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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正健:寻找香港70年代的文化事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8月03日11:05 新京报
作者:邓正健 陈冠中 作家、文化人。1976年创办香港《号外》杂志。现居北京。著有《马克思主义与文学批评》、《半唐番城市笔记》、《香港未完成的实验》、《波希米亚中国》、《香港三部曲》、《我这一代香港人》等。 近年陈冠中彷佛成为了香港文化的代言人,这本《事后:本土文化志》中所记述的,正好也是他为香港文化所说的一点话。为何会是陈冠中?因为他长期穿梭各种文化领域之间,再加上体内所流着“小资”、“自由左派”和“波希米亚”的血液,令他撇除了香港文化圈中常见的曲高和郁闷。年轻一辈习惯纠缠于文化身份的老问题里,而陈冠中则因着他的世故,早就提倡了他的“世界主义”和“杂种精神”。他的观点破格,既有与年龄匹配的深刻,也有跟年龄不符的活力,他看见过几个香港的文化时代,也经历过一整代香港人的文化生活。于是顺手写来,彷佛就成了一家之言。 70年代是文化开蒙期 《事后:本土文化志》所收的五十三篇文字,其中五十二篇均是为报纸副刊而写,如今拼凑出版,正好展示出一种上世纪七十年代的香港文化风华。没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陈冠中说,七十年代是他的文化开蒙时期,在那个时候,他没有文化偏食症,只会贪吃滥食,结果没有吃出人间真味道,却挺适合为我们作点“事后”简报。但我们岂又不知他在文字雕琢上的致趣? 这五十多篇文字,读起来毫不严肃,而且妙趣横生,就有如久经世故的前辈娓娓道出,好像所有事都是人间好玩事。其实,陈冠中的书写并不够真诚,说的不是他口不对心,而是他只凭着一些个人感想书写香港文化,尽管趣味盎然,却未算是深刻的文化考察和反省。 所以这本书可有两种读法:一是如实地读,好好享受;二是抽离一点,从陈冠中没有说的东西中,读出香港文化的深层结构。 70年代是香港文化的“源流” 年轻一代对书中所说的璀璨星光大抵没有什么反应。毕竟所谓七十年代的神话,都只一群“老鬼”的集体回忆,也是这群“老鬼”所炮制出来的故事。陈冠中花了不少篇章写他的开蒙生涯,如逛文艺书店、啃社会理论、搞文社、办杂志,但在那个仍是意识形态对峙的时代,他没有执拗于某一种意识形态,既同情左派思想,也拥抱小资情调,而他的“成名作”《号外》杂志,正好体现了这种浪漫风情。 陈冠中的同代文化人,不论出身“成份”如何,在八十年代或以后的岁月里,纷纷走进了建制,或担当起建制的创造者,最终主宰了香港文化的命运。套用陈冠中从前的说法,这是香港婴儿潮一代的“好运气”。这一代人将现在的香港文化归因于七十年代,于是,七十年代的火红岁月渐渐成了香港文化的“源流”,就像陈冠中自己也说,香港的流行文化乃是始于他进入文化圈的那个时期。但书中所谈的“本土事”,其实全都是那一代人的“本土事”,却未必谈得上是香港文化“本身”。香港现在有如此风光,纵是这一代人使然,也不表示香港文化只有如此浅薄的内容。 探索香港文化的“细艺” 近年香港文化圈掀起“忏悔”风潮,正说明了香港文化的隐忧:我们拥有缤纷的流行文化奇迹,却严重缺乏让文化传承的精神力量。陈冠中希望这本书能引起大家的兴趣,好好记下香港的文化遗产和集体回忆。这句话本身也有忏悔成份,但更多是自我感觉良好的表达:从记下自己对文化的观察和经验,继续传颂他那一代人的“香港精神”。 他在本书中所谈的,都是一些香港文化的“细艺”,例如电影、电视、音乐、杂志、漫画、摄影、戏剧、广告、时装,不胜枚举,没有雅俗之分,只有高低之辨。于是在他笔下,尽是文化“高手”的逸事美谈,铺展出来,百味陈杂,正好是“杂种精神”的最佳脚注。文化本是杂种,按照陈冠中的说法,杂种不是斩断文化根源,而是宽容地吸收世界事物。但是,纷陈杂乱并不就是杂种,香港文化向来只有纷陈杂乱、百花齐放,却往往找不出一条清晰的杂种脉络,“细艺”之间的关系和矛盾始终是某些人所把持的文化“秘密”,一般人无从得知。继续重复着各种香港流行文化的神话,到头来都只是老生常谈,对了解香港的文化特质裨益不多。 陈冠中说了一个香港本土的文化事吗?大概不过是一代人里一种典型生活的一些“文化事”,究竟本土与否,又有谁会知道?也只有这样,他对本书的期许才算合度:“五十三篇文章,对各种细艺仍谈得很粗,遗漏必多”,“只希望引起兴趣,大家也写,记下香港非物质的文化遗产”。文化不只是实践和记述,也需要诠释和传承,才能够实实在在地延续下去。这正好是香港文化结构中所缺乏的力量。 □书评人 邓正健(发自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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