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做心脏手术起争议(图)

躺在病床上的白晓峰生活不能自理，起居得靠家人照顾 内蒙古晨报报道 赵禄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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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蒙古晨报报道(记者 唐捷) 9月6日上午10时许，内蒙古妇幼保健医院住院部十楼，一间朝南的病房里，一位40多岁的中年妇女疲倦地靠在窗户前的暖气片上，神情忧郁地望着街上的行人。

　　她的儿子白晓峰就在离她不远的一张病床上半躺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早已没了灵气，而是一种木讷和呆滞。

　　6个月前，她的儿子还是内蒙古师范大学的大三学生。而如今，他只会说简单几个单词，生活不能自理，吃饭、大小便都得家人帮忙。

　　缘何几个月内一个大学生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

　　★心脏手术是希望还是灾难？

　　今年23岁的蒙古族大学生白晓峰出生在通辽市库伦旗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里，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但因家庭困难一直无钱做心脏手术，幸运的是他的病一直没有发作过。

　　不过，尽管如此，晓峰的病在父母心里也成了一块心病，他们想只要有机会就给儿子做手术，免除后患。

　　今年3月初，白晓峰的父母亲经人介绍，说内蒙古妇幼保健

　　3月7日上午，向学校请了一个月假的白晓峰在家人陪护下拿着巴大夫的诊断书在该医院办理了住院手续。

　　3月9日，患者白晓峰在该医院做了一次彩超，结果出来后，巴大夫说做得不太清楚，有些模糊，建议到253医院去做彩超。下午从253医院取出结果后，诊断书大致意思是：“法乐式四联症，主动脉狭窄，心脏心室间隔缺损0.8cm。”

　　3月22日上午7时许，白晓峰心情平静，他认为只要手术做完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直到7时40分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他还是表情淡然。

　　手术进行了4个小时，直到下午1时许，做完手术的白晓峰被推出了手术室。此时，焦急万分的家属急切向大夫询问手术情况。白晓峰的母亲回忆说，当时巴主任出来后告诉他们“手术很成功”，并让家人放心。

　　次日凌晨，白晓峰醒过来了，亲人高兴万分。

　　可是两天后，白告诉父母：“我觉得心脏跳动声音和以前没有区别，不会是心脏上的洞没补住吧。”他又让女朋友借来听诊器听，就是有杂音，去找大夫。大夫说可能是刚做完手术，杂音不会马上消失，过几天就好了。

　　4月2日，医院提出建议：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因为病人恢复得差不多了。4月4日在医院办理了全部出院手续，但是家属认为刚做完手术，再观察几天。这样又住了几天，于4月8日办了出院手续。

　　可是出院第二天，患者感到腹部发胀，食欲不振。

　　4月11日上午，患者越来越不舒服。白晓峰父亲和爷爷跑到妇幼保健医院要求住院观察，可是一位大夫告诉他们：“手术非常成功，这是刚做完，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不必担心。”

　　可白晓峰的肚子胀得越来越厉害，感到腹部疼痛难忍，家属又一次找到医院大夫，还是告诉他们没事，让回家慢慢调养。

　　后来，患者开始出现虚脱现象，腹部疼痛难忍，只好送到离家较近的内蒙古医院。进了急诊室，大夫告诉家属，病人的病情非常严重。当晚内蒙古医院急诊部为白晓峰做了B超检测，结果显示患者胸腔腹腔心包内有大量积液。当晚值班医生向白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

　　更让家属意想不到的，次日在内蒙古医院做了彩超检测，结果是室间隔膜周部补片处毛糙，室间隔修补处从左到右分流0.8cm。这难道是心脏缺损术前与术后完全一样？

　　可就在同日，患者在内蒙古妇幼保健医院做的B超检查中，同样检查出胸腔和心包内有积液，但是没有对心脏的检查和诊断作出结论。

　　一个月以后，一直处在怀疑状态中的患者家属再次去内蒙古医院做彩超，同样是“室间隔修补处从左至右分流0.8cm，补片处可见0.8cm的回声脱失。”后来又去内蒙古医学院附属医院检查还是同样的结果。难道手术真的没有完全成功？难道是妇幼保健医院在回避这个问题？否则为什么在医学院附属医院和内蒙古医院做了几次彩超得出同样的结论？此时家人不知道这次手术带给孩子的将是希望还是灾难。

　　不过，在第一次手术后，患者白晓峰神志清晰，思维正常，和家人谈话自如。可是，让家人没想到的是另一个病情突变悄悄袭来。

　　★二次手术后，患者曾成“

　　4月16日晚，白晓峰的心力和血压开始波动，血压不停地下降。当晚8点多，巴大夫叫了全体医护人员，准备抢救。家人说，当晚大夫告诉他们是用穿刺方式抽出胸腔内的积水。晚上1点多，白又被推进手术室，家人以为是穿刺引流。可是出来后，才知道做了第二次开胸手术。

　　在医院做这次手术时的手术记录上，记者看到这样的字眼：“在手术过程中，突然患者血压下降至最低20mmHg，心脏停搏3分钟左右，瞳孔散大，后实施紧急胸外按摩，心脏恢复跳动。”在将患者胸腔切开后，引出胸腔内积液约1500毫升，从心包内抽出积液700毫升。

　　“从这次手术后，孩子一直处于‘植物人’状态”。白晓峰的叔叔说。白晓峰从手术室里进入重症监护室以后，他的身上插着好几个管子，头上戴着冰帽，不能吃东西。直到一周后，才用管喂了20毫升的温开水。整个人看上去像死人似的，没有任何知觉。

　　之后，病人一直处于深度昏迷之中。

　　5月20日，在做了三次高压氧治疗后，白晓峰稍稍有了点儿知觉。当时眼睛能眨一下，不会说话，更听不懂别人说话。即使如此，家人对他还是充满了希望。

　　从此，妇幼保健医院和家属在积极寻找区内的神经专家，为白晓峰做神经健康恢复训练。医院没有治神经方面的好药，家属与医院协商试用当今治疗脑神经最好的药。5月10日，又一次来到内蒙古医院做脑CT，诊断为“左侧额、颞、顶叶轻度缺血改变，轻度脑萎缩。”医生建立再进行高压氧治疗。

　　就在白晓峰的精神康复治疗有起色的时候，妇幼保健医院的心外科主任主治大夫巴特尔退休，新上任的主任赵国久认为，因为“手术很成功，而心率太低不宜做高压氧治疗，再说精神方面的病不属于该医院的治疗范围，”而让患者尽快办理出院手续。

　　其实，此时的白晓峰已经有了喜怒哀乐的表情，能说一些简单的字词。

　　8月2日，医院停止了一切治疗。8月3日，一位主治大夫开了一个处方让家属抓药。可是，此时，负债20多万元的家属已经无能力为儿子买昂贵的药，直到现在，医院已经是一种“放弃”态度。

　　★家属认为，这是一起医疗事故

　　记者从患者家属处了解到，他们已经聘请了律师，准备通过司法程序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在他们认为，儿子的手术后遗症都是因为手术中和治疗过程出现的过失导致的。

　　对于妇幼保健医院一再强调的“手术成功”一说，他们提出质疑，既然“手术成功”，为什么两次在内蒙古医院和一次在附属医院做出的结果和术前是一样的？

　　更让家属无奈的是导致儿子出现脑神经问题的本源在于第二次开胸手术。在他们看来，只要再在医院观察几天，患者胸腔、心包内的积液就不会那么多。或者在出现一定积液的时候，完全可以通过穿刺将积液抽掉，但是医院却采取手术方式进行积液引流，无形中增加病人的生命危险和隐患。那心脏停搏而导致脑神经损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家人说，如果心脏补好了，也就不会因炎症而引起那么多的积液，也就不会再一次动手术。

　　在采访中记者得知，在第一次手术中花了3万多元。但是内蒙古师范大学为其捐助了2万多元。白晓峰的父母认为，将这些捐款加上向亲戚朋友们借的，应该差不多了。没想到又经历了第二次开胸手术，更难以支付的是为了儿子买治脑神经的药和高压氧的康复治疗费。“如果医院负责任的话，也许会避免第二次手术，儿子也许可能不会成现在这种状况，更不可能花掉20多万元的医疗费用。”晓峰的家人说。

　　★医院：手术成功，医院没责任

　　那么，负责白晓峰心脏手术的内蒙古妇幼保健医院到底有没有责任？在这两个手术过程中，医院是如何治疗的？

　　9月7日上午，记者原准备采访该医院的心外科原主任巴特尔，虽然他已退休，但被反聘仍在医院的心外科。上午9时许，记者在心外科见到了巴大夫，巴的意思是采访可以，但是必须经院办同意。

　　该医院医务科科长秦岚接待了记者，记者一再要求采访手术的主刀大夫，但是秦以种种理由拒绝了记者。只给记者叫来了心外科新上任的赵国久主任。

　　赵主任说，他虽然没有参与白晓峰手术前后的整个治疗，但是对这个手术比较了解。他认为，从病例上看，这个手术很成功。至于为什么要进行第二次手术，他的解释是，在第二次病重住院时，他们曾问过患者家属回家后是否有过剧烈运动。家长说，出院后第二天白晓峰去过舞厅，从而诱发了病症。至于为什么停止治疗一事，赵说，由于白晓峰的父亲天天喝酒醉醺醺的，家长的过激行为给医护人员的安全造成威胁，再说，神经治疗不属于他们科的治疗范围。

　　但是对于赵主任的说法，患者认为，赵主任有的话纯属“无中生有”。因为患者出院后他们完全遵照医生的嘱咐按时吃药和合理饮食，从没有进行过剧烈运动。

　　在记者想采访主治大夫无果的情况下，医院将晓峰的住院病历拿来，认为病历是最好的说明。而在所有的病历和检测单上，都没有看到关于心脏手术同“不良”诊断的字眼。

　　在医院为患者出具的一个病例情况说明上，记者看到的大致意思是“患者手术顺利，术后恢复好，术后复查心脏超声结果显示：室缺修补处回声连续，未见过隔血流。”在进行精神康复治疗后，认为前期效果好，仍需进行康复治疗。医院表示，由于这不属于医疗事故，故医院没有任何责任。建议患者尽快出院去专科医院进行精神康复治疗。如果患者硬拖着不出院，也不去治疗，如果超过最佳治疗期，那只有患者自己负责。

　　但是，家属认为医院既然没有做好手术，就应该让患者住院继续治疗。如果没有治疗条件，哪怕由医院牵头转院治疗也行。但是医院不能答应这样的要求。他们表示，如果觉得医院有失误，患者家属可以通过医学鉴定找答案。

　　★医学界人士分析本手术的争议点

　　关于患者家属提出的心脏手术是否成功的问题，内蒙古医院心外科一位大夫这样说，由于患者患的是法乐式四联症。也就是心脏上出现四个问题，也意味着要在心脏上进行4个手术。如果解决了一大半，不意味着整个手术失败。

　　即使做了手术，也有可能因个体差异而出现豁漏等问题，通常情况下在两年内可以恢复。如果出现边周漏或补片小豁口，手术口应该比术前的要小。如果空间隔还和术前的一样那么说明没有补好。

　　手术后导致脑神经损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内蒙古医学院附属医院神经科的李泽宇教授认为，心脏停跳造成低血压和急性缺氧，在5-8分钟停跳后会造成部分脑细胞损伤，出现记忆力减退、呆滞。但是在3个月内，通过康复治疗，完全恢复的达到37%，如果超过3个月，全部恢复的可能性就会减少。

　　李教授认为，任何一例心脏手术都可能出现类似的情况，只不过出现的概率大小不一样。从白晓峰的情况来看，这可能是心脏复苏术引起的并发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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