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田勘：批评葛剑雄 五十步也可以笑百步

　　作者：张田勘

　　由于设计“中华文化标志城”，葛剑雄先生受到了广泛批评。对此，葛先生的回应是，“请批评我的人扪心自问，他们有没有双重人格的时候。批评我的人有的在媒体工作，有的在出版社工作，请问他们写的文章、编辑处理的全部文稿，都符合他们的本意吗？他们有没有做过妥协呢？”与此同时，也有为葛先生打抱不平的，特别举了一个《圣经》故事：一群文士和法利赛人，带着一个行淫时被捉住的妇人来到耶稣面前，说要依律用石头将她砸死。耶稣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砸她。结果“他们听见这话，就从老到少一个一个地都出去了”。所以，作者问，“我想向那些高调抨击葛剑雄教授的朋友们问一句：‘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

　　从葛先生和为他辩护的人来看，批评者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我们可能都有双重人格，也都有“原罪”，但这并不意味着人们之间就失去了互相批评的道德资格。

　　可以从不同角度理解《圣经》中的这个故事。在《圣经》中，所有人都可能是犯过罪的，包括耶稣。但耶稣并不认为行淫是好的事情，否则就没有任何宗教都秉持的一个规则：不犯淫。相反，耶稣也认为需要批评，但不是为了批评而批评，甚至过度惩罚或把人整死。在生活中尽管所有人都犯过错误，但并不妨碍人们对某人某事不正确的地方做出批评。如果没有批评，社会就不会前进。

　　最为重要的是，尽管所有人都有双重人格，都有缺陷和犯过错误，但还是有一些人坚持自己的信念，不为体制、高压、失去饭碗所屈服。这无论是在西方的人文传统中，还是在中国的儒家文化中都有反映。前者为，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后者为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正是在这样的操守下，才有相当多的人坚持自己的理念和人格。最高者如哥白尼，以身家性命坚持自己的理想和学说；中者如陶渊明，不怕失去自己的饭碗，不为五斗米折腰，还有巴金，永远说真话。当然，还有较变通的，如季羡林，假话全不说，真话说一半。

　　人们批评葛剑雄是因为葛剑雄既为知名学者，就理应有独立思想、自由精神。不说像陶渊明那样不为五斗米折腰，至少要思考一下别人，包括领导和上级所托付的事是否合理、是否正确、是否符合科学。也就是说，批评者认为葛先生至少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然后才能决定他人托付的事是否该做，是否值得做。

　　不过，我赞成为葛先生辩护的人的另一个观点，需要批判体制，并从体制上解决问题。否则我们都可能不断犯错，或世世代代都是双重人格者，成为永远的“犬儒”、“炮灰”。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对错误观念，对有错的人和事不能予以批评，尽管批评者也是不完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