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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堪学校教官虐打自残坠楼事件调查(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6月22日13:12 南都周刊
少年不堪学校教官虐打自残坠楼事件调查(组图)
  身着迷彩服的孩子们在行走学校里过着军事化的生活。“自残事件”之后,重庆的另一所行走学校“少年行走学校”亦面临停办危险。 王远凌 摄

少年不堪学校教官虐打自残坠楼事件调查(组图)
小志的母亲冯秋菊出示儿子受伤前后的照片。 重庆晨报记者 杨新宇 摄

少年不堪学校教官虐打自残坠楼事件调查(组图)
在一封求救信上,一个学生写着:我会死在这里。 重庆晨报记者 杨新宇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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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无法忍受“教官”的体罚,13岁的重庆大东方行走学校学生小志,服下四颗高锰酸钾,意在自残。他说,只有被送往医院,他才能引起注意,才能逃离行走学校,不再遭受毒打和暴力。随着对小志“自残事件”的调查,本报记者发现了更多的真相:无所不包的惩戒手段:扇耳光、吃烟丝、电线抽打、脑袋撞墙、往伤口上撒盐……雪片般的秘密求救信:“这里是监狱”,“他们把我当动物,不是人”……还有,年近百万元的暴利和暴利驱使下失控的行走教育。

  2007年4月27日中午过后,重庆西南医院心胸外科主治医师吴蔚和同事何萍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即,他们接到通知,一位食道烧伤的13岁男孩正从急救部往这边送来。

  吴蔚与同事一路小跑,此时诊症室里已经围满了一群身穿迷彩服的年轻人,一侧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剃光头的男孩,他闭着眼睛,右手断了,上下唇都缝着线,嘴角还隐约可见紫红色的液体。

  一位穿西裤衬衣的男人冲上前告诉吴蔚,男孩叫小志,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他偷吃了4颗高锰酸钾,又从二楼掉下来。

  食道烧伤!吴蔚立即用大量维生素C水为小志冲洗患处。此时,小志仍有意识,偶尔睁开的右眼里还现出一道血痕。

  当晚,小志被送进了ICU病房(重症监护病房)。次日下午,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从北京赶来的母亲冯秋菊在病房前哭得数次休克过去。

  庆幸的是,小志最终还是被吴蔚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3个星期后,吴蔚才从当地媒体上获悉,他那位13岁的北京病人在重庆一个名为“大东方行走学校”的地方,长期遭到教官鞭打、扇耳光、拳打脚踹、电线抽打以及在伤口上撒盐等方式的惩戒,不堪忍受的小志选择服药跳楼,想以此住进医院,便于逃走。

  事件经媒体和网络迅速传播,立即引起舆论一片哗然,“大东方”随即成为千夫所指,“残忍”、“暴力教学”、“集中营”等词语充斥着形形色色的网络转帖。地方教育部门和警方也已经介入调查。

  自1996年江苏淮安人徐向洋创办中国第一所行走学校以来,11年间,这种专门用于转化“差生”和“问题学生”的另类教育机构,风靡不衰的同时也毁誉缠身。此次“自残出逃事件”,更把前途未明的行走教育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自残的把戏

  2007年4月27日早上6时30分,位于重庆市渝北区两路鹿山村内的大东方行走学校如常响起了起床铃。这一带是重庆北部城郊的一个休闲去处,沿途布满了娱乐场所和农家乐。

  207宿舍的学生开始爬起床走向

卫生间,小志找到正在洗漱的室友陈立文,说要几颗高锰酸钾吃——这是学校为治疗学生的皮肤病而发放的外用药。

  陈立文没有同意,说会中毒。待他出来的时候,他看见小志正在往柜子里放药。陈上前检查,发现药少了4颗。一旁的小志正冲着他笑。

  正当陈立文准备报告教官时,小志突然冲进洗手间,吐出一片紫红色的液体。室友们惊呼起来,其中一位叫邓心的室友马上扶着小志去找校医,一路上液体仍从他口中不断涌出。

  走到楼梯转角处,小志突然跪倒在地,大叫口渴。邓心把他扶起来,靠在楼梯护栏上,到一旁的宿舍借水。大约一分钟后,外面响起了“咚”的一声。很多教官和学生都跑了出来。此时小志已经从二楼跌下(或跳下)一楼,趴在一楼的花岗岩地板上,嘴边淌着血。

  约20分钟后,小志被送到就近的医院急救。医院检查结果为右手桡侧骨折,上下唇摔裂,1颗牙齿摔断、4颗松动,眼部充血、头部右侧水肿,以及食道烧伤。

  当天下午,小志的母亲冯秋菊和父亲伍国志分别从北京和深圳赶到。见到满身是伤的儿子,冯秋菊当场就哭了起来。

  在小志两岁半的时候,冯秋菊就和丈夫伍国志分居。上小学后,小志开始厌学,顶撞老师,还沉迷于电脑游戏,因此先后转了4次学。2007年春节,小志开始在网吧彻夜不归,一管教就拿砖头砸人,还屡次以跳楼相逼。

  在孩子教育方面已走入绝境的冯秋菊到处打听,知道有一种专门针对“问题孩子”的行走学校。由于当时重庆“大东方”行走学校买下了搜索网站百度的竞价排名,冯秋菊在网上第一个就看到它的相关资料,上面称该校是“重庆唯一正规的行走学校,多年来已经转化了1500多名问题孩子。”

  2007年3月1日,父亲伍国志以“旅游”之名把儿子“骗”到这里,交了19910元让小志参加一个半年班。伍国志注意到与学校签订的协议里写着“会进行适当的惩戒教育”,但他以为最多只会饿孩子两顿或打几下戒尺。

  此后,冯秋菊每周都能接到小志的信,信里说教官对他很好,他已经认识到以前的错误,请妈妈原谅,云云。而这一次,当她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小志时,儿子露出既兴奋又怨恨的神情,他告诉妈妈自己是从楼上跳下来的,学校的教官长期毒打他,但无法传出消息,只好用自残的方式来引起注意,因为他认为住院了,学校一定会通知父母来的,只有这样他才能逃离这里。

  夫妇俩开始细心检查孩子的身体,他们发现小志的身上有多处伤痕,腿部青紫,右手臂处还有一道已结痂的伤口。小志说这是教官用电线、皮带、竹鞭打的。

  脱离生命危险后,小志又陆陆续续向冯秋菊说了在学校的遭遇:入学第一天,他因顶撞了教官,对方就在他头部、上身打了约10分钟,随后还让室友继续打。

  这只是序幕。后来因为一些小错误,教官就用

拳击脚踹、皮带鞭打、电线抽、往伤口上撒盐等惩戒手段对付他。小志说,学校90多名学生几乎每个人都被打过,轻则扇耳光,用戒尺打,重则罚吃烟丝,抓脑袋撞墙,有些学生还被打得吐血。

  此外,一名有监狱管理背景的教官,还将一些折磨犯人的办法带到了学校,包括风火轮(用卫生纸将手指缠住然后用火点燃)、清凉烟(用卫生纸把牙膏包起来吃)、朝拜(身体不许有任何防护措施,向前扑倒)等,甚至有时还不让人睡觉。不堪忍受的小志曾经为此自杀了3次,两次跳楼一次撞墙,均未遂。

  儿子的诉说让冯秋菊痛心不已,她这才意识到儿子一封封“平安信”都并非实情,背后其实是残酷的暴力。

  她立即找校方理论。她见到了校长陈华,一个黝黑壮实的30岁青年,他的解释是,是学校的管理出了问题,打人的3名教官已经开除。冯秋菊对此表示不满。她提出三点要求:赔偿小志医药费5万元;打人教官向小志书面道歉;保证不再打骂学校里的其他孩子。但双方没有谈拢。此时,经过医院的检测,小志已经显示出抑郁症和中度强迫症的症状,喜怒无常,烧伤的食道也有萎缩的危险。

  5月16日,冯秋菊决定先行把儿子接回北京。回家后,小志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玩电脑,见到穿迷彩服或剃光头的人就想打架,还毫无先兆地指着父母大骂:“我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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