又变了样。那么反过来,爷爷的爷爷怎么样?

  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又怎么样?结合上引李泽厚先生的论断,进一步可以提出问题:《论语》在历朝历代,是在哪些不同的层次下被理解和解释的?又是如何被理解和被解释的?

  这些代代相传的“道理”、“规则”、主张和思想,是如何一步步渗透在中国两千年的政教体制、心理习惯和人们的行为、思想、言语、活动中的?这需要有大量的历史材料来支撑才能给出答案,限于篇幅,仅在此提出,想来是值得有心人留意的吧?

  第二问题也是盘桓在我心中已久的一个问题,去年许倬云先生的《万古江河》出版,我在与许先生聊天时就曾经把自己的疑问和盘托出:“我的疑惑是,在经过了诸子百家长期的对话与辩论之后,中国文化的重心为何落在儒家文化而不是其他诸家的学说?历史虽然不能假设,但是我们不妨假设一下,如果中国文化的主干道不是沿着儒家这一思想脉络走下来,而是选择了杨朱学说或者韩非子的法家学说,今日的中国是否会呈现另外一种面貌?”许先生虽然对于我的假想表示首肯,但是以许先生那一代人的教育背景来看,现在这样一种结果是理所当然,无需解释的。

  此次再一次提出,不妨再加上一个问题,当年在经过了百家争鸣的局面之后,文化选择走的是怎样的一种路径?

  昔日清代大儒戴震讲:义理、考据、辞章。

  今日读《论语》,也应作如是观,只是一片纷纷扰扰的《论语》热,大家都各执一端,对于《论语》的要紧之处,恐怕都疏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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