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总统有力竞争者哈基姆:自信能使伊拉克安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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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4月13日15:12 扬子晚报 | |||||||||
阿卜杜拉齐兹·哈基姆相信民族和解。当其兄、前阿亚图拉去年被暗杀后,整个伊拉克都在进行悼念,甚至逊尼三角区的费卢杰也是如此。“在伊拉克的全部历史中,还没有因宗教原因而进行的内战,”哈基姆说,“问题出在不公正的政府身上,人民之间从来没有问题。” 自信能使伊拉克安全
在伊拉克前政权副总理阿齐兹的别墅里,如今住着的是伊拉克伊斯兰革命最高委员会(SCIRI)领袖阿卜杜拉齐兹·阿尔·哈基姆,这是个有望成为伊拉克总统的人。 去年8月,哈基姆的哥哥阿亚图拉穆罕默德·巴克尔·阿尔·哈基姆被暗杀,于是他接替哥哥成为SCIRI的最高领导人。 哈基姆已婚,有4个孩子,当他结束20年的流亡于2003年初自伊朗回到伊拉克时,其家人还留在伊朗的库姆,不过现在他们也已经回来了。哈基姆的助手们在楼下一间简朴的房间工作,楼上是哈基姆的会客室,我进入这里时,哈基姆正在为参加“忠诚和支持”研讨班的年轻人举行结业典礼。 哈基姆系着黑色头巾,身穿什叶派教士的灰袍,坐在桌子前头用麦克风向这些年轻人讲话。在这二十多个人中,只有一位妇女,她大概二十多岁,靠墙坐着,身穿罩袍头戴围巾。哈基姆说,什叶派正处在与1920年一样的历史转折点,那一年英国殖民者镇压了阿拉伯起义,此后做出的一系列政治决策决定了伊拉克直到今天的统治模式,并且决定继续镇压什叶派。 至少自1638年奥斯曼帝国攻占巴格达后,什叶派就一直受到欺压。邻国波斯从16世纪时就开始把什叶派教义当作国教,逊尼派的奥斯曼与什叶派在美索不达米亚省(今伊拉克)打了100年的仗。奥斯曼帝国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一直控制这里,逊尼派在政治上居于主导地位,但还是有一多半的人皈依了什叶派教义。1920年英国建立伊拉克这个国家后,继续保持了这一传统,他们树起了一个逊尼派王室。1958年,伊拉克发生革命,国王被推翻,但逊尼派依然掌权。 “人们将把你们当作领导,”哈基姆向这些成绩优异而又热切的什叶派年轻人说,“我们已经朝前迈了一大步,建立起了管理委员会,但现在我们要继续向前走,这样伊拉克的民主大多数(即什叶派)才能在社会中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他们已经做了将近1400年的二等公民了。” 陪同我的助手建议看看阿拉比亚电视台对哈基姆的采访,哈基姆坐在一道门帘前,澄清自己被杀的谣言,并谈论把治理国家的权力交给伊拉克人是多么重要。 另一个重要问题是如何处理伊拉克日益恶化的安全形势,哈基姆不认为外国军队是必要的。“临管会代表了反抗前政权已有数十年历史的那些组织,”他说,“比如我们有巴德尔组织,他们拥有维护安全的组织和经验。”巴德尔组织是SCIRI的军事组织,建于1983年,以前名称为巴德尔旅,成员由伊朗革命卫队训练,并在两伊战争中与伊朗一道打击伊拉克。只要谈起巴德尔旅,哈基姆想表示伊拉克不会发生黎巴嫩式的内战。“一旦我们有了宪法,就能够把民兵编入国家武装部队,”他说,“最终我们将会看到一个甚至警察上街也不带枪的伊拉克。” 哈基姆其人 当晚我又来到这座别墅,哈基姆坐在楼上一个豪华房间里,我们喝着土耳其咖啡,一名保镖给他带来香烟和打火机(他在公共场合不抽烟)。哈基姆还穿着廉价的黑色塑料拖鞋,他并不炫耀自己。他的衣服整洁,但不奢华。他是先知穆罕默德的后裔,出身于伊拉克最受尊敬的什叶派教士家庭。哈基姆的家族曾经受到萨达姆的残酷打击,有50多位亲人被暗杀。 阿卜杜拉齐兹·阿尔·哈基姆始终用同一种语调谈话,从来没有公开表现过生气或者愤怒。他父亲曾经参加过上世纪20年代的反英起义,60年代是伊拉克什叶派的主要精神领袖,担任纳杰夫“豪扎”(学习中心)的领导人,现在这一职位由大阿亚图拉西斯塔尼接替。1988年,哈基姆的大哥在苏丹流亡时被暗杀,去年被暗杀的哥哥是个宗教学者,他是巴德尔旅的司令官。 海湾战争结束后,哈基姆兄弟虽然与伊朗关系密切,但却定期与美国进行秘密联系,美国国会1998年通过《伊拉克解放法案》时,把SCIRI列入资助对象,哈基姆兄弟没有拿美国人的钱,但继续与克林顿政府及布什政府密切合作。2002年8月伊拉克战争准备期间,阿卜杜拉齐兹·哈基姆访问华盛顿,与切尼和拉姆斯菲尔德会谈。他们兄弟有着自己的计划,都反对美国入侵伊拉克,但也向美国表明不会干涉。在战争开始前的一个月,一千多名巴德尔旅战士在伊拉克的库尔德斯坦建立了一个基地,五角大楼很不高兴,警告说如果在战场发现他们携带武器,就会把他们当作敌对力量。 当哈基姆兄弟去年春天回到伊拉克后,都采纳了不与联军对抗的政策,因而稳定了伊拉克南部的什叶派聚居区。穆罕默德继续在纳杰夫当教士,但当年8月29日,两辆汽车炸弹在阿里清真寺外爆炸,杀死了至少85名信众。 哥哥被暗杀后,阿卜杜拉齐兹·阿尔·哈基姆开始坚决地取代他的政治地位。他公开谴责美国为暗杀制造了可能,并让巴德尔组织成员在纳杰夫显示力量。10月,以色列轰炸了一个位于叙利亚境内的圣战训练营后,哈基姆到大马士革与阿萨德总统会面,并宣布任何以色列对叙利亚的袭击都将被视为对伊拉克的袭击。他也与库尔德领导人一起反对美国让土耳其军队进入伊拉克,从而让这一计划胎死腹中。 哈基姆说自己有些遗憾,因为由于“安全条件”,他不能再经常公开露面了。“甚至祈祷也变得困难了,”他开玩笑说。 “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想象过会是这样的吗?”我问道。在美国开战前两个月,我们曾在德黑兰见过面,当时他说如果美国占领伊拉克,他将一直会说这是个问题。“伊拉克人民不期望美国会以这种方式呆在这里,我希望当我们进入伊拉克时,你跟我们一道,看看我们是如何在开始的几天中设法控制很多城市并维持安全的。” 哈基姆再次把巴德尔组织调动起来,宣称有10万人去年为他哥哥送葬。“这就是力量,他们手手相连,”他说,“他们从来还没有得到机会行动。”他说,他和库尔德爱国联盟领袖塔拉巴尼等临管会成员都提出把他们的民兵作为代替美军的力量。“我们所能说的就是给我们一个机会,”他说,“如果伊拉克人能完成这项工作,为什么还要你们的人死在这里?” 哈基姆说伊拉克人与美国人之间有两个问题:“第一,你们有些人对我们的看法是不真实的,第二,你们有些人不了解伊拉克人的文化和社会行为。”但美国人渐渐开始有些明白了。“我们与美国官员会谈时,”他说,“很多人发现现实与他们开始时所想象的不一样。”他的话停了下来,我想我还看到了他的微笑。 美国最担心伊拉克什叶派成为与伊朗什叶派一样的强硬派,老布什就是怕出现这种局面,所以海湾战争之后没有干涉萨达姆对南部什叶派起义的镇压。SCIRI官员说,他们虽然对伊朗以前提供的庇护与帮助很感激,但现在是独立的,而且不再希望在伊拉克发动伊斯兰革命。但哈基姆确实与伊朗还有友好联系,去年12月当他成为临管会轮值主席时,提出赔偿伊朗的问题(伊朗想得到1000亿美元赔款)。然而他信奉实用主义,立场温和。“只要什叶派想,就能把整个中东地区烧掉,”一名约旦情报官员说,“但他们只有感觉受到威胁时才会这样。” 与“巴德尔”“亲密接触” 哈基姆的民兵组织如今改名为“巴德尔发展和重建组织”,它的一个重要分支在巴士拉活动。同哈基姆会谈后,我跟一名司机和一位翻译驱车前往巴士拉。一出巴格达,就遇上了可怕的堵车,不少人则乘此机会一辆车挨一辆车地兜售香蕉。我们买了一串,吃完后翻译直接把皮扔到车窗外。“没事,琼先生,”他说,“这是新伊拉克。”我向外一看,发现到处都是香蕉皮。 我们开了6个小时的车,于傍晚抵达巴士拉。 SCIRI驻巴士拉的总部位于一名前复兴党官员的家中,几个年轻人手持自动武器担任保卫。一位巴德尔组织的官员见到我后,为没能亲自到我住的宾馆拜访表示道歉。他说刚才处理了一起教育部外的汽车炸弹案,然后谈到联军管理的巴士拉电视台的一个问题,该电视台的节目负责人对一个伊拉克播音员的方针有看法,就把他炒掉了,这位官员显然是与播音员站在一起的。“他们播放有性感女人和其它不适合普通家庭收看的节目,”他说,“很多人来这里问我们电视台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公民们有什么问题都会找我们,我们为他们和联军进行调解。” 对SCIRI来说,克服含混不清的权力界限是个烦人的问题。一位名叫赛义德·侯赛因·阿洋·侯赛尼的教士抱怨说,“当英国人决定干什么事时,经常跟我们招呼不打就做了。”其次是资金问题。“美国人和英国人一般不为社会计划拨款,美国只为训练警察提供了一些资金,所以一切都得让老百姓自己来干,”侯赛尼说,“我们在工作,但只要美国人和英国人在这里,我们就难做什么事。伊拉克就像一台电视机,美英手里有遥控器。” 联军不是惟一的角色,在巴士拉还有上世纪50年代成立的什叶派政党“达瓦”、萨德尔的追随者和最近插足巴士拉的激进组织“真主复仇党”(该党可能对复兴党人实施报复,在我离开巴士拉后不久,其办公室受到袭击)。“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我们党的不同,”侯赛尼说。 SCIRI在伊拉克南部的什叶派地区提供各种社会服务,30多岁的阿布·阿赫迈德·拉什德管理巴德尔组织在这一地区的活动。他们的活动包括“生活的各个方面,包括担任辅助警察维护安全。” 拉什德列举了巴德尔成员的光明正大的活动,其中包括在油田担任警察,为有可能受到抢劫的当地工厂提供保安,在阿拉伯运河水道巡逻,等等。“我们最近截获45吨被盗走的糖和4船失窃的油,我们还把很多被偷的车辆物归原主,”拉什德说,“所以我想巴德尔组织的名气正越来越大。”他说巴德尔的工程师正帮居住区恢复供水和供电。 我问拉什德如何看哈基姆提出的用巴德尔战士和库尔德民兵代表美军平定反抗,“我相信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他说,“我们能够控制整个伊拉克,你们不会再听到有人被枪打死。其它一些政党将会与我们合作,我们团结起来就能摆脱所有的复兴党分子,做到这一点不难,我们现在就能对这些家伙采取行动,但联军不允许我们这样做。” 当我提到复兴党人在巴士拉一直受到暗杀时,拉什德笑了,“真主惩罚坏人,所有人民能够平静生活,”他说。 “巴德尔”如鱼得水 拉什德安排我参观了巴德尔组织设在巴士拉东南50英里的一个渔村法奥的前哨,这里靠近阿拉伯运河。一个自称萨米尔的教士陪我来到这里,他跟其他巴德尔成员一样嘴巴很严,我只知道他做过数学教师,什叶派1991年的起义被镇压下去后,他被迫逃到伊朗。 法奥半岛在两伊战争期间是最血腥的战场之一,成千上万的伊拉克人和伊朗人死在这里,现在这个半岛上到处是废墟和战争遗迹,没有人烟,没有树木。 没过多久我们遇到几个英国伞兵,他们正在指导几名身穿卡其布制服的新警察。当我们的车驶到附近时,萨米尔说,“那些是我们的人,”他向那几个伊拉克警察点点头,那些警察正在检查过往车辆。 再往前走5英里,看到一座巨大的战争纪念馆,我们驶过去后,看到几个人在喊叫并向我们招手。萨米尔掉转车头。“巴德尔,”他对我说,“我们的人。”这些人跑过来亲吻萨米尔,然后爬上一车停在附近的皮卡跟随我们去法奥。我注意到他们中有几个人衣服里藏着手枪和其它武器。 法奥村大约有3000名居民,这里的房屋都是混凝土结构,村子一边是沙漠,一边是运河。在巴德尔的办公室,我受到当地负责人阿布·哈桑·沙里夫的热烈欢迎。 沙里夫是在法奥长大的,上世纪八十年代两伊战争期间躲了起来,不过参加了1991年的起义。然后和很多伊拉克什叶派人一样,逃到伊朗。他在那里参加了巴德尔旅,并数次回到伊拉克进行地下工作。 萨米尔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这时插话进来:“让他看看你的伤。”沙里夫感到有些尴尬,他露出左臂,上面有些神经损伤,然后让我摸摸他的腿,里面有一块弹片。“现在我代表巴德尔管理法奥半岛,”沙里夫说,“我的工作是帮助生活在这里的人民,他们大都是渔民和农夫。”他提到最近截获了几艘走私油船,抓到一艘偷了600多只羊的船,还抓了一些想偷盗电线的人。他说在法奥有一个英国小前哨,离这里不远,“但那里只有25个英国人,我们跟他们没有关系,只有问题,他们不信任伊斯兰政党,只允许我们的一小部分人带枪。”他说,这就是为什么他的人等我们是要躲到纪念碑后面,为什么把武器藏起来。“这里只有我们在做警察工作,”沙里夫说,“如果有车被盗或被劫,英国人是不管的,只有巴德尔干涉。”他说在法奥也有一个警察所,里面驻有普通警察,但巴德尔成员必须帮助他们。“他们总是和我们一起工作,”他说,“我们到处都有情报。”他们和警察的关系很好,因为有些警察也是巴德尔成员。 当手下人准备午饭时,沙里夫把我带到港口,这是个泥泞的小潮汐港,泊着几艘平底船,空气中充满着肥料和干鱼味。阿拉伯运河是伊拉克与伊朗的交界线,在伊拉克这边有一些船只,河对岸300多码远的地方有个伊朗检查站。一条白色的大气垫从下游驶过来,沙里夫说这是一般伊朗渡轮,每天往返于科威特和伊朗的阿巴丹港。一条快艇从伊朗那一边驶过来迎接这艘渡轮,一会伊拉克这边也驶出一艘小船。两只船互相绕着圈,船员们在交谈,然后回到各自国家。“这也是我们的,巴德尔,”沙里夫谈到那艘伊拉克小船。 一条绿色的大木船停泊在港口,六七个巴德尔成员手持卡拉什尼科夫步枪和手枪在一旁守卫。沙里夫说船主据信是阿联酋人,他有一整队这样的船只,这是被沙里夫的人抓获的一艘石油走私船,船员们目前正被关押在巴士拉。沙里夫在船上走了一圈,打开遮掩石油桶的舱盖让萨米尔看,萨米尔则让拿着照相机的巴德尔成员为他留影。他们挥舞着武器,一边抽烟一边哈哈地笑。 要不是美国去年解散伊拉克军队,巴德尔组织也不会如鱼得水。伊军解体以后,几十万人无所事事,为联军维持秩序带来困难。纳杰夫“哈瓦”的阿亚图拉们早先警告说,鼓励民兵负担起军队的责任会带来很大的危险,但这个警告主要是针对萨德尔的“马赫迪军”说的,而非指哈基姆的巴德尔组织。 “哈瓦”由四位高级阿亚图拉领导,其中包括大阿亚图拉西斯塔尼,他们的意见对什叶派来说非常重要。“你知道,我们是什叶派,什叶派跟随他们的领袖,”哈基姆的一名手下说,“即使赛义德·阿卜杜拉齐兹想做出什么决定,也要先看看西斯塔尼是什么意见。” 访问逊尼派抵抗者 在萨达姆被捕前不久,我曾在巴格达见过一个逊尼派的商人纳吉。纳吉英语说的很好,他领我见了一位朋友,称说这个人是医生。纳吉的朋友是工程博士,曾经为伊拉克政府工作,但现在失业了。 纳吉说他与联军临时管理当局之间有问题,他说最近他曾赢得一项恢复和整修被抢掠的巴格达公共设施的招标,他的公司已经按时间完成了工作,但还没拿到钱,他说这种事是与联军打交道的商人们最常抱怨的。总的来说,纳吉对美国的占领感到很高兴,他说之所以有反美抵抗运动,主要是伊拉克人感到受辱的结果。他说大约有40%的反抗活动是萨达姆的支持者干的,其他的主要是逊尼派所为,“什么样的逊尼派主导的政府他们都会接受,”纳吉说,“但除此之外不接受其他的。” 纳吉倾向于恢复1921年到1958年统治伊拉克的哈桑王朝,“伊拉克国王将扮演行政、司法和执法部门间的法官,”他说,“这样的话,如果政府首脑是什叶派,并且做对逊尼派不利的事,国王就能制止他们。” 医生的话很少,但有时纳吉与他用阿拉伯语谈话,特别当他谈到伊拉克抵抗运动时。当他们开车送我回去时,纳吉问我是否想见见某些人,比如复兴党人或者前军官等,他们能够帮我的忙。我表示对从事抵抗活动的人感兴趣,但不是一般战士,而是计划者和组织者。纳吉和医生用阿拉伯语谈了几分钟,然后说:“OK,我们来安排吧,明天我们开车接你。” 第二天我们驱车来到巴士拉西部,纳吉说这里叫哈扎利亚,很多前军官都住在这里。“这里每个人都与抵抗活动有关系,”他说。 医生带我们进入一户人家的客厅,然后出去带了三个人进来。我们互相握手,两个人面带笑容,另一个人则有些不自然,他转过身靠门坐着,用不信任的目光瞪着我。这个人身体粗壮,穿着汗衫和便裤,大约快有40岁。另一个银发留着胡须的人面对门而坐,他穿着毡夹克和灰袍。第三个人个子很高很年轻,身穿钉有珍珠纽扣的昂贵衬衫和深蓝色裤子,手上拿着一串蓝色念珠。 我先自我介绍,好让他们放松下来,然后告诉他们说我在战前和战争期间都来过伊拉克。然后虽然他们有时还用阿拉伯语讲话,并且纳吉没有全部翻译给我听,我还是想建立一条交谈的底线。我向他们解释说,我需要知道怎么称呼他们,这样才能在笔记上记录他们的话,于是他们都把名字告诉了我,不过显然都是假名字。银发的人让我叫他阿布·阿赫迈德,对我很警觉的那个人说他叫阿布·巴万,而高个子的年轻人选择阿布·阿卜杜拉作为自己的名字。他们在选取名字时互相开着玩笑。我向他们展示了已经关机的卫星电话,并拿出一个小录音机,问他们是否能把谈话录下来。粗壮的那个人摇摇头,银发人也用蹩脚的英语说不想录音。好,我说,那我就记录吧。 我开始问他们,布什总统把伊拉克的抵抗者称为犯罪团伙,他们如何看待这一问题。银发的阿布·阿赫迈德想回答。“为什么你们猜想抵抗是在这个地区以及拉马迪、费卢杰和摩苏尔开始呢?”他说,“这是个逊尼派的社会,在战争开始前,生活在这里的人控制政府和军队。你认为抵抗者是从这些部门出来的或者平民百姓吗?抵抗活动来自这些地区很自然,抵抗者是由官员、医生、律师和记者们组成的。” 阿布·阿卜杜拉插话进来:“世界是个小村庄,”他说,“我们有互联网、通讯系统,我们有学识渊博的人、科学家。美国人认为他们对付的是个愚蠢的社会,他们以自己的士兵和武器为荣,当他们看到人民的反抗以后,感到非常惊讶。我会告诉你,他们不久将会面临更大的损失,与临时管理委员会的谈判会失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临管会不代表伊拉克社会,它有25个政党,每个政党都有不同的目标。你认为他们会一起工作吗?我不这样认为。” 阿布·阿卜杜拉身体前倾,用英语直接对我说:“我不相信你,我的朋友,想象一下如果欧洲人或者墨西哥人拿着枪来到你们国家,你能相信他们吗?”我用一种自认为合适的方式摇摇头,但并不喜欢这个话题。阿布·阿卜杜拉停顿了一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用一切方式反对你,不管你是苏格兰场的还是CIA的,我不在乎,因为我们想让你的国家得到这个信息。” 阿布·阿卜杜拉继续说,“在伊拉克杀美国人很正常,我的朋友,如果他们没有被杀,那才不正常。” 我问他谁是自杀炸弹。 “他们是伊拉克人,”他大笑着回答说,“记得安萨尔组织(伊拉克库尔德人的极端穆斯林组织)吗?他们是伊拉克人。萨达姆也训练了6000名圣战者,他们既有伊拉克人,也有其他地方的人。人们相信这是一场宗教战争。”他直起身,“你真相信抵抗者只有5000人吗?”这是五角大楼的估计。他轻蔑地摇着头,“拉姆斯菲尔德!我觉得他只配给我开车。” 抵抗不会停止 我问他们如何看待美国计划于6月30日移交主权,由哈基姆领导未来的政府是否可能? “如果有选举,”阿布·阿赫迈德说,“而且人民从什叶派中选出包括哈基姆在内的什么人做总统,我将表示赞同,而抵抗也会停止。” 而整个下午几乎没说一句话的阿布·巴万摇摇头,“不,我相信继续会有反对新什叶派政府和美国人的抵抗。” 阿布·阿卜杜拉表示赞同。“如果美国人只是因为什叶派人多就给他们权力,抵抗不会停止,伊拉克逊尼派将表示拒绝,因为美国人收买了哈基姆,给他人、枪和工作等一切他想要的。伊拉克人民不想要双面间谍,不想要为其他国家工作的人。” 谈话即将结束时,我要求他们都谈谈自己。阿布·阿赫迈德说他以前是军官:“我那时薪水不错,有车有司机。” 阿布·巴万说他不想告诉我以前做什么,他用阿拉伯语跟纳吉谈了一会,纳吉告诉我:“他想让我说他以前失业,现在也失业。” 阿布·阿卜杜拉直接用英语笑着对我说:“我是商人。” 我问他们对于解决伊拉克的问题是否有什么见解。 “其中一个主要政党应该是复兴党,”阿布·阿赫迈德说,“我认为这个党有着良好的目标,但掌权者败坏了它,不过它在伊拉克依然有着最大的基础。而且我认为伊拉克应该是个王国,要有一个来自任何著名的逊尼派哈桑家族,但要是伊拉克人。” 阿布·巴万看着地板抱着双臂咕哝说:“我也这样想。” “我认为解决方法就是美国人应该走,”阿布·阿卜杜拉说,“我不认为美国人知道自己在这时干什么。” 我们再次握手,医生把他们送了出去。纳吉说我们要等一会,好让他们离开时不被人发现。大约5分钟后,我们也离开了,此时天黑了下来,街上没有什么人。当纳吉和医生把我送回去时,又告诉我一些那三个人的事。前军官阿布·阿赫迈德为抵抗者提供武器,阿布·巴万是一个活跃的抵抗分子,以前是库赛的特别共和国卫队成员。阿布·阿卜杜拉过去12年一直住在加拿大,战争结束后回到伊拉克,纳吉说他是个穆斯林原教旨主义者,与瓦哈比派相近。 那三名抵抗者显然是一个逊尼派反美网络的一部分,美军搜寻萨达姆时,曾经监控过他们中的很多人,至于抓到萨达姆之后这些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知道。 大多数伊拉克逊尼派和什叶派人士都不喜欢外国军队出现在自己的国家,这种感情超越了部族和宗教忠诚,有可能让以什叶派为主的政府稳定伊拉克局势。《纽约客》记者琼·李·安德森宋世锋 编译 相关专题:驻伊联军与伊抵抗武装爆发冲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