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麻木留给自己:我们真的是在看一场战争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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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3月26日17:55 三联生活周刊 | ||
◎比鸣 莫泊桑在《羊脂球》开头描述了一种“恐怖的寂寞等候状态”,法国卢昂市的居民等着普鲁士士兵来,但敌人什么时候来并不确定,居民们“由于等候而生的烦闷”反而指望敌人快点儿来。自核查小组进驻伊拉克开始,几乎所有人都看明白了,美国人肯定是要打的,后来伊拉克政府和美国政府你来我往互相指责了好几个回合,大家跟卢昂的市民一样都等得 这两天里所有关于这场战争的消息、预测、分析你追我赶,分兵几路从各种媒体上涌来。传播学上说,媒体最重要的功能之一是制造焦点事件,把公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媒体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情。媒体热闹,看的人也兴奋。但很快就有人在网络上表示了个人的失望——他听了两天的报道,发现伊拉克一共才发了几枚导弹,力量如此悬殊的战争如何引起人们兴趣?这跟奥运会男子100米比赛有些像,我们最关心的是决赛资格,最津津乐道于哪个人有可能跑第一。一旦真正的决赛开始,也就那样了。同时有很多人发现了自己的麻木。作为一个有基本道德观念和恻隐之心的人,都为自己的麻木感到难为情。我们一边把电视屏幕上的炮弹看成烟火,一边问自己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必须坦率地承认,我也很麻木,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武器的伊拉克平民生活在炮弹之下,我才不理会这场荒谬的战争。我把自己的一部分麻木归结为对这个世界与这个社会无法做出个人判断了。我回过头重看《纽伦堡大审判》,那些被列为被告的人为自己辩解说,他们之所以被审判,很大原因在于他们是失败者。这是失败者的辩解,他们掩饰、遮蔽了正义与非正义,我从道义上痛恨他们的所做作为,但从理论上来说,我部分同意他们的看法。正是因为听了两边的说辞,使我难以像以前那样有个简单的看法。 我总认为信息过多使人丧失判断。传播学还有一个理论,就是好坏消息都要告诉受过一定教育的人,只告诉受教育水平不高的人你希望他知道的消息。可我觉得这未免太信任受过教育的人了。我从媒体传播的信息中知道萨达姆通过个人权力敛财,割掉反对分子的舌头,在海湾地区制造不稳定。但当在电视上看到伊拉克人民群情激昂地尾随着他时,也真叫人疑惑:也许伊拉克人民要的真是这个呢。受过教育的人什么都尽量想去理解,结果也会在理解的迷雾里丧失判断。那也就只能选择麻木,什么也不说了算。 曾经跟一位同事激烈争论过,我认为他对美军攻打伊拉克太没有态度了。在我看来,他对战争的态度就像看着一个大沙盘,把战争的每一个部分都解释清楚,很过瘾的样子。他反问我什么态度,我说不清楚。我想说我反战来的,但实际我也能看清楚这种简单的反战立场透着天真和单薄。 说句老实话,除了能在媒体的热情上看出这是一场战争外,其他的迹象还真不明显。随便一台电视打开,有奇形怪状的唱歌的、有声嘶力竭抒情的,转到播报战争新闻的台,模糊的小画面上依稀能看见导弹的轨迹。所以有个朋友说他在等待巷战,不然就不是真正的战争。这种麻木的说法在伊拉克人民面前可能也称得上残酷,但我们现在的日常生活太浸泡在消费主义的泡沫之中了,我们已经习惯了把一切当成消费,包括国际政治与战争。 战争是最激烈的一种表达方式,可是现在连战争都不像战争的时候,什么不能被当作游戏呢?所以有人把这场战争当游戏,有人边打扑克边看电视,有人把战争只当成印在报纸上的头条,是平静日子里的一点刺激。当进入某个网站,扑面而来占满整个显示屏的是战争报道画面,必须经过这个画面才能进入首页,我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情感上的,而是:“这个网站神经病啊,真麻烦人。”我为自己的麻木而惭愧,但如果我还能选择,我将仍然是个麻木的人,因为对这场战争我们已经没有说话的能力和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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