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七
咖啡杯子是蓝色的。红茶杯子是黄色的。砖墙上写着各种留言，主题是“我爱你”，或者“我恨你”。8点钟，在咖
啡馆里看完了一本《在水一方》，时间和地点实在都非常合宜。宁静、愉快、一点小小的会意，以及小小的不以为然。
这是一本图文书。左边是字，右边是画。按流行的说法，算是“绘本”。当然绘本是个有点模棱两可的词：它与画册
有什么不同？在我看来，绘本要有更强一点的叙事性或装饰性，它是直接为纸本书籍创作的，有着更强的读者意识。在一个人
们没有太多心力来读康德的思想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心灵的时代，需要一些思想与心灵的招贴画，简洁，美丽，同时单调、薄
弱。像是制成了小药丸的维生素，配一杯清水，流行的小资生活。
昆特·布赫霍尔茨的画也是如此。但在招贴画与招贴画之间，也还有着品质区别。昆特的画，有一种严肃认真的趣味
——他对待趣味的态度是一丝不苟的。这些画显得洁净、优雅。但有的时候，洁净优雅也是深刻的大敌。昆特使用的元素很简
单：水、岸、桥、船、漂流与等候、玻璃杯、自行车。他很耐心地反复描摹着一种主题，一种情绪，一种风格。这些画其实是
一幅画，它们都适宜做印刷精美的杂志的插图，像是一句视觉性的妙语隽言，为莞尔一笑与转眼忘却服务。
而这些画，还都配上了妙言隽语。马丁·瓦尔泽是德国的一位重要作家，代表作品有《惊马奔逃》。约翰娜·瓦尔泽
大概是他的夫人吧。不过命题作文，难免勉强。哲理是可以批量生产的吗？立意要说一句“有意思”的话，有时候真是“没意
思”。
一幅简单的画，画一个红衣女子在岸边眺望远水远天。画上配的话是：“我希望自己能有多种语言，一种语言只能用
来和我自己交流，除我之外，谁也无法领会它：其他各种语言，则用于和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交流。”说实在话，这画没什么意
思，话也没意思。但是又显得很有意思的样子，等着人感受赞叹。怎么办呢，就好像朋友聚会，有人说了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
话。可是大家也只好都笑了。在面对真诚的自我陶醉时，一个人同时想做个既诚实又善良的人，不是太容易的事啊。
这种小资情调，真是正儿八经的，让人也忍不住真心想笑。也不是不够聪明，也不是不够优雅，就是这些，都“绷”
得很紧。对待一个严肃认真的小资着的朋友，最好，当然是也能严肃认真地欣赏他，但如果实在不能，就微笑地看着他吧，其
实，因为足够的严肃认真，这种小资倒也显得比较结实，还有些可以回味的地方。
相关专题：青年参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