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 关贵海

　　在2003年10月27日这天，俄罗斯出现了被其媒体视为仅次于1998年8月17日金融危机的黑暗时刻，甚至有人说，其黑暗程度不亚于“9·11”事件。因为就在这一天，俄罗斯证券市场上出现了令人难以想像的恐慌局面：主要股票指数下跌12.9%，并一度停盘。当地分析家痛心地发现，俄罗斯经济眼睁睁地缩水了170亿美元。引发这场经济地震的，就是号称身价80亿美元的俄罗斯首富、世界第四大私营石油公司——俄罗斯尤科斯公司总裁霍多尔科夫斯基被俄罗斯法院批捕的消息。

　　逮捕令冰冻资本市场

　　只要有人犯罪，就会有人被捕，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俄罗斯股市之所以出现如此激烈的反应，大体上原因有四：

　　其一，人们没有料到普京会在议会大选临近之时如此大动干戈，更没有想到他事后表态说，不管谁的腰包里或者公司账户里有多少亿美元，在法律面前都是平等的。如此强硬的表态，让俄罗斯所有大亨都觉得自己可能成为被打击的对象。因此，他不仅没能安抚住投资者，反而“火上浇油”。

　　其二，尤科斯公司乃俄罗斯股市龙头，其老板遭如此厄运，必然会冲击其业务经营和资金周转，甚至公司为了应付案子可能还要动用相当的财力。因此，业界对股市有强烈的下挫预期。事实也是如此，该公司股票在10月27日上午下跌21.6%之后，在下午继续下跌了15.4%。

　　其三，正在与尤科斯公司进行合并谈判的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和雪佛龙·德士古石油公司宣布暂停谈判，使跟“合并风”的投资者望而止步。据俄罗斯分析家估算，如果该谈判进程成功，美国公司将拥有尤科斯公司的40%股份，也就是将有100亿至120亿美元进入俄罗斯资本市场。

　　其四，俄罗斯股票市场的行情与其外汇市场和债券市场是相联的。事件发生后，俄罗斯银行纷纷买入美元，使卢布大幅贬值，并出现了很久未见的卢布对美元与卢布对欧元比价接近的情形。此外，俄罗斯欧元债券已经下跌至发行值的92%。

　　基于上述情况，俄罗斯政府前经济部长、著名经济专家亚辛认为，霍多尔科夫斯基入狱事件在中期意义上会给俄罗斯带来三个方面的消极影响：一是资本外逃的速度会明显加快，二是投资活动会日渐消沉，三是经济增长速度将不断下降。

　　巨大涉华合同悬在空中

　　当然，受事件影响的还有世界石油市场的价格。于是，被悬在空中的中俄石油合作问题也就更加令人担忧。这也难怪，毕竟尤科斯公司是此合作的最积极倡导者，也是中方看重的“安大线”原油管道方案的坚定支持者。

　　但是，我们应该注意到，在所谓“安大线”和“安纳线”方案之争陷入僵局之时，霍多尔科夫斯基曾表示，如果俄罗斯政府采纳铺设安纳线，其公司在未来10年内将通过铁路每年向中国出口1000万至1500万吨原油。但为此需要同俄政府商定新的铁路运费费率，以便该公司在完成不超过1亿美元基础建设投资后，能通过铁路运输每年向中国出口多达1500万吨原油。

　　其实，我们也应清醒地意识到，这样的口气表明他似乎已经断定了俄政府将放弃安大线。换言之，即使他本人没有被捕，也难以对该石油管道问题有乐观预期。主管亚洲事务的俄罗斯副外长洛修科夫不久前的表态也证明了这一点。他说：“我们正在继续研究从东西伯利亚输出能源的路线问题，这个工作要根据俄政府于今年早些时候确定的战略来进行，这个战略里表明，应该建立从东部走向的输油管，也就是从纳霍德卡到中国大庆。”

　　在管道问题不明朗的情况下，通过铁路运输也不失为现实的选择。霍多尔科夫斯基出事，并不意味着其公司瘫痪，与中国的巨大合同是不会被轻易放弃的，只是在前面提到的铁路运输费率和设施改造问题上，该公司恐怕再难指望俄罗斯政府的全面支持了。对此，中方须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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