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戏剧性的选举能否得到喜剧的结果阿诺的胜利与未来

　　-潘锐/文

　　10月7日，美国加州如期举行了罢免州长选举，不出所料，好莱坞影星阿诺·施瓦辛格赢得胜利，当选州长，他将接替被罢免的民主党现任州长格雷·戴维斯。根据法律，施瓦辛格有望在11月中旬正式走马上任。据8日公布的加州罢免选举的最后统计结果显示，加州选民55%的人支持罢免戴维斯，施瓦辛格最后得票374万多张，得票率为50%，民主党的副州长巴斯塔曼特得票243万多张，得票率为33%。共和党如愿以偿，在民主党一统天下的加州夺得了州长宝座。

　　戏剧性的因素

　　美国加州州长选举吸引了全球的目光。对于一个国家的一个地区而言，一场选举能引来全世界的关注，恐怕此次选举是绝无仅有的。

　　这是因为本次选举拥有一些戏剧性的因素：其一，加州堪称美国第一大州，人口3500万，国内生产总值1.3万亿美元，可列世界第5位，超过中国全国国内生产总值，而且，加州是美国政治之重镇，拥有55张选举人票，是美国共和、民主两党历来必争之地。其二，加州历史上曾有31次要求罢免州长的行动，但均以失败告终，此次罢免选举既是新世纪加州的第一次，也是美国82年来的第一次，又是明年大选的前哨战，不能不引起世人的瞩目。

　　其三，由于是罢免选举而非正常选举，故而参选的门槛低。根据法律规定，居住在加州的任何一位美国公民只要能征集到65人的支持签名并交纳3500美元手续费，就能成为州长候选人。结果递交要求成为州长候选人材料的选民多达247人，经过审查，确认符合州长候选人资格的就有135人。而且，参选人中，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声色犬马一齐上阵，上演了一出活闹剧。

　　其四，施瓦辛格的参战。作为一位家喻户晓的电影明星，前总统里根成功从政、直至当选美国总统的经历使人难以对施瓦辛格掉以轻心，而且施瓦辛格极高的知名度是其参选州长的极佳资本。

　　其五，法院的介入令选举过程一波三折。先是巡回法院判决，为改善投票系统，选举日期延期至明年。由于当时的民意测验结果表明，如果立即投票，则施瓦辛格肯定当选，民主党方面居领先地位的是副州长巴斯塔曼蒂，而非州长戴维斯，因此，这一判决明显有利于现任州长戴维斯，使戴维斯有充足的时间实施负面竞选策略，他不仅已邀请前总统克林顿夫妇为其助选，更千方百计挖掘施瓦辛格在施政方略与私生活方面的漏洞，以挽回日趋下降的支持率，从而使选举前景难以预测。但上诉法院最终决定选举按期举行，两次不同的法院判决给此次选举带来了戏剧性的效果。

　　经济抛弃了戴维斯

　　戴维斯州长被罢免的主要原因是加州经济衰退，选民的利益受到损害。

　　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加州财政问题多年来早已有之。美国经济步出衰退进入增长期之后，尤其是“新经济”如日中天之时，加州政府基于乐观的经济发展预期，大肆进行公共投资，结果导致债台高筑。戴维斯第一任期的4年(1998-2002)，加州的开支增加33%。截至今年7月，加州政府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积存的120亿美元预算盈余花光不说，财政赤字已高达382亿美元，比美国其他各州赤字总和还要高。2001年以来，加州电力严重短缺，停电、限电在加州是家常便饭，能源危机严重，引起选民极大不满，州政府不得不高价购买电力。州财政赤字日长夜大，而加州的支柱产业高科技产业却出现滑坡，加上受“9·11”事件和美伊战争等多种因素影响，税收锐减，公共财政出现问题，与过去的繁荣相比形成巨大的反差。经济不景气导致大量失业。为削减赤字，戴维斯州长对公立学校及其他机构进行裁员，一些福利医院关闭，连监牢里的年轻犯人也因资金不足而被提前释放；为增加收入，大学生学费涨价，车牌税翻了三番，从而引起选民的不满。7月以来，为解决预算危机，戴维斯宣布裁减2万个职位，并表示，如果州政府员工不接受5%的减薪，他将再裁员2万人。另外，州政府还将把学校资助削减5亿美元。

　　正是这些不得人心的举措使戴维斯的支持率降到罕见的20%以下，这一局面为共和党通过罢免选举夺回州长宝座提供了良机。施瓦辛格便称：“之所以会有这次历史性的选举，完全是因为加州的领导人与民众之间缺乏沟通，严重脱节。”

　　驴象搏杀前传

　　加州经济问题是引发罢免选举的导火索，而共和党利用经济问题大作文章，乘机将民主党州长赶下了台。

　　导致戴维斯州长下台的根本原因还是政治问题，是美国共和、民主两党在加州政治较量的具体反映。2004年美国大选在即，选民最多的加州历来是美国两党争夺的战略要地，而民主党在过去三届总统大选中一直拥有加州的55张选举人票，事实上，对于民主党候选人来说，加州选票不容有任何闪失，如果失去了加州的支持，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几乎没有什么希望赢得总统大选。共和党也深知加州的重要性，从未放弃夺回这一阵地的任何机会。

　　所以，利用加州经济问题和选民不满情绪，共和党开始向执政的民主党发难。南加州一名欲取戴维斯而代之的共和党州众议员达雷尔·伊萨个人拿出170万美元推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倒戴”签名运动，并在不长的时间内就使签名人数达到130多万，大大超过了法定的89.7万，直接导致罢免选举。共和党列举了戴维斯州长在经济上和政策上的问题，如强迫企业给员工负担医疗保险，造成许多企业离开加州，并指责民主党为争取选民采取讨好移民的政策，尤其批评戴维斯容忍过多非法移民入境，从而煽动选民的排外情绪。在经济问题严重的加州，这些批评确实引起不少选民的共鸣。共和党推出施瓦辛格，也是一个高招，由此奠定选战胜利的基础。

　　阿诺的施政挑战

　　施瓦辛格当选后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如何在其承诺不增税的前提下平衡加州财政预算，如何使加州经济复苏。

　　这位前好莱坞影星说：“我将会担负起政府财政方面的责任，重建加州的‘经济发动机’，将孩子们的需要摆在第一位，并对现有的政治体系做出改革，把广大群众的利益放在特殊的人的利益之前。”施瓦辛格表示，他首先要处理加州的预算赤字问题，并承诺要当一名“人民的州长”，不会为特殊利益集团服务，也绝不会增加税收。在谈到如何处理财政赤字问题时，他说：“我们要做的就是：翻开账本，进行审计，找出浪费开支的所在。”他承诺将努力工作，以振兴加州经济，增加就业。施瓦辛格称，他已与布什总统等政要通了电话，并准备向布什寻求帮助，因为布什同意“尽其可能帮助加州”。

　　但需要指出的是，施瓦辛格在有关施政纲领方面尚只是泛泛而谈，并没有提出任何实质性的措施，难以令人信服。作为政治新手，他在未来3年任期内面临极大的挑战，包括如何真正做到在不增税的情况下削减巨额财政赤字、如何与民主党控制的议会合作等。而且，施瓦辛格曾经公开表示对“堕胎权”和“同性恋应平等对待”的支持，这些观点都与共和党的观点相左。其顾问“股神”巴菲特是民主党人，曾建议增税，而这是典型的民主党手笔，施瓦辛格在迫不得已时是否会采纳，从而引发共和党与选民的不满，也是一个未知数。

　　(作者系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副研究员，上海美国学会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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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免州长的法律由来

　　美国政治是在法律框架内运作的，美国法律具有极强的延续性与严肃性。1910年，旧金山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检察官约翰逊因不满当时称霸一时的“南太平洋铁路公司”用金钱和贿赂来操纵、控制加州选举和州长，在民众中发起罢免州长的抗议活动。在成功罢免州长后，他又使之入法，从而为加州罢免州长提供了法律依据。而选举过程中法院的介入以及对法院判决的遵守均表明，法律乃政治制度的保障。现在，加州法律规定，在人口约为3500万的加州，要求罢免州长的联署签名超过897158人，州政府就必须在60天至80天内在全州范围内举行选民投票，决定是否罢免州长。法律还规定，住在加州的任何一位美国公民只要能征集到65人的支持并交纳3500美元手续费，就能成为州长候选人。加州罢免选举法是1911年制定的。当时，加州是美国西部经济欠发达地区，3500美元的手续费并不是小数目，所以当时设立的州长候选人门槛并不低。加州经济日益蓬勃，但这条法律并未因此修改，从而导致现在手续费过低的问题。(潘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