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计生工作回归人本优先于规范口号

    南方都市报社论

　　近日，国家计生委决定开展一次清理、规范、更新人口和计划生育标语口号工作。国家计生委认为，旧版标语口号重数量，轻质量；重形式，轻内容；冷漠强硬，缺乏人文关怀和以人为本思想。针对这些问题，国家计生委推出了190条新口号，这些口号呈现出更文明的气质面貌，更容易被新时代的人们接受；同时这些口号也全面地覆盖了计划生育政策的多重含义，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矫正人们对这一政策的简化曲解。

　　1982年，计划生育政策被确定为基本国策，同年，这项政策写入宪法。计划生育政策在中国已经严格地执行了25年，在人们的普遍感受里，这是贯彻得最有力、最深入的一项政策。没有任何一项其他政策像计划生育这样人人知晓、家家相关。从普及状况来看，计划生育宣传工作成绩算得上突出，但是，这个政策在不断向下传达的过程中，也难以避免地出现了简化和曲解的倾向。同时，计划生育向下落实依靠利益导向机制，在基层尤其是在农村，罚款的威慑远比奖赏的鼓励来得有效，惩罚的手段也比奖励的手段使用得更频繁。这种操作模式经过长时间的实践被固定下来，很容易被群众误解，以为超生罚款就是计划生育。

　　政策在执行过程中被简单化，标语也在下基层的道路上被粗暴化。网络上常盛不衰的一个热帖，就是全国各地的计生标语，经过不断地被转贴、被补充更新，其数量和花样都令人叹为观止。本来，这些标语都非常口语化，朗朗上口，通俗易懂，应该是亲切的群众动员才对。但是，这些标语的内容让人不寒而栗——正如国家计生委所总结，这些标语非常冷漠而且强硬，不仅缺乏关怀，甚至还包含了隐约的敌意和暴力倾向，掩盖了计划生育政策的根本目标和原始善意：控制人口是为国家的发展，更是为人民的幸福、家家户户的幸福。

　　那些简单粗暴的标语，歪曲了计划生育政策在群众心目中的形象，当然必须清理规范。但是我们不能避重就轻，必须认识到，那些标语是基层计生工作者创作出来的、传播出去的，这些标语反映了他们对计生政策的认识，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证明他们在对群众执法时的立场和态度。比之肃清不良标语，更应该正视并改善的，是一些计生工作者的工作作风和政策意识。再进一步说，中国现在必须补偿为计划生育政策的高效率执行所付出的代价。

　　过去25年，计划生育的工作重点集中在“少生”上，但这其实远远不是计划生育的全部内容。只是少生这个目标更容易传达、更容易控制、更容易验收效果。计划生育的内容，依据宪法所言，是要“使人口的增长同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相适应”。就是说，如果经济和社会发展需要，国家同样也会鼓励多生。

　　必须承认，中国目前的社会经济发展状况，还有中国目前的人口状况，已经与25年前大不相同。一些人口问题已经凸显出来，例如男女比例严重失调，20年后中国将有3000万光棍——一些社会学家已经视之为社会隐患；又比如，中国也正在进入老龄化社会，这已经转化为社会保障的难题，但它的根本是人口红利已经被提前消费、难以为继。在新的人口环境下，在新的社会经济情境中，已经25年未有重大改变的人口政策，在稳定低生育率的基础上，还需要作更为全面的调整。

　　在面临改变的时刻，推出多达190条新口号，应该有重塑计生政策的功效。新口号涵盖了计划生育内容的许多方面：从指导思想的宣传，到人口意识的教育；从生殖知识的普及，到关爱女孩的呼吁；从老龄化社会到新农村建设；从流动人口管理到人口素质提高——通过这些口号，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人性化的充满善意的计生政策，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更全面也更合理的计生政策。但愿计生工作能够如这些新口号一般勇于改变、回到初衷，不断适应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需要，为国家和人民谋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