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满释放人员将捐肾续：回忆过往称自己是垃圾

马建华：“回首人生我就是一包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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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个人，是从天上掉到地下的一包垃圾。”回忆起自己37年的人生轨迹，马建华这样叹息，“我一直认为，自己能够活下来，就是老天爷安排我来报复这个世界的……其实，就在那些作恶多端的日子里，夜晚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在半梦半醒之间，我依然会感觉自己被抛弃在一个冰凉的水泥地上，全身蜷缩成一团，耳朵边冷风呼啸吹拂，冷得瑟瑟发抖……在瑟瑟发抖的冷中，我咬牙切齿，对着自己说，马建华，你是来报复这个世界的，你来不得半点仁慈……”

　　凄惨他被扔在大街

　　“这是个避孕失败生下来的孩子，我们实在无法养活他，请求哪个好心人把他收养……”

　　那种冰冷的感觉来自1969年的那个冬天。那年12月的一个清晨，成都市某

　　他，请求哪个好心人把他收养……”孩子被冷得一脸青紫，嘴唇发白，哭声越来越嘶哑。戴着口罩的行人聚集着，叹息一番“这娃娃不行了”，然后走掉。

　　孩子的哭声突然停止，人们惊叫着：“哎呀，死了！”然而，几分钟后，孩子又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这时，一个40来岁的妇女，从人群中挤出来，弯腰抱起孩子，边抱边叹气，“好歹是条命，就是猫儿狗儿也不该冷死……”妇

　　这个孩子就是马建华。

　　童年学校的小霸王

　　“要我去学校，除非你们弄死我！”

　　在养父母的爱宠下，他的童年比一般的孩子还优越。那时候，吃肉还得靠肉票，养父母总是把每个月的肉票换来的肉给他一人吃，自己则等马建华吃了之后，用剩下的油汤拌饭，算是打牙祭。或许正是这样的宠爱，让马建华成了学校的一个小霸王：逃课、打架、欺负同学……到了13岁那年，他终于被学校开除。

　　被学校开除后，马建华再也不想上学了，无论养母怎么流泪，他都是丢下一句硬话：“要我去学校，除非你们弄死我！”无奈之下，养父母想出一个办法：把他送到成都市崇庆(现崇山市)乡下老家，让这个城里的小霸王到淳朴的农村，或许可以驯除他的烈性。

　　然而，仇恨的种子却在这时埋下。初到乡下，马建华被当作客人对待，加上他又是城里孩子，在一群农村娃娃中很是出众，他受到相当的优待。其他孩子吃的是红薯、土豆等粗粮，而他，则每顿都能吃到白米饭，并且隔几天都要想办法给他弄点肉食独享。受到优待的马建华，觉得自己在乡下真是高人一等！住到一个月后，马建华却发现自己的饭食渐渐有了变化：他也要和其他孩子一样吃红薯、土豆，有了肉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独享。这个13岁少年的心又变得黯淡。

　　仇恨他从乡下逃跑

　　“原来我是捡回来的野娃娃，我说不定哪天就发病，像野狗一样死在路上了……”

　　一个中午，马建华从外面玩耍回来，他听到养父家的两个女亲戚正在谈论他，而这两个亲戚却没发现马建华正站在她们背后。“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一个亲戚在指责马建华的养父母，“就是要收养，也应该收养一个好的嘛，孤儿院里多的是，怎么收养这么个东西……”另一个则回答：“不要说性子怪，就是这娃娃的身体也是个病根———听说他亲生妈吃了打胎药，没打掉才生下他的。这娃娃的身体总要落下后遗症，说不定哪天病一发就死了……”

　　马建华在亲戚背后听着，冷汗直往外冒，一个人绕到房屋背后的草垛里，把自己用谷草盖起来，躲在里面哭泣。草根扎破他的脸，血和泪水混在一起。“好呀好呀，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怪不得他们把我赶到乡下来，原来是像扔垃圾一样……怪不得他们要让我也吃红薯土豆，原来我是捡回来的野娃娃，跟他们什么血缘关系都没有……我说不定哪天就发病，像野狗一样死在路上了……”

　　在那个中午，这个13岁的少年心中萌生了仇恨：他恨他的亲生父母，你们生下我就应该养我，不想养就不要生！他恨学校那些跟他打架的同学，原来，你们看我是野娃娃，就想欺负我！他甚至恨上了养父母———你们不该收养我，当初就该让我冷死饿死……

　　这个13岁的少年，在草垛里哭泣，一直哭到天都要黑了，哭到后来就睡着了。他做梦，梦见全世界的人都在指着他笑：看，这是个野娃娃！亲戚在喊他的名字，找他吃晚饭，他就那样躲在草垛里，任凭亲戚怎么呼喊也不答应：我就是个野娃娃，我跟你们没有关系！我才不吃你们的红薯土豆，我要自己在外面去找白米饭吃！

　　夜幕笼罩在村子里的时候，马建华从草垛里爬出来。他沿着土路向村子外面走，回首村子，他的眼泪又下来了。这个倔强的少年，抹干泪水，将头一偏，向外走去。

　　流浪扒车回到成都

　　“要有吃的，你就必须比别人凶！”

　　四处流浪后，马建华爬上一列开向成都的火车，他没有回到养父养母的家里，而是在八里庄火车站和新南门汽车站一带混迹。跟那些流浪孩子生活在一起，白天，就在街头打架，去偷人们的钱包，或者到垃圾捅里翻找食物；晚上，他们就翻进车站的锅炉房里，借着锅炉的热气取暖。在锅炉房里冷得发抖的夜晚，马建华也曾怀念养母———养母总是微笑着，把肉省下，看着他吃……想着想着，他就默默流泪，他也想回到养父母身边去，可是，每次一举脚，总有一个声音对他说：马建华，你是个野娃娃，是他们捡来的，就像捡一条狗一样。

　　混迹在车站那一个多月，马建华曾经看到过养母在找他，每次，他都躲在一边。那个夜晚，养母又来新南门汽车站找他，听着母亲一遍一遍的喊“建娃子”，他终于忍不住唔了一声———可是，刚唔了这一声，他马上就跑了。他看见养母在循着声音找，看见养母在跨过一个沟时，吧嗒一声摔在地上。马建华举起脚步，想跑出去，把养母扶起，那个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马建华，你是个野娃娃，是他们捡来的，就像捡一条狗一样。”马建华把头扭到一边：养母的手被摔断，她哭泣着，一声一声“建娃子”，蹒跚离开。

　　在养母摔伤一个星期左右，一天，马建华为了争抢垃圾桶里的半个馒头，被另一个流浪的孩子打得嘴唇出血。他躺在墙角，看着那个孩子一口口吃那半个馒头，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有吃的，你就必须比别人凶……他捡起一块砖头子，朝那个孩子冲过去。那个孩子吓坏了，扔下没吃完的馒头就跑，马建华继续追，追着追着，突然一个人拉住了他。那是养母，正一脸流泪看着他！

　　养母带他回家时，他没有忘记把那吃剩的馒头捡起，他开始奉行这样一个生存哲学：“要有吃的，你就必须比别人凶！”

　　江湖他以心黑出名

　　“这一辈子，我已经活了37年，除了不懂事的那几年，其他有五分之四的时间就是在邪恶中度过的……”

　　“要有吃的，你就必须比别人凶！”在这个生存哲学的指导下，回到养母家的马建华，开始了自己“比别人凶”的人生，就像他自己描述的那样，“这一辈子，我已经活了37年，除了不懂事的那几年，其他有五分之四的时间就是在邪恶中度过的……”

　　16岁因打架斗殴被劳教两年半。

　　18岁在路边设赌局、演“丢包计”，被判劳教三年半；服刑期间打架，又被追加刑期一年。

　　作恶仍没有因此结束。1992年，出狱后，他持仿制手枪将人打成重伤，又被判刑5年。那时他已经有了孩子马小涛(化名)。孩子出生后，他从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终日在外游荡，人见人怕对他来说是一种快感，他喜欢人家叫他的外号，“黑娃”。得到黑娃这个外号，不只是因为他皮肤黑，更因为在“江湖”中，他以心黑手辣出名。

　　1995年，减刑两年的马建华被提前放了出来，他回到成都的第一件事便是注册一个公司，申请空白支票，然后拿着这些支票到处骗钱，在骗到4万多元后被警方抓获，他再次被送进监狱。

　　然而就在他因眼睛意外受伤保外就医的过程中，他又继续犯罪，抢劫一家玩具厂的材料，被成都市青羊公安分局抓获……早报记者罗巨浪 杨丹 摄影向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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