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施纳贝尔曾是美国艺术的风云人物和新美国油画的领袖，但最近他在英国爱丁堡举办的个人展览，只能使人感到战后美国艺术的传奇历史已告终结，美国艺术已死

　　美国艺术家朱利安·施纳贝尔最近在英国爱丁堡的因沃雷斯画廊举办的个人展览，让人感到是一个社会和文化的废墟。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朱利安·施纳贝尔是美国画坛的风云人物，在他的超大型绘画中，黏贴着陶瓷盘子、鹿角和一些随手可得的东西，他粗犷的风格迎合了美国人自大的心理需求。但是，在德国新表现主义画家基弗尔在美国的巡回展览后，已经很少有人提及施纳贝尔的表现主义绘画了。

　　趋于枯竭的美国艺术

　　施纳贝尔无法让自己停下来，无法让自己沉默，即使在他作品能量的风暴内部，也明显的一无所有。在他的展览中，各种媒介的不安的混合——油画、照片，甚至冲浪板——几乎是一种对于绝望的确认。

　　当然，施纳贝尔在艺术界从来不是最出色的，甚至在80年代早期，那时他以新美国油画的领袖而闻名的。今天他是被遗忘的角色，但这并不能阻止诸如“红辣椒”乐队这样的团体希望他为他们设计唱片封套，或者在世界各地举办高标准的艺术展。他从来没有消失，这确实令人钦佩。去年夏天他为在曼哈顿废墟上举办的一个展览献出了油画作品，这是一次后“9·11”时代恰当的充满豪情的演出。而在过去的10年，他已经作为一位电影导演取得了不小的成功，他导演的《巴斯奎亚特》和《山雨欲来》这两部影片在更广泛的领域里都有不错的口碑。

　　但施纳贝尔现在做的所有事情似乎只呈现出一个意义：一切都结束了。那些看上去壮丽而无穷无尽的、从40年代的杰克逊·波洛克到70年代的罗伯特·史密森演变而来的美国艺术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一种文化如何能突然间如此具有创造力，而后又如此突然地趋于枯竭呢？

　　二战以来的美国艺术最诚实的历史，是一个巨大的成就与衰落的趋势相混合的历史。从波洛克到施纳贝尔，这是一次令人惊异的滑坡——不可置信的是，美国艺术在下滑的过程中已经死去。此次爱丁堡画展中看到的施纳贝尔使人感到：虽然他比现今大多数被吹捧为美国最好的艺术家都更为成功，但他看上去还是很糟糕。

　　迷失与被切断的历史

　　但至少施纳贝尔是有野心的。今天的美国艺术家们都满足于二流水平，甚至包括他们中最优秀的。自从80年代末期以来，和80年代的施纳贝尔、巴斯奎亚特和杰夫·昆斯等有魅力并激发出强大力量的艺术巨人相比，美国艺术再没有能制造出一个新的世界明星来和他们相提并论。

　　美国艺术停止于优秀的地方。它迷失了，它几乎不能继续存在。因为它将自己与它的历史切断了。曾经有人认为战后美国艺术中某些东西出奇地伟大，波洛克、罗斯科和德·库宁等人确实是非凡的和不可复制的天才，当代美国艺术评论界认为再次出现这样的天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事实上，评论界被“理论”压制和蒙蔽了。

　　美国艺术的最好时刻是浪漫的。施纳贝尔的创作是对战后纽约画家的浪漫暴力的遥远模仿。这种可能滑向自我模仿的艺术，它意外的精致极可能滑向自我怜悯，就像波洛克的不可言说的美丽绘画，破碎、蹒跚并且在后期作品中呈现出一种情节剧的渴望。

　　危险的自由与衰微的活力

　　这种对自由的追求是危险的。自由这个词今天会让人呕吐，但是在20世纪中期它还是有意义和真实的。

　　从一种恶劣的美国式的角度来看，自由，充满了施纳贝尔在因沃雷斯画廊的展览之中。工作室时期，空闲时期，家庭时期：他的展览夸耀着作为一个富裕的美国人，他有那么多自由的时间。工作室非常大，游泳池也很大，这是一幅美国人在舒适和奢侈中堕落的图像。自由，是的，但那是自由和金钱的膨胀，本质上，已经成为一种全球的时尚。究竟发生了什么？ 施纳贝尔是美国艺术的墓碑，更是广义上的美国文化的墓碑，因为他似乎用智慧和愚蠢的结合，来概括所有逝去的美好事物。在沃霍尔解构美国流行文化，用它自己所有致命的偶像来对抗公众的地方，施纳贝尔把雕塑卖给了流行明星。在波洛克驾车费力地穿过树林的时候，施纳贝尔在他各式各样的寓所中坐着晒太阳。

　　美国文化现在的问题是它太平滑，太熟练，太富于机智，并且太时髦了。它最好的表现只是在它辉煌的电视节目中。什么时候美国将它粗糙的富有生气的毛边锉掉了？什么时候它在一些小事情上变得这么熟练而在大事情上如此地衰弱？也许美国人太幸福了，无法再去创作优秀的艺术。现在只有非美国的世界才能明白，并且感觉到这些锯齿的边缘了。（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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