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义桅

　　美国国务院原定于5月6日发布的一份世界人权报告被推迟，显然不想“让人感到美国在人权问题上有多么虚伪”

　　最近的伊拉克局势颇有些吊诡。美国大兵去年以21天的短暂时间轻易赢得推翻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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姆政权的战争，一年后的今天却由于虐待伊拉克战俘而犯下21宗罪，永远输掉了赢得伊拉克民心的另外一场战争。

　　成也美国大兵，败也美国大兵

　　事情是由阿布格莱布监狱事件引起的。这一事件由《纽约人》杂志刊登一组美军虐待伊拉克战俘的照片而曝光。该杂志报道，美军在伊拉克监狱审讯伊拉克战俘时实施过许多虐待行为，都带有强烈的性侮辱意味，譬如裸体、被迫模仿性交——甚至被迫来真的，以及用扫帚柄等物进行性侮辱。《纽约人》资深记者赫什说，这些侮辱在伊拉克人心目中绝对是“奇耻大辱”，美军情报人员期望用这些方式迫使他们屈从。

　　偏偏坏事成双。英国媒体揭示，虐待伊拉克俘虏的不只是美国大兵所为。《每日镜报》上星期六刊登英军虐待一名伊拉克俘虏的多张照片。有一张照片显示一名脸部看不清楚的英国士兵，在一名套上头罩的男子身上撒一泡尿……

　　一石激起千层浪。五角大楼的官员们不得不承认，他们已被那些虐待囚犯的图片打得鼻青脸肿了，更清楚这场事件的破坏性。美国全国广播公司驻五角大楼的一名记者5月4日跟五角大楼一名官员进行联系，希望能了解一下那几名已被指控虐待战俘的美军宪兵近况，而这名五角大楼官员则反问道：“你指的是那六个输掉战争的傻瓜?”

　　美国大兵，何以从解放者变成了输掉战争的傻瓜?一年前，萨达姆政权被推翻时，美国士兵作为“解放者”的形象曾受到不少人的欢呼。虽然当初美国对伊拉克开战的理由并不充分，但人们还是现实地认为，布什政府毕竟替伊拉克人民铲除了残暴的独裁者，这个结果是好的。

　　但是，随着事态的发展，美国形象中的正义颜色不断褪色。这不仅表现在参战盟国因各种失望而纷纷撤离的事实上，而且更表现在伊拉克人民把当初对美国的爱，变成了对美国的恨。伊拉克内部原本相互敌视的宗教派别现在共同抗美，美国及其联军每天都受到身份不明者的袭击，这些事实都足以说明，伊拉克人对美国的看法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

　　然而，对美国形象产生转折性影响的事件，莫过于美英联军虐待和羞辱伊拉克战俘的行为。在美国媒体以及民间人士公布了有关照片和细节之后，中东地区乃至整个世界都感到异常震惊与愤怒。人们不能理解的是，以替天行道为己任，以维护自由、民主、人权为目标的美国，其所作所为为什么如此令人作呕？对伊拉克人民而言，这种毫无人性的行径，与萨达姆政权究竟有什么区别？

　　布什为何迟迟道歉

　　毫无疑问，美军虐待俘虏的行径，已再次严重损害了美国在中东地区的形象，甚至在全世界的形象。加上布什政府在以巴问题上公开偏袒和支持以色列，美国在中东事务中的信誉已经陷入低谷。目前正值美国在战后事务中孤立无援的时候，也正值布什政府急于在6月底从伊拉克抽身之际，在这关键时刻，美军虐待俘虏的丑闻对布什政府所构成的挫折和打击，是不言而喻的。

　　正因如此，白宫正试图通过各种方式，努力控制损害程度。5月6日,在同约旦国王阿卜杜拉会谈后，布什表示，“我对伊拉克囚犯和他们的家人遭受的羞辱感到抱歉。”这是布什首次就这一事件公开道歉。

　　和前一天接受阿拉伯电视台采访时的态度相比，布什似乎有所进步。当时布什声称，一些美军士兵对待伊拉克战俘的做法“令人厌恶”，但伊拉克人民应当理解在巴格达阿布格莱布监狱发生的情况并不代表“我所知道的美国”。

　　布什的表态，是美国世界观与美国观的深刻反映。Freedom is not free,(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美国遭受攻击时，时常挂在美国人嘴边的一句话。被凌辱的伊拉克俘虏，难道就是伊拉克民众接受美国式自由的代价?!

　　美军虐待战俘的丑闻被揭露之后，美国政府和军方首先是竭力自辩，声称这只是少数人的错误行为。可是，回顾一下美国在古巴关塔纳摩岛上对阿富汗塔利班俘虏的虐待，就可以发现，这种行为在美军中一直存在。

　　虐待伊拉克囚犯是美军情报人员的“蓄意”行为，而且五角大楼高层应该早就知道存在系统的虐待行为——这是过去总负责美军在伊拉克监狱系统的女准将亚尼斯·卡尔平斯基将在10日出版的《纽约人》杂志上披露的内幕消息。

　　早在2004年1月,美军虐待伊拉克囚犯的消息就已经被曝光。当时,卡尔平斯基准将被暂时停职调离伊拉克。不过,当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4月28日刊登美军虐待伊拉克囚犯的照片并在全球引起巨大震动后,卡尔平斯基打破4个月的沉默,对《纽约人》杂志称,她只是“虐待门”事件的替罪羊，真正的虐待黑手是美军情报机构和美国中央情报局(CIA)。

　　事实上，根据五角大楼的证实，美国士兵在伊拉克和阿富汗都有虐待俘虏的行为，甚至还有可能谋杀了20名俘虏，有关事件正在调查之中。美国知情者透露，已经被揭发出来的此类事件，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美联社5月4日报道称，美国国防部早在去年秋天就对伊拉克的拘留中心进行了“高级别检查评估”，比今年初以来调查虐待战俘事件早了数月。

　　美军虐待战俘的事件越揭越黑。德国《网络报》5月5日报道,一名美军将军承认,从2002年以来,美军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总共至少有35起严重虐待战俘的事件,造成25人死亡。其中有两起事件已经明确定性为拷打致死,另有一名战俘是因为逃跑被枪击而死亡,其余各起事件正在调查之中。

　　塔格巴报告揭丑

　　除男囚犯受虐照片曝光外，《洛杉矶时报》取得的一份军方报告发现，2003年10月至12月间，还有美军强迫女囚犯拍裸照及拍摄录影带。为伊拉克人权组织工作的律师穆萨维表示，有些曾被囚阿布加里卜监狱的女子，偷偷把一些资料带出监狱，控诉她们被强奸。

　　这份军方调查报告由联军支援部队副司令、陆军少将塔格巴在3月撰写。报告中指出，有高层军官“没有遵守既定的守则、政策和指令，也没有防止囚犯受虐待”，并指有多名士兵“参与骇人的虐待行为，严重违反国法”。塔格巴的报告，粉碎了美军早前指虐待事件是“一小撮低层士兵所犯的个别事件”的辩解。

　　塔格巴少将在报告中说，文件显示，美军情报人员和CIA特工确实曾指令阿布格莱布监狱的军警，要求他们“配合审讯，实施肉体和精神折磨”。报告说：“第372和第800军警连曾被命令改变战术，为军事情报人员的审讯‘创造条件’。”

　　枪炮与玫瑰:伊拉克人民不能承受之重

　　美国大兵的行为是与美国政府试图在中东地区赢得穆斯林民心的努力背道而驰的;这种努力就是以大中东民主计划为主要标志的针对穆斯林与阿拉伯世界的公共外交。《纽约时报》上周曾报导说，在美国国务院专门负责改变“美国公共外交努力”的资深女助理图特威勒，已宣布辞去布什政府工作，已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找了份新差事。该报说，图特威勒的离开对布什政府希望改变美国形象的努力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据《洛杉矶时报》报道，由于驻伊美军虐待战俘事件已经成为世界媒体报道最多的话题之一，美国国务院原定于5月6日发布的一份世界人权报告被推迟。白宫政府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表示，由于美国自己都发生了不尊重人权的丑闻，如果在这个时候发布指责它国存在侵犯人权的报告，这显然只会“让人感到美国在人权问题上有多么虚伪”。

　　西班牙《起义报》日前刊出贡萨莱斯的报道，称国际大赦认为美军在伊拉克虐待俘虏“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而是反映了美国在伊拉克对待人权的“双重标准和双重语言”。

　　阿拉伯国家联盟秘书长发言人更一针见血地指出，战俘受虐照片“令人作呕和震惊”，美军“侵犯了国际法赋予战俘的最基本权利”。令人更加深恶痛绝之处在于，“虐待战俘者就是那些自称捍卫自由和人类尊严者”。

　　血淋淋的现实让人们再次想起人权与主权的关系铁律——国无主权，何来人权?

　　(作者系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助理兼上海国际问题研究所美国室副主任)

　　塔格巴的报告指出:2003年10月到12月,在巴格达阿布格莱布监狱发生了大量针对伊拉克战俘的无耻的、虐待狂成性的、淫乱的虐待行为,美国宪兵队一些人有意识地实施了上述虐待行为。根据战俘的口述及相关物证,作者发现了下述21种虐待行为:

　　战俘口述以及物证支持的虐待行为

　　* 放狗咬战俘

　　* 用荧光棒或扫帚把儿“鸡奸”男战俘

　　* 针扎战俘伤口

　　* 向战俘身上泼化学液体

　　* 用手枪威胁战俘

　　* 向裸体战俘身上倒冷水

　　* 用扫帚把儿和椅子打战俘

　　* 威胁强奸男战俘

　　美宪兵看守有意实施的虐待行为

　　* 强迫男战俘穿女性内衣

　　* 强迫男战俘一起手淫并拍照、录像

　　* 让一战俘在腿上写“强奸犯”，然后强迫他强奸一15岁狱友

　　* 美国一男宪兵与一女战俘发生性关系(注：报告在此未用强奸一词)

　　* 让战俘脱掉鞋子，然后踩跺战俘的光脚，对战俘拳打脚踢

　　* 让男女战俘脱光衣服，然后给他(她)们拍照、录像

　　* 迫使战俘模拟性交并拍照

　　* 强迫战俘脱光衣服，数天内让他们保持裸体状态

　　* 强迫男战俘“叠罗汉”，然后在他们身上“跳舞”

　　* 让战俘站在箱子上，模拟电击

　　* 拍死去战俘的照片

　　* 不止一名战俘被美军放出的狗咬伤

　　* 为拍照让一裸体男战俘带上狗链，旁边一美国女兵搔首弄姿

　　报告披露，上述“魔鬼看守”在国际红十字会视察时不止一次躲藏起来，这一欺骗行为不仅违反军纪，也违反了国际法。

　　相关专题：伊战俘遭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