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丁大海/文图

　　2009年2月，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受理了夏克明等4人连环杀人上诉案。在此前的2008年12月4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已对这起杀人案作出一审判决，法院认定4名被告人“犯罪手段极为凶残，犯罪后果特别严重，均应判处死刑”，并责令4人赔偿受害人家属共计355万余元。

　　8年间，富豪夏克明和自己的弟弟、杀手等4人先后杀死8人，也因此积累下了数千万元家产。这些被害人生前均为他们的朋友、合作伙伴，甚至是情人和结发妻子。在法庭审理过程中，这4名杀人恶魔之一的夏克明在供述杀人动机时，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他们知道得太多了”。

　　夏克明，1964年1月29日出生于北京市，高中文化。上世纪80年代初，他曾是某机关的一名干部。1988 年他因倒卖火车票犯投机倒把罪被判处3年有期徒刑，1991年出狱后被单位除名。

　　夏克明被释放后，服刑期间认识的狱友刘刚便经常到他家里玩，刘刚也就认识了夏克明的弟弟夏克治。夏克治比哥哥小4岁，大学毕业后不仅未从事正经工作，还先后三次因违法犯罪被判刑入狱，出狱后成了“社会人”，他对哥哥夏克明是言听计从。

　　3个有着共同牢狱经历的人很快成为脾气相投的朋友，他们的共同话题是如何能赚大钱、发大财。当年夏克明南下深圳做生意，赚了些钱回到北京后，在一家外贸公司担任商务部经理，负责公司的进口商品业务。

　　时间转至1999年6月，夏克明所在的公司需要大批量的电缆线及线缆接插件。这是一单大额生意，为了拿到这笔生意并从中获利，夏克明首先想到了好朋友刘刚。于是夏克明带着刘刚来到公司见了老板李女士，刘刚声称可以帮该公司联系进出口业务。李女士听后便把有关这单货物进口的商务问题交给了夏克明，让夏克明同刘刚具体谈协议内容。当时，由于招标单位给出的价格很低，李女士担心公司亏损，让夏克明想办法将税率降低或者少交些关税以降低成本。

　　夏克明想到的惟一办法就是低报价格通关，但他这种低劣的伎俩很快被天津海关发现。1999年10月，这批货物被海关扣下，夏克明还被天津海关刑拘30天，并被监视居住半年。由于夏克明所在公司涉嫌走私，同时被刑拘的还有老板李女士。

　　夏克明之所以仅被刑拘30天，是因为他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刘刚身上，死咬住刘刚才是走私的主谋和实际操作者。由于当时海关方面并未抓到刘刚，所以对夏克明采取了监视居住的强制措施。最后，夏克明缴纳了180万元的保证金后，他和李女士被放了出来。

　　从看守所出来之后，夏克明担心海关找到刘刚，因为只要刘刚一招供，自己肯定被判刑。于是夏克明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弟弟夏克治。当夏克明提出“想个办法让海关永远找不到刘刚”时，夏克治试探着问哥哥：“要不行，把刘刚给办了？” 听此话，夏克明毫不犹豫地点头认可。随即，夏克治找到了他的两个哥儿们杨辉与陶纯。

　　杨辉和陶纯都是夏克治的狱友，杨辉1988年12月因犯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6年；陶纯也两次犯盗窃罪被判刑。夏克治找到两人后说：“刘刚知道我哥的事太多了，要杀刘刚灭口，防止公安机关找到刘刚把我哥供出来，事成之后给你们每人10万。”这两个亡命之徒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1999年12月的一天中午，夏克治和杨辉、陶纯冒充警察将刘刚带到石景山的一处平房关押起来。第二天，3人开车走到十渡风景区一个山道的拐弯处，杨辉动手掐死了刘刚。回城分尸后，3人开车上了京沈高速，将尸块扔到了高速公路边的深沟里，并将作案用的斧子和刀具全部扔进了南戴河的海里。

　　事后，夏克治如约给两个帮凶发了钱。从此之后，这3个人成了夏克明的杀人工具，只要夏克明一声令下，3人就会毫不犹豫地联手杀人。

　　然而，夏克明被海关刑拘的事情并没有了结。夏克明和老板李女士被放出来之后，他听说海关将那180万元退给了李女士，同时退还李女士的还有夏克明在深圳被扣押的108万元，因此夏克明被释放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李女士索要钱款。而李女士称海关只退给了100万元，并很快将这笔钱退给了夏克明。但夏克明却坚持认为李女士手里还有很多他的钱，李女士是在以各种理由搪塞他。

　　2000年3月，在多次索要无果的情况下，夏克明终于与李女士翻脸，两人在李女士的办公室吵了起来。在离开李女士办公室的时候，夏克明起了杀心。他随即找来夏克治说：“李老板欠了我几百万一直不还，我找她要她不给，后来我发现她用这笔钱买了一套房子，还买了一辆奔驰车，干脆你把她给弄死算了。”

　　夏克治根本没考虑就答应了下来。接着他又找来杨辉和陶纯，3个人在夏克明的指使下跟踪了李女士三四天，摸清了李女士的生活规律和住处。接着他们在李女士家楼上租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屋。

　　2000年4月27日凌晨1时许，夏克治和杨辉、陶纯3人跟踪李女士回家，等李女士一进电梯，杨辉便冲进电梯，死死搂住了李女士的脖子，并把李女士劫持到他们租住的房里。夏克明担心时间长了会生变故，决定“做掉”李女士。按照杀害刘刚的方式，杨辉和陶纯驾车挟持李女士到京沈高速公路通州路段，杨辉在车内用绳索勒死李女士后，伙同夏克治将尸体肢解，并将尸块抛至京沈高速公路旁的深沟和潮白河内。

　　合伙发财，岂料人财两空命丧黄泉

　　此后，京沈高速公路的潮白河桥下，就成了这群凶手抛尸的固定地点。

　　2001年夏天，夏克明带着情人杜馨到北京郊区怀柔游玩时，发现当地有很多别墅。夏克明也准备在怀柔投资60 0万元建3栋别墅，一栋自己住，一栋送给情人。在建别墅前，夏克明找来朋友米工程师负责设计和施工，还与米工程师商定，米工程师分得第三栋别墅。

　　2003年10月别墅建成后，夏克明与米工程师产生了纠纷。米工程师提出将夏克明答应给自己的3号别墅，作价 150万元转让给夏克明，但夏克明坚决不肯，最后只答应给米工程师50万元。由于价格分歧太大，两人不欢而散。

　　夏克明愤恨地想，两人合作初期，米工程师曾说这3栋别墅的设计是免费的，因此自己才答应将3号别墅赠给米工程师，而现在米工程师竟然将自己的房子作价150万元卖给自己，他越想越生气，在跟米工程师签订完转让协议之后，夏克明再次动了杀心。夏克明对夏克治说：“米工程师得寸进尺，你们几个人把他杀了，钱也省下了。”夏克治立即找来杨辉和陶纯，3人制定了杀人的计划。

　　为了实施杀人计划，杨辉在朝阳区望京地区租了1处2居室。2003年12月10日，夏克治、陶纯、杨辉都已到齐后，夏克明将米工程师约至租住处。米工程师进门后，夏克明一使眼色，杨辉便用尼龙绳勒住了米工程师的脖子。

　　4人将米工程师勒死后，夏克明甩下了30万元现金扬长而去。3个杀人凶手将这30万元平分，在出租屋内分尸后将尸骨扔到了潮白河桥下。

　　米工程师失踪后，其妻苦等一个月没有丈夫的任何消息。此时，夏克明拿着100万元找到米工程师的妻子。两人经过协商达成协议，夏克明给米工程师的妻子100万元作为别墅的补偿，条件是将米工程师的公司转让给夏克明。由于米工程师一直没有消息，其妻又不懂得公司管理，只好同意把丈夫的公司转给夏克明。

　　得意忘形的夏克明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情人杜馨，因此为杜馨埋下了祸端。

　　经过多次杀戮之后，夏克明积累了巨额财产。为了使这些财产获得更大的效益，夏克明和一个名叫张峰的人联合出资注册了一家公司，主要从事医疗器械进出口业务。夏克明让张峰担任总经理，其原因是夏克明想利用公司这个平台进行诈骗。

　　当上老总的张峰对外化名为吴某。公司成立后的2001年12月，夏克明瞄准了一家负责进出口代理报关的公司，他便以中间人的身份，给张峰介绍了这家公司的老总。于是，张峰请这家公司做进出口代理业务，此后这家公司开始了与张峰公司的业务往来。

　　2003年4月份，正是“非典”肆虐的时候，张峰瞄准这个时机，通过代理公司从西门子公司购进300台呼吸机和10台CT机。但是，半年之后“非典”疫情被控制住，这些医疗器械没有卖出去，那家代理公司投入的资金没有回笼。

　　代理公司发现1000多万人民币被张峰诈骗，报案后却一直没找到张峰。于是，2003年11月他们找夏克明询问张峰的下落，夏克明则说：“你们别报案了，报案也找不到他，搞不好这小子已经逃到国外去了。”

　　其实，此时张峰已经被夏克明安排的夏克治等3人杀害，同时被杀死的还有张峰的女友。原来，在张峰的运作下，几笔生意下来公司已经积累了二三千万的资金，夏克明想拿出点钱来用于其他投资，张峰却坚决不答应。最后在夏克明的催逼下，张峰才拿出100多万美金打入夏克明情人杜馨在香港的公司账号，之后杜馨用这笔钱买了债券。

　　张峰掌握了公司的实权后，刚愎自用，这让夏克明很是窝火，而情人的催逼更让他郁闷至极。杜馨只拿到100多万元美金，觉得夏克明财大气粗却拿不出钱来，她心里不高兴，便埋怨夏克明说：“刘刚、米工程师挡了你的财路，你都把他们干掉了，干脆这笔钱也别还了，你找人把张峰给做了，不就一了百了吗？”

　　杜馨的一席话提醒了夏克明，随后夏克明就把要“做掉”张峰的想法给3个杀手说了。这一次，夏克明根本没向那3 人说为什么要除掉张峰，因为他觉得这已经不重要了。夏克明知道，包括弟弟在内的那3个凶手，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按照以往杀人的套路，夏克明让杨辉在亦庄开发区的一个小区租了一处楼房。2003年11月的一天，夏克明指使 3个手下将张峰和张峰的女友李珂杀害，并将张峰和李珂分尸后抛至潮白河桥下。

　　事成之后，夏克明又扔下30万元给3名杀人凶手。而张峰遇害时驾驶的那辆价值近百万元的沃尔沃轿车，夏克明交给情人杜馨，杜馨随手便转卖出去。

　　2004年4月份，几个孩童在干涸的潮白河桥下玩耍时，发现了张峰和李珂的两具尸骨。孩子的家长报案后，警方由于无法确认死者身份，这起杀人抛尸案一时成了无头案。

　　岂知潮白河下骨，犹是春宫梦里人

　　下一个被害人就是杜馨。这个名牌大学工商管理学的女硕士与夏克明于1996年相识，此后两人不但长期保持婚外情关系，还共同出资成立了一家医疗设备投资有限公司。

　　2004年1月，夏克明将张峰杀害后，张峰所在公司的2000多万元资产被夏克明占有，这些钱分别投入了夏克明和杜馨的公司。

　　夏克明和情人杜馨共同出资的这家公司由杜馨经营，夏克明在屡次作案之后，把通过杀人弄来的钱多数投进了杜馨的公司，此后这家医疗设备投资公司发展壮大为资产上亿元的大企业。

　　在夏克明看来，随着公司的壮大，杜馨的欲望也在不断地膨胀，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最让夏克明气愤的是，20 05年12月份，杜馨将公司搬到了CBD的一座豪华写字楼里，在安排办公室时，惟独没给夏克明安排办公室。明明自己是这个公司的大股东，杜馨却向别人介绍夏克明在山东从事蔬菜生意。每次杜馨这样介绍时，夏克明都很不高兴地说：“我就是一菜贩子。”

　　更让夏克明担心的是，自己之前杀掉的5个人，他全部都向杜馨讲过，夏克明也担心这些事从她嘴里泄露出去。但是从情感上，还在犹豫迟疑中的夏克明感到，如果自己不先下手杀杜馨，杜馨很可能找人除掉自己。他怀疑杜馨已经另有新欢。另外，这些年来，杜馨在公司财务方面一直不让夏克明插手，夏克明担心自己会成为第二个张峰。

　　夏克明终于决定对杜馨痛下杀手。2006年9月份，夏克明在杜馨公司附近的一个小区租下一套房屋，伺机杀死杜馨。

　　2007年1月25日，杜馨让夏克明给她的孩子办户口，夏克明觉得时机已到，便对杜馨说去找朋友帮忙办理上户口的事情。接着，夏克明马上给夏克治打电话，让他们赶到出租屋做好准备。下午4点，两人开车来到夏克明的租住地，两人进屋后，杨辉假意和杜馨握手，一抬手就锁住了杜馨的脖子，而夏克明则马上下楼回到杜馨的公司。夏克明回去是找杜馨的丈夫文涛。一个多小时之后，夏克明约文涛来到租住地后让杨辉将其掐死。此时夏克明再次转头回到杜馨的公司，制造了自己与杜馨夫妇失踪无关的假象。

　　当天晚上12点左右，得知夏克治等人已经杀人分尸，将尸骨扔到潮白河桥下之后。夏克明拿着杜馨和文涛的两部手机，互发短信造成他们还活着的假象。

　　2007年1月29日，由于杜馨与文涛同时离奇失踪，杜馨的父亲到公安机关报了案。警方在侦查中发现，杜馨和文涛失踪前最后的联系人都是夏克明。2007年3月30日，警方将嫌疑人夏克明抓获。当天，夏克治、杨辉、陶纯分别被抓获。

　　杨辉等人落网后，警方发现杨辉曾于2005年2月7日到当地派出所报案称妻子走失，至今未归。经过审讯，杨辉供述他于2005年2月4日将妻子杀害，原因是妻子的婚外情被他发现。

　　夏克明等4个恶魔8年内连杀8人，一经披露立即震动京城。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时，对于检察机关的指控，4名被告人供认不讳。

　　夏克明在供述自己的杀人动机时，轻描淡写地说道：“他们知道得太多了。”而杨辉8年来帮助夏克明兄弟杀人，前后获得了五六十万元。杨辉坦然承认，这些年来为了钱财他把杀人当成工作。而陶纯则表示，只要夏克治一说有事要他帮忙，他就二话不说，完全是出于哥们义气。

　　2008年12月4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对这起令人发指的连环杀人案作出一审判决。法院认定，4被告人的“犯罪手段极为凶残，犯罪后果特别严重，均应判处死刑”，并责令4人赔偿受害人家属共计355万余元。

　　一审判决后，夏克明等人向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2009年2月，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受理了此案，目前尚未作出终审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