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救同行被歹徒砍死 家属未获赔偿状告被救者

　　共同关注7月6日播出节目《司机救同行被歹徒砍死 家属未获赔偿状告被救者》，以下为节目内容。

　　在昨天的节目中，我们为你报道了十八岁的湖北女孩儿小琴，为了给上大学的哥哥赚取学费，只身一人来到广州打工，结果差一点被人骗到了色情场所，为了逃脱厄运，今年6月7号的深夜，小琴从被困宾馆的五楼上纵身跳下，结果造成全身高位瘫痪。昨天，我们的记

者也连夜再次赶往广东，下面我们就电话连线前方的记者夏日尧，来了解一下此事的最新进展。

　　记者，昨天中午的节目播出后，引起了广东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广东省委省政府的的主要领导还组织相关部门集体收看了我们的节目，他们要求相关部门尽快落实中央领导的批示，全力侦破此案，并对受害者小琴及小琴的一家进行及时地救助，目前对于大家非常关心的小琴的伤情的问题我们也刚刚从医院返回来，据医生介绍，小琴目前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那么在一两个星期之内，就完全可以出院，医生还说如果出院后，康复治疗能够跟得上的话，那么小琴就可以靠轮椅来度过以后的生活。小琴的父母还给我们透露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就是我们昨天中午节目播出后，有几家康复医院已经打来电话，表示愿意在小琴出院后，对小琴提供免费的康复治疗，小琴的父母还向我们透露，在节目播出后，社会各界人士打电话，对小琴的命运给予了很大的关注，到目前为止我们了解的情况，从化市当地政府，妇联医院，企业，个人，在这几方面的努力下，小琴前期所需的四万多元的手术费用，目前已经全部筹集到位，目前我们了解的情况就是这样。

　　最近，在乌鲁木齐市有一场官司特别引人关注，事情是这样的：一年以前，一名叫张卫民的出租车司机为了救一位自己的同行，奋力与歹徒搏斗，献出了年仅 32 岁的生命。那么按说张卫民的家人和他舍命救的这个同行之间是很有恩情的两家人。然而一年后，他们竟然对簿公堂，打了一场官司，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2004年 7 月 12 号清晨，在位于乌鲁木齐市克拉玛依东路的一家康体城门口，一名女服务员刚刚下班，发现以前来这里做过按摩的五位男青年出现在店门口，随后几个人开始纠缠这位女服务员。女服务员冲到路边拦出租车。乌鲁木齐市扶贫车队出租司机崔鲁宾刚好路过此地。

　　崔鲁宾：那时是六点十二分，车比较少。我一看到这个女娃，当时把车停下来。当时我就把后门开开，因为车上放着好多东西，我得把这东西移一下。在我移的同时，我一转头，那五个小伙子啥话也没说，就拿着刀子开始戳我打我开了。

　　当时和崔鲁宾一起坐在车上的还有他怀孕八个多月的妻子。突如其来的情景把妻子吓懵了。

　　冯艳(崔鲁宾的妻子)：过来把我老公头发抓住，我老公一看我也吓坏了，就怕把我伤就开始跑了，那几个罪犯就开始追，刀子拿在后面就戳就那样子，当时都蒙掉了，我都愣掉了。

　　出于保护妻子的本能，头部和胳膊已经多处受伤的崔鲁宾离开出租车，朝着 200 米以外的地方跑去。就在这个时候，乌鲁木齐市水磨沟区车队的出租车司机张卫民驾车经过现场，看到自己的同行被追打，他一面大喊“住手”一面减速示意受伤的崔鲁宾赶快上自己的车。

　　崔鲁宾：张卫民开车过来说，你跑跑。他开车在前面跑，本来他想拉我的，但是后面五个人追呢，都拿着刀子，三个人拿着刀子，车也没有站就这样喊跑跑，他在前面开着车，我在后面跑。

　　为了保护受伤的崔鲁宾，张卫民跳下车来阻拦追赶上来的那五个男青年，最终因寡不敌众，张卫民被歹徒砍倒。

　　刑警 ：当时我们人肉眼看到就是手腕, 衬衣这儿一刀，然后就是头上，头皮下来，头皮在地上放着，人那时已经死了。

　　警方根据线索立即部署了对五个犯罪嫌疑人的抓捕。然而，瞬间发生的这一切张卫民的家人并不知晓，他的大姐张萍是在睡梦中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的。

　　张萍(张卫民的大姐)：大弟弟突然来了电话，肯定是啥紧急事，然后他说姐你赶快来，到克拉玛依东路过来。因为他当时说话那个声音，我感觉可能是出啥事，有点慌乱，但是他说得也不是很清楚。我到了现场以后，人已经都拉走了。

　　张卫民年仅 32 岁，还没有成家，他一直和 70 多岁的老母亲生活在一起。每天早上，母亲都会给儿子做好饭菜，等下夜班的儿子归来。大姐张萍心里非常清楚弟弟的离去对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

　　张萍：老太太把她自己的希望和寄托 ，在我的感觉 ，全都寄托在他身上了。她这个儿子也特孝敬她，给她买吃的、买喝的。临不在的那天，给她买的烧鸡，买的鱼回来。

　　在事发的半年前，张卫民的父亲刚刚去世，母亲又患有高血压和心绞痛，他们真的害怕母亲有个三长两短。为了瞒住母亲，张家的兄弟姐妹们就谎称弟弟卫民在外面办事还没有回来。

　　张萍：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以后了，八点多钟，给他们讲好的，打个电话回来，就是中午的事就是不太好，反正就是抢救这样说的话。肯定电话一响，她肯定心里头多想，人家在这边接电话，她要凑过去听，当时就瘫在这个地方了。

　　我们都能想象地出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对这位老母亲的打击会有多大。让张卫民全家人感到欣慰的是，乌鲁木齐市警方对这起案件迅速采取了行动，在不到 15 个小时的时间内，就抓到了那5 个犯罪嫌疑人。张卫民的英雄行为在当地一时间传为佳话，很多人都为他舍己救人的行为感染了很多人所感动，在去年的 7 月 20 号张卫民出殡的这一天，在乌鲁木齐出现了很感人的场面：500多辆出租车和一千多名出租车司机自发地来为他送行,救的出租司机崔鲁宾也在其中。

　　崔鲁宾：出事第二天，我就到他们家去了，当时头上全是打的绷带，我们就去了，我爸我妈，我们都去了，还有我们挑担(崔鲁宾的妹夫)。我(对张卫民的母亲)说张卫民是您的儿子，我也可以做您的儿子，我啥事情说，反正我也会经常来的。

　　一个月之后，张卫民的母亲代表已故的儿子参加了乌鲁木齐市召开的见义勇为表彰大会。

　　孙志义：表彰像张卫民牺牲了这一次我们给两万元的奖励，完了以后我们到去年张卫民上了表彰以后，我们又推荐了自治区见义勇为基金会，自治区见义勇为基金会对他的行为又进行了表彰。

　　了解到张家生活并不富裕，乌鲁木齐市出租车司机自发地组织了为张卫民一家捐款的活动，来自社会各界的捐款共计6000多元。就在记者前去采访的当天，当地又准备把张卫民作为见义勇为先进个人推荐到全国表彰。此时的张卫民也许可以含笑九泉了。

　　张卫民得到这些荣誉，对大家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了，那么对于他的家人，特别是他70多岁的老母亲来说，这些荣誉当然也是一种安慰。但是这种安慰毕竟代替不了失去亲人的痛苦。甚至事情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他们还没有从悲伤中解脱出来，而且由此还惹出了一场官司。

　　2004年 11 月，经新疆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判决，杀害张卫民的李智等五名罪犯分别被判处死刑和有期徒刑，并附带赔偿张卫民家人 128121 元。判决生效后，五名罪犯却无财产可供执行。此时，张卫民的亲属不但没有得到任何赔偿，反而还要支付一笔他们本不应该支付的民事诉讼费。对此，张卫民的大姐张萍很是想不通。

　　张萍：我一想这个事情咋这样子，我们是受害者，让人感觉反正挺不舒服的。最后没办法，无奈就把那个钱交了。

　　钱是交了，但在张萍的心里始终是个疙瘩，家里原来的生活开支大部分依靠张卫民开出租的经济收入，眼下母亲的生活都成了问题。想起这些，张萍禁不住有些抱怨。

　　张萍：老太太这边还要生活，前面那个费用我们整个我们全部掏上。真的让人感觉既流血还流泪，我那时就有抱怨了，我说你自己是弱势群体你为啥去救别人，给我们带来这么多麻烦事。

　　一个偶然的机会，张萍从一位律师朋友那里得知，像他们这样的情况，可以让受益人也就是说被救者给予适当的补偿。今年 3 月份，张卫民的亲属把当天被救的出租司机崔鲁宾和当天坐在车里的崔的妻子冯艳告上了法庭。据张萍讲，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更主要的是对崔鲁宾的一些做法不满。

　　张萍：姓崔的事发了以后，这个人就跟蒸发了一样，再找不到人了。我当时我想：一个是过年的时候，让他过来看看我妈妈，对我妈是一个安慰。我想这些事情，我肯定是背着我妈去找他，让他来做这个工作。结果我费了很多大功夫和周折，住址也不确切，乌鲁木齐又这么大。

　　这场官司的原告是以张卫民的母亲高云卿的名义把受益人崔鲁宾夫妇告上法庭的，对此，曾经参加过张卫民葬礼的出租司机认为把受益人告上法庭有悖于道义。

　　出租司机甲：那我们帮助别人，如果我们自己出了事，难道被帮助的人被告上法庭？我觉得这个不太合适。因为毕竟怨有头，债有主，不管是坏人也好，怎么样也好，他毕竟受到了惩罚。

　　出租司机乙：我觉得有点不妥。我的看法：你要是有这个见义勇为的精神，值得学习；但是你没有这个见义勇为，大家也不公认，你何必救他干啥？就没有这个精神了。

　　也有人认为，张卫民是为保护崔鲁宾夫妇而死的，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赔偿。

　　出租司机丙：他应该赔偿。他不过只有赔多赔少，他得赔，为了他嘛。大家都不管的话，对不对，这个事情他不是捱上了嘛？

　　出租司机丁： 张卫民是帮忙，属于见义勇为。那个歹徒没有偿还能力，别人是你的恩人，我觉得应该尽他最大努力帮助别人。

　　人们对见义勇为惹出的这场特殊的官司看法不一，那么张家的做法是目前我国法律允许的吗？

　　律师史峥嵘：我们告诉她你要起诉被告是有法律依据的，因为当时作为她母亲来讲的话，五个罪犯都没有赔偿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儿子没有了，母亲又70多岁的老人，确确实实在今后生活当中存在很多不便，那么作为被告来讲，因为他救助的不是一个人，他有他妻子还有腹中的孩子，那么显然是有受益人。法律上来讲应该有受益人在受益范围内承担这种补偿责任。

　　魏军，接手这一民事诉讼案的乌鲁木齐市水磨沟区法院主审法官。他告诉记者，他做了 20 年的法官，这是一个极特殊的案子，比其他的案子投入精力要多，而且很难查到类似的相关资料。他同样认为原告的起诉是符合法律依据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魏军法官：张卫民他属于行为人，二被告属于受益人，我们法院来做平衡他们中间的利益关系的工作。按照我们国家的《民法通则》第四条公平原则来说：作为受益人二被告，就应该给人家原告一定的补偿。

　　据魏军法官回忆，开庭审理此案的时候，受益人崔鲁宾也是满肚子的委屈。

　　魏军：作为我们法院来说，判是判了，也不太，按法律规定来说，对被告，两个被告他们行为没有过错。

　　崔鲁宾：作为张卫民来说，我就是一个受益人，但是在这个事情上来说，我的确是一个受害人，但是这个受害人我确实，这话跟谁说我都不知道。

　　这个案子确实是让人们觉得有点沉重，因为呢，它不光是一个公事公办的问题，这里边还牵扯着人情世故。今年的 6 月初，这场乌鲁木齐市首例因见义勇为引发的民事纠纷在水磨沟区人民法院一审有了结果，判决受助人崔鲁宾补偿英雄张卫民的家人 3 万块钱。那么，按照法官的话说，人的生命是没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而按照律师的话说，有些民事权利就只能体现在金钱上。这话说得都对，但实际上，在很多情况下，有些民事权利最难的就是用钱来体现。那么，现在的结果是，被告崔鲁宾眼下同样没有能力支付这笔钱。

　　对主审法官魏军和民事审判一庭庭长张桂丽来说，关于这个特殊的案子的审理已经告一段落，但对于牵涉其中的情与法的复杂纠葛，让他们很难彻底把心放下来。

　　法官：你母亲现在近况呢，她就是因为这事情打击太大了，所以整天就精神恍惚。我就怕她上了年纪，再遇上其他的不测，想就给她换个环境。对被告家庭经济情况，你们清楚不清楚，我到他父亲家去过一趟。不是他父亲，崔鲁宾他本人始终不见面，找不见人。我想让他上坟，跟我们一块儿去吧，乌鲁木齐上坟的每年挺多的。我说让他跟我们一块儿去一下。我说他不主动，我去找找他去，就始终找不见人。我就有点火了，后来通过问律师，咨询这样的情况。从内心来说，我不想走这一步路。我说既然救了他，我们也不是为了钱。我说作为一个母亲来说，那个钱和那个儿子来说，哪个重要？

　　张为民的姐姐张萍说要钱不是他们的本意。她说，这是一本良心帐，而此时的崔鲁宾是不是象他在法庭上陈述的那样没有赔偿能力呢？

　　庭长：你们的情况，我们都清楚地很。现在有一点，我们判决已经生效了，我们意思呢，每个月不管多多少少，挣一点哪怕给他们家还一百二百这是一个心意，对他母亲一个安慰，我主要想到这一点，还是跟你，咱们私下今天。今天不管咋样说，我能理解你。

　　崔鲁宾：我房子不是一直，后来他们把我推到法庭上。

　　庭长：你这样想推到法庭也好，也不见得推上法庭不好，不要这样想。法律是公正的。

　　这是崔鲁宾和妻子租住的小屋，为了带不足一周岁的孩子，他的妻子暂时没有上班，出事之后，崔鲁宾也没再开出租车，当初被打伤住医院的钱至今尚未还清，他现在的工作挣来的钱除了交房租之外勉强养家糊口。

　　崔鲁宾：我们也就是这个条件，不是说我不给他。你就这样想推到法庭，用法律来解决这个问题更好。救你们双方，你爱人还是大肚子，就想想这一点，毕竟你年轻，就以这个想法就行了。大家都想开一点，就说张卫民救你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你这么穷，你有钱我再救你。

　　崔鲁宾坦诚地告诉记者，补偿 3 万块钱的判决结果他觉得有点冤，但他表示，只要有支付能力，他一定会还上这笔钱。

　　崔鲁宾：作为现在法院判的钱，不是说我不给，给我肯定要给的，毕竟张卫民他救我人都不在，话又说回来，出于良心来说，不要说这事情出到我身上，就出在别人身上，就当条件允许，献点爱心的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四个月过去，但由于崔鲁宾没有补偿能力，张家应得到的补偿款仍没有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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