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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捕手武伯欣:中国测谎界的传奇人物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6月18日14:47  新世纪周刊

  心灵捕手武伯欣

  在很多时候,武伯欣面对的嫌疑人甚至一句话不说,就已经慷慨地把真相和盘托出了

  ■本刊记者/张邦松

  武伯欣或许是罪犯最不愿意遇见的对手。

  这个因为做过肝移植手术而行动不便的人,看上去与传说中的“神探”形象相去甚远,但这并不妨碍他以自己的方式击败形形色色的不法之徒。在因病退休前,武伯欣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一名教授,但与大多数教授不同,他的课堂常常是血腥的凶案现场或者冰冷的审讯室。作为中国测谎界的传奇人物,这位大学教授经常被各地公安机关视为解决棘手案件的最佳人选。

  事实证明,大部分试图在他面前掩饰内心想法的人,都以失败告终。年近60的武伯欣在他10余年的探案生涯中,主持侦破了1300多起案件,这其中有灭门血案、变态杀人案、巧妙的盗窃案,以及一些看似线索全无的陈年旧案。“不是疑难案件一般也不会找我。”武伯欣说。

  虽然背负着“中国测谎第一人”的称号,但武伯欣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测谎”专家。与一般意义上的需要通过判断嫌疑人口供真伪的测谎方式不同,在很多时候,武伯欣面对的嫌疑人甚至一句话不说,就已经慷慨地把真相和盘托出了。

  这源于武伯欣对人心理痕迹的捕捉,他认为,人做每件事都会在心里留下痕迹,如何准确捕捉到这些心理痕迹,是破案的关键。这在方法论上与测谎背道而驰,武伯欣更愿意把它称之为“测真”,“只要你真做过,我就能把你揪出来。”武伯欣说。

  测谎的误区

  精神分析大师弗洛伊德认为,人的情感特征一定是源自于童年的生活经历。1969年,随着知青下乡热潮,武伯欣落户在黑龙江山河农场,并被分配到职工子弟学校当老师。这个学校很多学生家长都是刑事犯罪的劳改释放人员,他们在跟武伯欣的闲谈中,经常流露出作案时的心态、对审讯人员的认识等等,在不自觉意识的状态下,武伯欣对犯罪心理有了初步的了解。

  在山河农场期间,武伯欣的精神食粮大多来自当时被称为“毒草”的手抄本。其中有一本卢梭的《爱弥尔》,写了一个人从小到大直到择偶的过程,每一个阶段的心理特征都写得非常细致,把人物的内心世界全都披露了出来。受这本书的影响,武伯欣经常有意识地对受过劳改的人及其子女进行观察,注意了解他们的真实心理状态。

  文革中有一部很有名的影片《寂静的山林》,里面表现了“测谎”的内容:打入敌方的侦察员接受了美国专家的心理检测器的测验,说那仪器要是测出你在说谎,就立马放出一股强大的电流击穿你的心脏。虽然说得神乎其神,但到了我方侦察员面前就失灵了。似乎是意志可以战胜“测谎”。

  这样的故事让武伯欣对研究心理问题渐渐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在恢复高考后,武伯欣考上了东北师范大学心理学专业,四年本科过后,他成为了中国第一代心理学家杨清教授的研究生。在七年的求学生涯之后,他进入公安部直属的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心理教研室任教。

  公安大学的特殊背景让武伯欣有机会进一步探索测谎这个神秘的领域。当时公安部刑侦局曾引进过一台MARK-Ⅱ型言语声波分析仪,这种通过声波测谎的方法后来被证明有巨大的缺陷,这种仪器也很快被淘汰,但公安系统对于测谎技术的研究从此逐渐展开。

  到了1990年代,中国警方已开始正规应用测谎技术办案。当时的主流测谎技术是美国人提出的“准绳法”,这种方法认为,对相关问题的关注程度是区分犯罪人和无辜者的心理根据。通俗地说,这种理论认为,一个杀人犯在接受心理测试时,尽管他表面可能很平静,但内心肯定是会有明显变化的,而测试仪能扑捉到这样的变化。

  然而,在实际办案中,武伯欣发现,这种技术有其致命的缺陷。如果碰到一个心理素质够好的杀人犯,或者一个心理素质极差的无辜者,这种测试方法都有可能出现误差。

  前苏联心理学家鲁利亚曾举过这样一个例子,有一个非常善于想象的人,当他想象自己在追赶火车时,他的心率从每分钟70至72次增加到80至96次,最后达到100次。一些研究报告表明,通过生物反馈技术训练,确实可以控制某些自主性生理反应。如果遇到这样的对手,准绳法就有可能失灵。

  1958年,美国明尼苏达州医学院的心理学教授莱克肯提出了一种新的犯罪心理测试技术——犯罪情景测试。他将犯罪心理测试的对象开始由测试谎言转变到测试记忆。莱克肯教授指出:“罪犯和无辜,两者之间心理上的重要差异,仅仅在于一个当犯罪发生时,他在现场,他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在他的心里装着当时当地的景象,而一个无辜者,则对此一无所知。”

  这种理论即使在美国也并非主流。然而,武伯欣在大量的实际探案过程中逐渐发现,心理测试技术并不是像美国测谎教材所说的检测口供的真假,而是检测与案件相关心理痕迹的有或无。

  武伯欣认为,只要人违法犯罪,经历过特殊的事件,他都会有心理痕迹在。这些心理“反映”会表现为一些生理“反应”,根据这一原理设计的测试仪,主要对被测者皮肤电、呼吸、血压、脑电和多余动作等指标进行追踪,以此测试出被测者是否清白。

  身经百战

  和大多数对测谎(人们通常把“测真”理解为另一种“测谎”)半信半疑的人一样,中央电视台主持人沈冰曾把武伯欣请到《新闻会客厅》节目中,对其“百般刁难”。其中有一道题是关于沈冰的身高。

  沈冰在现场写了六个身高,从1.70米往上,一直写到1.76米。在切入正题之前,武伯欣先做了一些铺垫,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如“你叫沈冰吗”、“你是北京人吗”、“你能够说清楚自己的身高吗”等等。然后就开始切入身高数据。

  武伯欣按照沈冰提供的数据正着问了一遍,倒着又问了一遍,测试仪在1.73米这个问题上有很清晰的异动,呼吸、皮电、脑电都有异常。“最后第三遍我就开始直接问了,你的身高是1.73米吗?当时她就笑了,根本跑不了的。”武伯欣说,“因为她在测到1.73米的时候有明显的与众不同的差异。”在整个过程中,沈冰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在武伯欣的职业生涯中,诸如为美女测身高这样的温馨场面并不多见。大多数时候,他所面对的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恐怖景象。

  在接受《新世纪周刊》采访时,武伯欣刚从东北办案归来。4月8日,东北某村一位老太太被发现死于家中,从现场看有性虐、焚尸等迹象。“很多特征显示这是一起典型的变态心理作案。”武伯欣说。但一个月过去了,除了抓了一名嫌疑人外,当地公安机关对此案一筹莫展。他们只好求助于武伯欣——即使退休在家,武伯欣仍然不断地收到来自各地的办案请求。

  来到该地后,武伯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公安局把抓的嫌疑人放了,因为并无证据表明这位当地的单身汉涉嫌犯罪。

  根据对现场的勘察,武伯欣首先判断这个案子是本村人所为。作案人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杀了人以后,对尸体进行性虐待,说明作案人没有恐惧,很有安全感。做完了以后还要点火烧,这是要伪装现场,掩盖,这说明是认识的人或者是近处的人,要是远道的,后边这个动作可以不做,没必要。作案人之前肯定去过老太太家,对她家的入口、出口都很熟悉,并对老太太单身居住情况很了解,流窜作案绝对不可能。“心理学的分析对现场分析是最重要的,这样对于划定所有的嫌疑范围是一个客观依据。”武伯欣说。

  武伯欣让公安机关把这个村里所有有过违法犯罪前科的、有一定的变态心理倾向的、离婚的、超龄娶不上媳妇的、在监狱里边待过一段时间的人都找出来。这一下就划定了几十位嫌疑人,其中也包括之前放走的那个。武伯欣用“心理痕迹”理论,对这几十位嫌疑人一一测试,很快就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心理测试技术是你必须给我提供足够多的嫌疑犯,这样我从当中给你选择一个跟这个案件相关的、可以认定的嫌疑人。这就跟美国的测谎不是一回事,美国测谎是你得找到那个嫌疑人,然后测测他是不是在说谎。”武伯欣说。

  经典之案

  在武伯欣处理过的上千起案件中,不乏像广东韶关灭门案、辽宁义县15年积案、山西古交市爆炸案等重大、疑难、血腥的案件,但最让他津津乐道的,却是一起发生在浙江萧山某银行的港币被盗案。

  这是一起“四无”案件:无特定现场和作案痕迹,无具体发案时间,无具体丢钱方位,无确切嫌疑人范围。在这样的情况下,武伯欣根据他的“心理痕迹”理论,经过两轮测试,准确地从数十名被测人中认定了嫌疑人,并且在嫌疑人尚未供述的情况下,侦查人员根据测试提供的心理事实线索已找到了赃款。

  案件发生在1998年春节后,浙江省萧山市某银行一笔31.5万港元的现金不翼而飞。萧山警方经侦查锁定该行储蓄专柜的七名女营业员为涉案嫌疑人,因为这七人都接触过这笔款项,但她们谁也不承认作案,而且警方也没有找到任何相关证据。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案件陷入了僵局。

  由于没有确切的怀疑对象,在接到这个案子时,武伯欣决定大范围地在银行进行测试。因为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案子肯定是内部人所为,不会是外界人盗窃,30多万港币现金,外人是不可能从银行悄无声息地拿走的。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是金库的人拿的、柜台的人拿的,还是办公室里的人拿的?

  武伯欣认为,涉及这个案件的人,他的心理痕迹是独特的。比如,他得知道什么时间做的,时间知觉有,很特定,无辜的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拿的港币,方位知觉,也是独特的,到底是在金库里,还是在走廊上,还是在柜台里边、柜台外边,这个钱一天就经过这么多地方;还有这个案件到底涉及几个人;第四是涉及到作案人的动机,就是拿着这个钱想干什么,比如说炒股,或者是买房等等。

  根据对作案者心理痕迹的分析,武伯欣设计了一套测试题目。第一轮测试对象是那七名营业员。结果令人意外,武伯欣很肯定地说这些人中没有嫌疑人。

  第二轮测试扩大了范围,把一切有可能接触钱箱的人都囊括在内,大概有40多人。武伯欣根据心理行为特征对这些人进行排序,比如好赌、炒股、包二奶、当过侦察兵、有过保密经验的排在前面。

  真相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第二轮的第二名测试者,是一位姓谭的押运员,36岁,部队副连级专业干部。对他进行测试时,图谱上出现了异常反应。凭借职业敏感性,武伯欣认为此人有重大嫌疑。于是他花了一个半小时对他进行了三遍测试。整个测试过程,谭某一言不发,但测试完成后,武伯欣很果断地说:“这事情就是你做的。”

  接下来显然是意料之中的负隅顽抗。但武伯欣没有过多的纠缠,他对萧山公安局局长说出了以下结论:钱不在萧山,在杭州;在女人那里;案子是一个人干的,时间是春节前四五天;动机在包二奶、炒股、赌钱上都有对应。

  循着这些线索,公安人员很快找到了赃款。当得知赃款被找到时,谭某显得异常惊愕,因为他一个字也没说,公安却几乎掌握了所有的线索。

  武伯欣回忆说,谭某有着超强的心理素质。对于“港币是你拿的吗”这种问题几乎毫无反应。但是他能从认知上否认自己拿钱,却无法将作案中、作案后和实测时生成的心理痕迹投射出去,他在许多目标题上“中靶”了。

  此案在判决时将心理测试结论引入了判决书,这在中国是第一次。“作为一种刑侦辅助手段,心理测试完全能够测出心灵的隐秘。”武伯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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