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支持Flash

北京老报人搜集民间证照看历史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3月12日15:46 新世纪周刊

  读史,不同人有不同方法,老报人许善斌的手段是搜集证照。他的搜集来自民间,12年间他找寻到的各种有价值的证照资料多达3000余张,有入场券、讣告、请柬、门票、布告、毕业证、结婚证、执照等,门类繁多,内容丰富……这些证照忠实地记录了那些可能被掩埋的旧纸片上的历史,构成了一部纸片上的“微型断代史”,尽管是残缺不全的,却是原汁原味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活历史”。

  许善斌:搜集证照的著名老头

  -本刊记者/欧阳海燕

  一个感察历史的有心人用“向下看”的眼光和平实的笔调,忠实地记录了那些可能被掩埋的旧纸片上的历史

  许善斌,北京的退休报人,名片上的头衔是“收集旧纸片的老汉”。他是北京最早致力于证照收藏的民间收藏家,十余年来蛰伏于潘家园旧货市场和报国寺文化市场“淘宝”,北京市场上有价值的证照大多都被他搜入囊中,因此赢得“中国证照收藏第一人”的美誉。

  在其近两年出版的《证照百年——旧纸片上的中国生活图景》和《证照中国1949-1966——共和国特殊年代的纸上历史》两本书中,评论者称:作者以“向下看”的眼光和平实的笔调,忠实地记录了那些可能被掩埋的旧纸片上的历史,使得这些证照成为难得的“纸上风云录”。翻看这些发旧的证照,上自高层领导的会议证件,下至普通百姓的戏票奖状,国事、政事、大事、军事、农事、怪事、红事、民事、文事和外事等悉数被藏,记录着一个时期内中国社会各阶层的生活与历史,呈现出一个特殊年代里人们的心灵印痕,让我们从这些“历史的碎片”中窥见了新中国的发展进程。

  痴迷历史的碎片

  11月6日,老许说这是他第二次生命的生日。1994年的这一天,他心血来潮去了趟潘家园旧货市场,从此便与收藏结下了“生死之交”。“我的命运也在这里起了决定性的转变,成了收藏行里最痴迷的‘发烧友’。”许善斌说,他对证照“情深似海”,看见这些旧纸片,有如看见初恋情人留下的旧手帕。“或许在局外人眼中,那只是一块破布,然而对它的收藏者来说,旧手帕是个奇妙的载体,‘载’着他的‘感情经历’,‘载’着别人看不见也看不懂的‘亲密’。”

  老许对证照的恋爱情结令他在每逢潘家园、报国寺旧货市场开市的前夜辗转难眠;天不亮就起床,蹬上破自行车赶去 “赴约”,十余年,风雨无阻,从未“缺勤”。他和这些老证照,有的是“一见钟情”,有的还经历了“穷追不舍”,有的曾使他“爱得发疯”,有的甚至还为它害过“相思病”。对此,老许的解释是:“干任何一件事情,你不是爱得神魂颠倒,就很难有大的作为。谈恋爱是人爱人,搞收藏是人爱物,不过对这个‘物’已经有感情了。”

  第一件与他结缘的证照是一张中央美术学院1966年的工会会费征收卡片。90年代中期,市场上刚刚出现旧书旧报,里面偶尔也夹带着一些零星的证照资料,如毕业证、结婚证等。“我对一般的旧书兴趣不是太大,但那些‘价值不大’的证照资料对我却很有吸引力,我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夹杂其间,跟它好像有点儿说不清的缘分。”1995年,在一个旧书摊上,老许“搜索”到了一张“灰头土脸”的卡片,上面竟赫然写着李苦禅、吴作人、叶浅予等美术大师的名字。“它像磁石一样强烈地吸引着我,我花8元钱买下了这本名人‘旧账’,从此便掉进了证照的‘爱河’里,再没有‘见异思迁’过,死心塌地地和证照资料‘相依为命’了。”后来,老许称这张卡片是他“收藏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还有几件藏品,被老许称为“巧遇”,因为里面似乎有“天助”的成分。其中一件是1972年尼克松访华时参观故宫博物院的路线示意图。2000年8月,老许在报国寺旧货市场发现了一张故宫平面图,令他心跳加速的是,在这张平面图上,有人用红笔划了一条折线,注明了下车地点、休息室、出口,又在标题处端端正正写了一行蝇头小楷——尼克松总统参观路线示意图。图后还附着“关于尼克松总统参观故宫和出土文物展览安排请示报告”,落款是故宫博物院、出土文物展览联合接待组,日期是1972年1月21日,盖了故宫博物院革命委员会的公章。

  这张图摊主开价500元,令老许心痛的是他囊中仅有300元,于是故作镇定地逃离小贩的视线,打车回家取钱。可是当老许再度回到报国寺的时候,翻遍整个市场也寻不着小贩的影子。这次坐失良机,让老许失魂落魄了很长时间。“尼克松参观故宫,这段历史虽然有书籍报刊为证,但都没有这张导游图‘证’得更真切更直观。在一定意义上说,这张导游图是尼克松总统参观故宫的‘特殊门票’,也是走进中美外交大门的‘特殊门票’,它的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实在是太大了,我眼睁睁地让它在我面前消失了,太令人伤心了。”但或许苍天不负有心人,在苦苦寻觅了9个月后,老许终于在新开业的双龙旧货市场发现了它,而且摊主的开价大大缩水。老许几乎是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了这张图。此后,在他的精品系列中又多了一件得意之作。

  老许其实是不迷信的,他知道所谓的“天助”也是因为寻它千百遍的缘故。 “碰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再巧我也认为是概率中的巧合,奇事在人不在天,是人奇而不是天奇。这人奇其实一点儿不奇,什么事干久了也不可能全部平淡无奇。”

  凝固在旧纸片上的信息

  信息时代的许善斌对信息时代的藏品有独到的价值判断。“现在是信息社会,不管是经济发展还是社会进步,离了信息会寸步难行。收藏行业也被纳入了信息轨道,藏品光是好看不行,得让人家看出点儿名堂来,这名堂就是所谓的信息。所以,收藏界常说物以稀为贵还不够,还得再加上一句,叫物以信息含量为贵。”

  “过去,市场上有不重视信息的现象,主要是藏品被‘贵族化’了,‘信息量’被‘含金量’代替了。在一些人眼里,藏品成了股票、存折的‘替身’,成了不折不扣的欣赏品和炫耀品。”老许说,“好在这种情况已经开始扭转,名气大与信息量大到底哪个更大?刘宇一的《良宵》和刘春华的《毛主席去安源》拍卖成功就很有说服力,虽然他们的名气不是‘最大’ ,却沾了‘特殊信息’的光,拍得的价钱胜过大名家,这才叫公平合理。”

  社会在发展,收藏事业也不会一成不变。老许看到人们的收藏观念出现了明显的新趋势,由注重观赏性转到了重视研究性,对信息的重视突破了对品相的求全责备。当年维修天安门换下来的四个旧宫灯竟拍出了1380万的天价,一个木制的 “世贸棰”占据了当时《北京晚报》六七个版的头条。他所从事的证照收藏也是倚仗着信息丰富的优长,在极短的时间里“异军突起”,“因为这些旧纸片记录了我们时代前进的脚步,人们怀旧就必需着眼于‘旧’,至于这些东西用的纸张好坏及印刷是否精美,在收藏者眼里却并不重要。”

  “反面证照”

  许善斌的下一部书叫《证照文革》,里面抖落了许多历史的荒唐。老许说,他历来重视对“反面证照”的收藏,这不只是因为他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全过程,饱尝了其中的酸甜苦辣,对很多证照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还因为,他希望通过收藏文革遗物,制造出一种“

杀毒软件”,使我们的社会永远不再“死机”。

  “收藏界有一种奇怪的现象,对历史上坏人留下的东西避而远之,就像上面有什么‘

病毒’,谁沾上了就会被‘传染 ’似的。”老许说,“血统论”在中国流行了几十年,摧残和淹没了无数英才,想不到对待文物和藏品也出现了“血统论”,因为物品的主人不革命或者反革命,它的价值就被大大降低了。近年情况有所好转,有的“反面藏品”开始平反了,恢复了应有的位置。

  老许的文物收藏“辩证法”是,只有正面,没有反面,不能叫做全面。“为了不出冤案,法庭上才有了律师。文物和收藏也是这个道理,为历史找佐证,既要找‘正面’的,也要找‘反面’的,就像‘法庭辩论’那样,经过分析对比,才能得出科学公正的结论。”

  在许善斌看来,文革是一场触及每个人灵魂的大革命,有的人出卖过灵魂,有的人扭曲过灵魂,有的人失去过灵魂;然而有一点儿是大家共同的,那就是每个人都发过“高烧”,每个人都说过“胡话”。作为收藏家和收藏爱好者,老许认为用藏品记录下“十年浩劫”是历史赋予的责任。“文革的痕迹越来越少,收集的难度越来越大,若再不抓紧时间,有价值的东西就有被‘埋葬’的危险。”

  “收藏文革物品,研究文革教训,对现在和未来都是至关重要的。”作为一个有良心有责任感的收藏家,老许想在给后代精神环境消毒方面出一把力。

 [1] [2] [下一页]


发表评论 _COUNT_条
爱问(iAsk.com)
不支持Flash
不支持F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