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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芬的故事

  本刊记者/李云虹

  2008年11月初的北京,早已告别秋高气爽,跨入初冬。朔风呼叫,夹着阵阵寒意,扑打在人们的脸颊上。

  此刻的寒意如同本刊记者所接触的多位遭遇婚外情的妻子们的心境:绝望、悲观与无助。她们说得最多的是“为什么”,在她们的心目中,有很多不解的谜题等待解答。

  一无所有

  对于北京人韩华(化名)而言,现在她很困惑,她不知道自己将来的路在哪里。将爱情看得很重的她,此刻依旧企盼着丈夫的回心转意。“尽管我知道,他犯错了,但只要他能承认错误,改过自新,我和儿子依旧会接纳他。”

  今年35岁的韩华尽管面容憔悴,但依旧难掩娇美的容颜。她在同记者的交流过程中,思路敏捷,条理清晰,与那些喋喋不休的怨妇不同。

  韩华的老家在北京市房山区,她有个姐姐。1995年,韩华大专毕业后,曾在一家台湾公司工作。不久,因替同事出头,她得罪了老板,随后,辞职离开了这家公司,此时恰是1996年。

  辞职后在外租房住的韩华,结识了同为租客的张凡(化名)。来自河南信阳的张凡可谓仪表堂堂,一米七八的个头儿,如“阳光大男孩”般热情。渐渐地,他捕获了韩华的心,二人双双坠入爱河。

  “后来,我们共同租了一个四合院,开始共同生活。同时,我们也在谋划着创业。”韩华回忆道。

  当年,两人在一家大厦内租了一个小柜台,开始创业。从事电脑耗材生意的他们很快就掘到了第一桶金,随后,在短短的1年时间内,他们拥有了自己的工厂,开始从事办公室家具的生产以及销售。

  生意上顺风顺水的他们,迎来了爱情的结晶。1998年的春节,他们“在得知怀孕后,就开始计划着结婚”,韩华跟比自己小3岁的张凡回到张凡的老家——河南信阳,见了张凡的父母,随后,两人领取了大红的结婚证。

  这一年,张凡的父母也从老家来到了北京,在工厂内给工人做饭、看门。

  1999年1月,他们的儿子张凯(化名)出生了。伴随着孩子的出生,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尽管张凡只有小学二年级的文化水平,但这些并不妨碍天生聪慧的他在生意场上厮杀。此时,韩华告别了工作,在家当起了全职太太,照料儿子的一切。

  2002年12月,张凡被确诊患了肺结核,随即在某军区医院进行治疗。为给丈夫看病,韩华将家中所有的现金都拿了出来,同时,向亲戚借了几万元钱。

  丈夫生病住院之际,正是公司发展的最好机会,“公司刚刚收购了另外一家公司,正处于扩大规模之时”。自幼不是女强人的韩华,此时需要独立面对生意场上一切。被同学称为“林妹妹”的她,不仅需要照顾病床前的丈夫,而且还要打理生意。好在此时,韩华的父母愿意帮忙照顾外孙,让其“省心不少”。

  由于肺结核病在初期具有传染性,张凡在封闭管理的军区医院内,韩华每周末都要去看望。“当时,我心里也很矛盾,担心将病传染给家里人,但又挂念着丈夫。”韩华告诉记者,那段日子,精神极度疲惫的她每天只睡3~4个小时。

  在她的努力下,公司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2003年情人节,令韩华难以忘怀。她告诉记者,“那天,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丈夫买了一朵玫瑰花,来到公司,送给了我。那朵花很美,很香。” 这一年的情人节变为了她心中温暖的回忆。

  然而,令韩华没有想到的是,“五一”节过后,便传出来张凡有了外遇的消息。“当时,公司里面有人传,他带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工厂过夜。我那个时候还不愿意相信。”韩华回忆道,已经身心疲惫的韩华无暇顾及这些风言风语,“因为,我始终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情是无坚不摧的”。

  2003年,公司在韩华的努力下,一连接下了几笔上千万元的大单子,亲历亲为的韩华将日程表安排得很满,甚至于还要跟着公司的人亲自去河北等地采购原材料。

  这一年的冬天,“因为琐事,我与丈夫争吵了起来”,婚姻已经亮起红灯的“二人动手了”,张凡甚至动了刀子,将韩华打走。离开了家的韩华回到了娘家,那时,韩华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异样,“感觉很不对劲儿,老是失眠”。身体不适,又遭遇家庭暴力的袭击,韩华被击垮了,“再也没有精力料理公司的事务了”,此时,公司由身体痊愈的张凡一手打理。

  2004年7月,张凡来到韩华的娘家,将她接回了家。然而,2个月后,韩华被送进了北京市回龙观精神病院。

  “当时,他说我可能是得了抑郁症,需要去治疗。他会每周来医院看望我,陪着我。”韩华回忆,在丈夫张凡的一番劝说下,她第一次走进了精神病医院。“但丈夫并没有履行诺言,他没有来看望过我”。一个月后,韩华离开了精神病医院,回到家中静养。这一养就是一年多的时间,韩华靠药物调节着身体,“疯狂培养自己的兴趣”。

  2006年5月1日,夫妻二人因一次争吵,张凡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而此时,张凡与另外一个女人住在了一起。“据说,这名女子是当初张凡所住医院的一名护工。”

  身心俱疲的韩华“自闭了整整3年”。2007年,在网络上,她得知“反二奶同盟”,亲自来到陕西西安见到了张玉芬,才知晓,“原来与自己相同经历的女人还有很多”,在互相间的倾诉中,韩华渐渐走出困局。

  “当我走出困局后,才发现,一手创立的公司关门大吉了,夫妻间的资产也被丈夫悄无声息地转移走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占地面积一亩多的工厂。”韩华告诉记者,现在,她“靠着盖房子出租的钱,支撑着日常生活。”

  经历了家庭变故的韩华觉得愧对儿子。

  今年已经9岁的张凯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告诉记者,他“不想爸爸,不想爷爷奶奶,见到他们会害怕”。在采访当天上午,韩华在儿子的学校开家长会,“从老师那里得知,孩子上课不认真听讲,学习不认真”。

  感觉对孩子影响颇大的韩华此刻只是希望丈夫能早日回归家庭,“我们的家门永远向他敞开,儿子不能没有爸爸!”

  对丈夫说“no”

  山东省东营市某小学老师李建婷是本刊记者采访的多位妻子中,唯一一名愿意以真名示人的当事人。用她的话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他这样的陈世美就应该得到惩罚!”

  1996年8月,王徽(化名)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山东省利津县一所中学工作,与李建婷相识。同年10月,王徽调到了东营市工作,在此期间,两人确立了恋爱关系。1998年8月,李建婷和王徽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

  李建婷对记者回忆:“当时,在一所乡镇中学我们认识了,他对自己展开了主动追求,自己非常被动的。教语文的他有些浪漫,而且,当年20来岁的我本身也喜欢学中文的人。后来,他跟我说,要去东营市工作。我想要结束这段感情,毕竟东营市是个地级市,那里比自己好的女孩子多的是。但他特别坚持这段感情。”

  虽然夫妻二人分居两地,但所幸距离不太遥远,每周末夫妻二人都能团聚。可是李建婷说,结婚第二年,她发现丈夫的举动有些异常。

  有一次,当李建婷回到家中,丈夫王徽突然问她:“李建婷,你说如果咱们离婚了,这个房子是谁的啊?”

  颇感意外的李建婷回答:“怎么会是谁的啊?”

  丈夫答道:“你放心吧,这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是我的。”

  李建婷听后“非常震惊”,她猜测,“可能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随后,李建婷追问丈夫,“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丈夫赶忙回应:“我怎么能那么做呢,我这么一个老实的人。”

  尽管后来有一天,当她回家时,发现床上有根长头发,但那并不是自己的。

  察觉到一丝异常的李建婷并没有去核实,“因为很爱面子,不愿意家丑外扬”。

  2003年1月,两人有了爱情的结晶,儿子诞生了。同年9月,李建婷也如愿以偿地调到了东营市工作,结束了和丈夫长达5年的分居生活。可是,看似圆满的结局并未给两人带来幸福的结局。

  2003年10月17日,一场家庭战争一触即发。这一天,成为了李建婷刻骨铭心、挥散不去的噩梦。

  “那天,我很早就起床了。当我要离家时,儿子醒了,光着小屁股,伸着两只手,嘴里喊着‘妈妈’。我怕儿子从床上掉下来,本能地喊了一句,‘王徽你去看着孩子,我上班了’。”李建婷回忆,就是这一声,丈夫王徽立即将小卧室的门给堵住了,并“大喊:‘你还想上班?你不用上班了,我想把你的工作弄没了。’”

  李建婷只是想要去单位上班,结果,丈夫对她拳打脚踢,将其“摔到餐厅的地面上”,感到一阵剧痛的她不禁大叫起来。

  随后,身为公务员的丈夫把儿子从卧室抱出来,放到水泥地面上,让儿子看着被打后的李建婷,“吓得儿子大哭不止”。

  2003年10月24日,东营市家庭暴力致伤鉴定中心,鉴定李建婷为轻伤。这份当年出具的第13号法医鉴定书在鉴定分析中写道:“李建婷外伤至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并致多处片状皮下出血,该损伤符合外来钝性暴力致伤特点”。另外,“外伤致右第三肋骨骨折,并有轻度移位”。最终鉴定结果是:“李建婷之损伤已构成轻伤”。后经山东省荣军医院伤残鉴定中心鉴定为十级伤残。

  2004年4月15日,丈夫王徽一纸诉状到法院,要求同李建婷离婚。

  在王徽的离婚诉状中,记者看到,离婚理由为:李建婷曾在2003年9月,当着他和同事的面,指责他在外边养小姐,用极其污辱性的语言对他进行诽谤。

  实际上,在发生这场家庭暴力之前,夫妻二人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那时,已经有好多人告诉我,丈夫有外遇,跟一个比他年轻很多的女人住在一起了,经常成双结对地出入。邻居们猜测是丈夫在外‘包二奶’。”

  外人的风言风语加之长头发事件等种种迹象,不得不让李建婷越发怀疑。但每当她问起,丈夫都矢口否认。

  丈夫真的有外遇吗?那个女人又是谁呢?这些问题时刻困扰着李建婷。

  于是,李建婷开始跟踪丈夫。几天后,她真的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和那个女的在乘公交车时,非常亲密。”

  那个冬天格外寒冷,城市里几乎看不到任何的色彩,几个月前的那场家庭战争爆发之后,丈夫王徽便带着孩子搬去和父母居住。

  夫妻二人又开始分居的生活。只不过,这次的分居生活,让李建婷看到的是一条绝望之路。

  2005年4月11日,法院判决李建婷夫妻不准予离婚。

  2005年6月,李建婷走上了法律维权的道路,她以涉嫌故意伤害罪告发了丈夫王徽。

  李建婷告诉记者:“最初,检察院是支持提起公诉的,这让我看到了希望。如果是判刑的话,丈夫的公职也会没有,现在会在监狱内服刑。这一切是他罪有应得。那段日子,我顶着很大的压力,我作为一名教师,需要面对那么多孩子以及家长,有好多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的,说我是恶妇。我相信,法律会还我一个公道。”

  2005年11月10日,法院下达了刑事附带民事裁定书,由于东营市人民检察院以“事实、证据发生变化”为由,撤销了对王徽涉嫌故意伤害的起诉。

  随后,李建婷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忍受着满腹的委屈,拖着伤残的身体,利用寒暑假的时间到王徽所在单位的上级主管部门反映,但都是无果而终。

  “用对方的说法是,想要将我逼出精神失常。但我告诉他,这个目的达不到。” 据她了解,丈夫与“二奶”已经生有一个儿子。

  2005年年底,一次偶然的机会,李建婷发现了王静告发父亲包二奶的家庭反腐败网站,这使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王静举报父亲包二奶,发生在济南,我是在东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山东是孔子的故乡,历来是个礼仪之乡,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差呢?”

  在这之后,李建婷也成了王静家庭反腐败网站的忠实网民。“每天都上网,关注这个网站,将自己的材料传到网站上。”

  渐渐地,李建婷萌发了开办一个类似网站的想法。或许心中的郁闷,只有在这里才可以得到真正的发泄。

  目前,李建婷的“中国反家庭暴力网”已经建成,她觉得自己为“维护女人基本人权”做了点事情,更重要的是“给自己一个倾诉的地方”。

  据记者了解,已经35岁的李建婷期盼已久的这起故意伤害案将会开庭审理。在采访结束时,她告诉记者,“我不想离婚,就是想让他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承担责任!”

  出路在何方

  “为什么事实都摆在这里了,还是告不了他重婚罪?他跟第三者儿子都生了,法院为什么还说我的证据不足?”这是马慧(化名)一直以来都想弄明白的问题。在近两个小时的电话采访中,她的这句话说了不下二十余次。

  马慧的家乡在福建省晋江。1989年,她同丈夫结婚,婚后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夫妻二人结婚后,共同经营着一家工厂,日子过得恬静而美满。

  然后,经常在外应酬的丈夫渐渐地迷失在了灯红酒绿之中。

  2004年,丈夫与当地某家酒店的服务员开始了同居生活,不顾马慧的感受,公然与这名女子出双入对地出席各种场合,“一些本该由妻子出面的场合,丈夫身边也带着这名女子”。

  自2006年6月起,丈夫先后三次到法院提起离婚诉讼,同时,“陆续将夫妻共同财产转移”,并将马慧与一双子女赶出家门。

  马慧起初一心想要维系这个家庭,所以,断然不同意离婚。但是丈夫的去意已决,“甚至为了达到离婚的目的,制造了200多万元的共同外债”。无奈之下,马慧想利用法律的手段来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她来到了当地的一家律师事务所,该所的一名律师告诉她,想要告丈夫重婚罪,就必须出示具体的证据,证明丈夫已经与“二奶”领了结婚证,或者公开以夫妻的名义生活在一起,不然,就要通过公安机关来立案调查。

  于是,马慧想到了调查公司,她请调查公司跟踪丈夫与“二奶”,拍摄了他们出入公共场所的照片。

  “他们现在就堂而皇之地公开以夫妻的身份出现在各种场合,他们居住地附近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夫妻。”马慧愤愤不平地对记者说。

  2006年9月11日,马慧与丈夫家的一些亲戚找到了“二奶”,劝说她离开丈夫。结果,双方一度发生争吵,“二奶”向当地警方报案。据马慧回忆,那时“二奶”曾经说过,“离婚了还来闹,我们是领了结婚证的,我才是他现在的妻子”这样的话。但可惜的是,在警方的笔录中没有这句话的记载。

  2007年,丈夫与这名女子在香港生下了一个儿子。

  随后,马慧带着搜集来的证据到人民法院起诉时,法院立案庭的法官却告诉她,非法同居不等于事实婚姻,她手头上的证据不足,告不了丈夫涉嫌重婚罪。

  马慧告诉记者,“如果丈夫的重婚罪定不了,那么,法院就必须对我的离婚案件做出判决。这就意味着,我不仅失去了所有的共同财产,还需要分担丈夫欠下的200多万元不属于自己的债务。”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8年12月上半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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