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波士顿特约记者杨一帆

　　20世纪三十年代的美国，一场造楼运动轰轰烈烈地进行，其中依稀可见今日亚洲国家的影子。

　　威斯特·皮特教授在波士顿大学任教已经有5年多的时间了，他和家人在波士顿郊区的布鲁克莱因购买了一所两层楼的房子，房前屋后都是小花园。当记者问起他买房子的想法和选择时，他毫不犹豫地告诉我：舒适、安静、环境好。

　　这几个选择似乎都与高楼大厦粘不上边。初到美国时，毫无疑问地认定，美国就是高楼大厦的象征，美国人必定生在高楼里，住在高楼里，工作学习吃喝拉撒都在高楼里。但是，波士顿大学校园里不超过7层的建筑，以及不远处哈佛大学优雅的校园环境让记者感到，其实除了高楼，美国还有许多优雅闲适的人居环境。

　　昔日：规模经济的产物

　　在美国历史上，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出现了一股兴建摩天大楼的热潮。以纽约为例，高楼现象的出现，首推1890年建造的世界大厦，而最为著名的则是纽约的帝国大厦。从十九世纪末开始，美国全国各地竞相建造摩天大厦，高度越来越高，从而出现了高楼现象。

　　此前有学者认为，建造摩天大厦本是经济起飞的象征。一位专家告诉我，如果再作进一步的分析可以看到，美国高楼的出现决不是偶然的，它是与第二次产业革命连在一起的。第二次产业革命的核心是规模经济，而摩天大楼最能体现美国的规模经济。美国进入十八世纪之后，两次产业革命使其处于工业经济时代。发生在18世纪后期的第一次产业革命，直接导致蒸汽动力被应用于制造业生产，开辟了人类发掘和利用自然资源的新途径。而19世纪末，内燃机代替了蒸汽机，电力带来了光明，也带来更廉价而又方便的动力。以它为代表，工业生产进入了规模经济时代，最能体现规模经济的摩天大厦应运而生。

　　许多学者都认为，高楼现象是工业经济进入以规模为动力的高级时代的表现，而不是经济起飞的象征。规模经济固然能够推动经济增长，但也容易引起生产过剩。1929年由美国纽约股市暴跌引发了西方国家一场金融危机。在金融危机之后，一场史无前例的经济大衰退终于爆发了。

　　威斯特·皮特教授回顾这段历史的时候告诉记者，从1910年到1960年的半个世纪里，美国城市人口从4200万增加到1.25亿，大约增长了300%；而农村人口从5000万增加到5400万，仅增长了8%。美国工业革命导致农村居民的相对减少，大量农民和工人蜂拥进入城市。由于这种国内的移民和自然人口增长，因此城市经历了非常迅速的扩张：这就意味着，城市的发展必须采取高楼林立的建筑模式，而后来的新住宅区也已经是高楼林立的高密度样式，如此规模的城市发展还将意味着城市地理规模上相应的增大。

　　但是随着今天生产方式的变革，城市的蔓延模式应该是多样化的，城市高楼的兴建，也只是城市扩张的一种方式而已。

　　如今：慎重建设高楼

　　在亚洲造楼运动以前，全球十大高层建筑中，美国就占了一半。而从高楼城市来讲，最为著名的当然首推纽约。但是值得注意的是，现在纽约17%的土地是绿地和游乐场。还有两个野生动物保护区。记者的朋友杰克是纽约人，他就告诉记者：“其实纽约人都不住在纽约城里，有钱人住在长岛等富豪区，普通白领住在郊外，每天开车上下班。”至于那些高楼大厦，只是商业用途。杰克形容说，这些高楼很壮观，但是“9·11”事件之后，没有人会毫无担心地在这些高楼里上班。他笑称“恐怖分子总不会开着飞机去撞我们家的两层小房子吧”。

　　在“9·11”恐怖袭击发生后，美国各个城市的市政部门对于兴建高楼，更是格外慎重。除了恐怖袭击以外，地址结构，自然、历史和人文环境保护都是重要的因素。华盛顿特区是美国的政治中心，在这个区域里，就禁止建设15层以上的高楼，而洛杉矶更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洛杉矶处在美国的西海岸地震带上，为一城镇群组合体，大而分散。50年代以前城市以向平面发展为主，低平的建筑向四周伸延，曾经颁布规定，建筑高度不超过46米、15层，以防地震。但是随着空地减少、地价昂贵和建筑技术改进，1957年以来禁令取消，高层建筑逐渐兴起。一直到今天，美国的建筑业对于这个问题，仍然存在着巨大的争论。

　　波士顿是新英格兰地区的中心，又是马萨诸塞州的首府。在美国人的心目中，波士顿代表着美国的历史。因此，波士顿人也对自己的历史格外重视。记者在波士顿的公共图书馆里看到了当年波士顿首推高楼风环境评价的法规。它所提出的高楼风环境，就是为了防止高楼兴建之后，由于高楼改变风向，人为造成城市台风的出现，也为了保护行走的高楼中的人们免受风吹之苦。粗粗看去，波士顿除了市中心一带的高楼大厦外，城市的边缘都是些古老的街巷，交错相处，拥挤而不显杂乱。

　　一位麻省理工学院建筑系的同学告诉记者，在美国的建筑学习中，有大量的环境保护和科学决策的内容，需要自己去掌握。以正在兴建于波士顿的加拿大Manulife金融公司美国总部大楼为例，在设计的时候就产生了大量的争论，高楼如何搞环保。尽管有部分波士顿地方议员，一直以来坚持反对建造高楼。但是根据波士顿市政部门提供的材料，这座即将落成的高楼，从总体上结合了环保设计的技术。节能、节水、雨水处理、利于人体健康等要素都包含在其中。环保的效果应当是不错的。

　　上海金茂大厦的设计者、美国著名结构工程师法兹勒·康曾这样说：“今天造190层的建筑已经没有任何实际困难。要不要盖摩天楼或在城市里如何处理摩天楼，那并不是工程问题，而只是个社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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