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全国两会系列评之十

　　作者：莫之许

　　2009年3月10日，工业和信息化部部长李毅中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承认，到2008年年底，全国中小企业里面歇业、停产或者倒闭的大概占7.5%，考虑到中小企业的经济总量大概占到60%，中小企业的数量占到99%以上，就业人数占到80%左右，这样的情形显得相当严重。更严重的是，所有的企业都交织在产业链条之中，歇业、停产或倒闭的这部分中小企业，也必然给与之相关的其他企业带来影响，因此，其所带来的经济总量和就业人数的影响，要远大了表面数字的显示。

　　部分中小企业的困局出现在金融危机全面爆发之前，早于2007年底就已现端倪，在当时，遭遇困境的主要是沿海外向型出口企业，人们普遍将之归咎为以下原因的累积：一是劳动力价格的持续上涨和因新《劳动合同法》带来的社保支出；一是能源、原材料、土地租金等价格的上涨；一是人民币升值所带来的影响；一是出口退税政策的改变。人们认识到，这些企业大多依赖于低要素价格而获取利润，面对上述挑战几无还手之力。由于这些企业大多是单一制造加工企业，也缺乏产业升级的可能，同时，废止新《劳动合同法》以降低成本也很难获得政府和民意的双重支持，于是，在无计可施之下，对这些企业大多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甚至有所谓“腾笼换鸟”的举措。由于中国经济在这些年里的持续发展，许多人相信：即使这样，整体经济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甚至，如果从乐观的角度，这或许还可以成为产业升级和结构优化的机遇呢。

　　然而，2008年的发展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先是宏观调控所实施的紧缩政策，接着是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接踵而至，先后进一步放大了问题：前者加剧了融资困难，进一步提升了企业的财务成本，后者则进一步压缩了外部需求，造成出口下降，在两者的共同作用下，更多的类似企业被卷入到了危机之中。尽管从宏观数据来看，整体经济并未出现衰退，但由于这些中小企业也是就业的主力军，它们的危机直接引发了就业难题，据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负责人09年2月2日透露，全国大约有2000万农民工因此失业返乡，而可以预计的是，这一严峻形势还将继续并扩大下去。正是在这一情势之下，通过为中小企业解困而扭转就业形势变得重要起来。

　　在如何为中小企业解困上面，目前的重点主要放在舒缓企业的资金困难之上，李毅中部长也提到的加快建立中小企业的担保机构，就是这一思路的产物，此外，也试图通过企业的兼并重组来应对，换句话说，主要是在存量上做文章。而在我看来，维持存量的稳定固然重要，但却不是治本之道。正如上面所分析的，造成部分中小企业困难的原因是复杂和长期的，受制于外部市场的萎缩、成本的提高、加上利润模式的锁定，这部分企业更像是造血(利润)能力的缺失，这当然不能依靠输血而得以痊愈，不客气地说，即使这部分企业能够获得融资， 也不过是多喝了一碗吊命的人参汤，而不会是治病的良药。而所谓的抱团取暖，可以安慰于一时，却未必可以长期在一个锅里吃饭。为此而付出的成本，却可能是资源的无效使用，并把问题朝未来继续堆积。

　　由于美欧等地区经济还将持续低迷，可以预期的是，现有存量再怎么挽救，也难以提供足够的就业岗位，因此，只有通过结构的改变，依靠大批新兴中小企业的涌现，才足以抵消上述陷入困境的中小企业带来的就业缺口，尤其是各类创新型、服务型企业的大批涌现，才能从根本上扭转就业颓势，而这就要求为创新型中小企业的涌现提供更多方便的条件，包括金融支持、管制放松和税收政策等等，这当然意味着一个全盘的支持战略的出现，而不仅仅是见招拆招的短期策略。

　　当然，这样做也面临着难题，由于新兴企业的涌现需要时间，当下的就业形势却迫在眉睫，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在鼓励新兴企业涌现的长远目标与维持社会稳定的当下任务之间，不仅存在着一系列的政策组合可能，也存在着一定的冲突。从经济的长期健康稳定出发，从就业率的长期稳定出发，还是应该坚持增量战略，把支持新兴中小企业的涌现作为优先。当然，这并不是对目前的就业困难置之不理，对此，更应该依靠社会保障机制，通过加大对失业人员尤其是失业农民工的保障和救助，来促进社会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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