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水：从《集结号》看国产大片精神觉醒

　　作者：唐易水

　　那些手捏湿漉漉纸巾走出电影院的观众，将一个叫谷子地的老兵纳入了自己的“年度记忆”。

　　虽然，这依然是一次“视觉的盛宴”，人们依然在不自觉中消费着大片中的常见元素——战争的大场面和语言的小噱头，讲究的摄影技巧和逼真的音响效果。不同的是，这一次，人们在视觉的冲击之后，获得了精神的回馈。两个小时的暗中等待，触摸到了一个有灵魂的内核。

　　多年来，观众对国产大片的期待，终于在电影界诱发了姗姗来迟的精神觉醒。丢弃了孤芳自赏的梦呓和我行我素的执拗，国产大片开始在与人的心灵对视中，回到“讲故事”的常识。谷子地，一个人的战争，永不放弃的坚持，那其中蕴藏的人的精神，是更多金钱堆积起来的豪华宫殿，与仇恨和阴谋孕育的凶杀情仇，所不能承载的。

　　在此之前，我们的不少影视片争相借鉴好莱坞一掷千金的大制作，陷入了徒有其表的形式误区。在他们的手里，历史像断线的风筝般突然失去了控制，故事分崩离析，人性扭曲残缺，电影美学变成了对意义和价值的颠覆，早年第五代导演所注重的终极关怀和平民意识变为历史陈迹。华丽空洞的感官冲击，与泡沫式的偶像制造，造就了一波波娱乐文化和消费文化的浪潮。

　　面对人们的不满，有人把责任归咎于过度发达的商业社会、民众的不良趣味以及资本市场的推波助澜，但这恰恰是一些国产大片生产者自身丧失精神叙事能力的体现。《集结号》的故事虽不完美，逻辑也有待完善，但却表明了在几年的大片歧途之后，冯小刚们终于接过了精神价值的叙述，并以“每一个牺牲都是永垂不朽的”的个体尊严，增添了自己的注解。

　　这样的叙述所获得的感动和共鸣，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们这个社会的精神饥渴。对于一个行进在现代化历程中的千年古国而言，经过了30年的改革开放，新秩序仍在建设之中，社会的整体性过度旷日持久，信任危机挥之不去。人们需要一种坚定不移的文化信念。面对这样的语境，谷子地对国家的忠诚和对战友的忠贞，特别是穿越生死不能撼动的兄弟“情意”，成为一种精神世界的温暖抚慰——当电影呈现了他对牺牲的价值、战士的尊严、生命的意义的叩问，呈现他为刻骨铭心的兄弟之爱与现实的永不妥协，观众怎能不为这样的“情意”潸然泪下？

　　不久前，人们曾经被一个叫“许三多”的感动过。现在，操场改成了战场，而谷子地的执着，跟《士兵突击》中许三多的“不抛弃，不放弃”，有着精神气质上的高度契合。它们所引发的掌声表明，在这个娱乐指数与浮躁指数携手增长的时代，人们渴望看到朴素人性逻辑背后，更为坚硬的精神内核。

　　艺术要表现生活，更要表现人的精神质地和心灵渴望，只有让“精神”成为日常美学的尺度，艺术才有打动人心的魅力，深深熔铸在民族生命力、凝聚力、创造力之中的“文化的力量”，才能显现。

　　2008年来了，面对与诸多大事共行的日子，人们期待更多的感动。(唐易水 原题让“精神”成为美学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