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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连环杀手的冷记录:按摩女郎的“终结者”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7月24日18:07 新民周刊


这是柳永哲留给公众的最直观照片。你可以从他眼中看出一切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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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埋尸现场,警方又找到一块尸体


  撰稿/金 姬(记者)

  一场大雨不期而至。在汉城北部古刹奉元寺的后山上,一名身穿黄雨衣、头戴蓝棒球帽、脸被蓝色大口罩严严遮住的青年男子,呆呆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他指向一处说:“就是这里。”语气异常平静。雨水敲打着他冰凉的手铐。一名警官立刻用黄色胶带把该男子指示的一小块土地围起来,插上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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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青年男子又指出其他地点,“黄色圈地”愈来愈多,插上的编号也从“1”一直标到了“11”。汉城警察厅的办案人员开始逐一挖掘,尽管早有思想准备,但当铲子触到某种东西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令警官们有些招架不住。支离破碎的女性尸体在现场随处可见,而腐烂的尸块上竟还留有凶手打上的编号!

  如果把刚才的一幕拍成电影,也许又是一部经典悬疑恐怖片。但这却是真实的一幕,上演于本月18日。人们将那名青年男子称为“杀人狂魔”,因为他从去年9月至今,在韩国杀害了至少20名与他无怨无仇的人,这些人或是富裕长者,或是按摩女郎,尸体都被一一找到。而“杀人狂魔”声称自己手上沾有26条人命的鲜血,杀人只是为了发泄。

  悲剧人生

  他叫柳永哲。2003年9月11日,恢复自由身的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凄凉。全州监狱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没有人来接他,汉城的家已把他抛弃。妻子在他的这次刑期中提出了离婚,儿子也不希望有一个把坐牢当作家常便饭的父亲。他只有33岁,却饱尝了人生种种不幸。家中的男性都难逃癫痫病的折磨,病魔夺走了他的父亲,也在1994年送他哥哥入土。

  哥哥死时年仅32岁,柳永哲比哥哥多活了一年,但这种“幸运”究竟能持续多久?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种将死的绝望。

  柳永哲就深陷于这种煎熬而不能自拔,他曾在90年代被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如今他的精神再次面临崩溃。贫穷,他觉得这是自己生活失败的最根本原因。家境的贫寒,使家人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也使自己得不到良好的教育。

  从高中时代开始,柳永哲就和监狱打上了交道。在18-33岁的这15年里,他先后14次犯下盗窃、欺诈、暴力伤人和强奸等罪行,累计服刑时间11年。1991年,他与一位姓黄的按摩女结婚,但婚后的柳永哲仍在犯罪道路上越走越远。当妻子和儿子离他而去时,他觉得是“因为我一无所有才被妻子抛弃”。于是,他决定给自己苦难的一生留下惊世骇俗的一笔。

  柳永哲回到了汉城,在江南区新寺洞找了一个住处。当他目睹附近高尚住宅区居民的美好生活后,扭曲的心迅即迸发出无尽的仇恨。

  9月24日,即柳永哲出狱后第13天,他闯入该地区一栋2层结构的单独住宅,用钝器将淑明女子大学名誉教授李某(73岁)及其夫人李某(68岁)活活打死。他没有拿走什么值钱东西,第一次杀人的快感已让他十分满足。

  当然,杀富泄愤的满足感并不能持续很久,柳永哲需要再次行动。10月9日,他又如法炮制地在钟路区旧基洞高某(61岁,停车管理员)的单独住宅内,残忍杀害了高某的母亲姜某(85岁)、夫人李某(60岁)和儿子(35岁)一家3口。一周后,在江南区三成洞军需企业总经理崔某(71岁)的家中,崔某的夫人柳某(69岁)又倒在柳永哲的铁槌下。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柳永哲从未失手。这或许可以归因于他的谨慎。当杀害富裕的老年人时,柳永哲选择的目标一般是离路边很远,或因庭院太大而在外部不能看见屋内的两层单独院住宅。他总在因家人外出老人自己看家的时间段实施犯罪。为了毁灭人证,即使是富人家中的佣人也不放过;为了装扮成强盗,他故意用镐头等留下企图想敲开金库门的痕迹;当手部出血时,为了躲避DNA检测,他甚至用火烧毁了犯罪现场。

  奇怪的是,他堪称“完美”的系列连环杀人事件,在11月下旬突然中断了。

  按摩女郎的“终结者”

  从警方掌握的证据来看,柳永哲中断杀人行动,是因为在11月18日,通过排水管闯入钟路区惠化洞的一处单独住宅,杀害了主人金某(87岁)与女钟点工裴某(53岁)后,警方公开了闭路电视画面通缉嫌犯,这使柳永哲不敢轻举妄动。但可能还有一个原因——他恋爱了。

  这次令他坠入爱河的也是一名按摩女,姓金。柳永哲孤独的心灵终于获得些许慰藉,他准备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柳永哲搬到了麻浦区老姑山洞一处寓所,兴致不错时还会做诗绘画。他在一首诗中表达了思念母亲之情,还用画笔留下女友美丽的胴体。可惜,上苍的眷顾只是昙花一现。当他向女友求婚时,女方却因柳永哲的犯罪前科以及癫痫病史而拒绝委身下嫁。

  柳永哲再次受到打击,他的邪恶之心也迅速膨胀。他开始实施更为详细、周密的杀人计划。柳永哲以纯熟的画技绘制了警察的身份证明文件,再通过家中的电脑加工,印制出逼真的假警察证件。随后,他在南大门市场花3万韩元买了假手铐随身携带。刀、电锯、红色铁锤和剪刀等工具,成了他行凶杀人的主要帮手。

  柳永哲“复出”后的首次行动并没有选在汉城,而是到临近城市仁川找“试验品”。今年2月,他在仁川南东区杀害了郑某(47岁),并点燃郑某的客货两用车掩盖罪行。至此,柳永哲对自己的犯罪计划充满信心,他开始肆无忌惮地对汉城的按摩女下手,因为他的婚姻和爱情都葬送在这些人的手中。他本想杀死抛弃自己的前妻,但考虑到11岁的儿子便放弃了这一念头。

  “在深夜,我确实隐隐听到过他家的房间里传出惨叫声,他家洗澡间里不时传出重物倒地的声音。”柳永哲的邻居回忆道:“我还以为他在看电视。”从今年3月起,柳永哲用手机把按摩女郎叫到大街上见面,向她出示伪造的工作证和假手铐,说:“我是出来调查堕落女子的,跟我来。”然后,他把骗到家中的按摩女郎用钝器杀害,在浴室内把尸体锯成15~18块。

  柳永哲把切成细件的尸体打包后,通常会乘出租车到奉元寺后山掩埋。他的作案手法比去年更为老到、谨慎。为了清除受害人手腕上的手铐痕迹,他剁掉死者的手腕,并烧毁尸体;因担心在装尸体的黑塑料袋上留下指纹,他把尸体掩埋后回收塑料袋;他犯罪时从不使用同一部手机,而且使用自制的锤子击毙对方,以免留下线索;在自家浴室时,他会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以水流声掩盖肢解尸体的声音。

  此外,为了防止在DNA检测中暴露自己的身份,他避免在受害女性身上留下生物证据,当他“不幸”和11名受害女性中的一名按摩女发生关系后,他将受害者的手指指纹全部用刀毁掉。令人费解的是,“杀人狂魔”柳永哲以“自投罗网”的形式,为自己10个月的犯罪行径,仓促地画上一个耐人寻味的句号。

  解读连环杀手

  当柳永哲第三次拨通汉城冠岳区新林洞一家按摩院的电话时,他的犯罪生涯行将结束。如此小心的连环杀手,竟然在同一家按摩院找下手对象,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已经失去2位按摩女郎的老板,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在事先安排的见面地点——老姑山洞GRAND MART店后边的胡同——柳永哲等来的是汉城地方警察厅机动调查组的警员。

  此后发生的事情十分富有戏剧性,柳永哲先是自曝连环杀手的身份,然后又以装病轻易逃走。12小时后,一心只想去仁川了此残生的柳永哲,在准备前往永登浦车站时被捕。当时是7月16日上午,离他出狱整整309天,生活的大门在柳永哲面前缓缓关上。

  至此,韩国有史以来最大的连环杀人事件浮出水面。公众对柳永哲令人发指的行径感到震惊。人们对“柳永哲”现象纷纷进行剖析和反思。“犯罪的动机似乎是对富人和女人的仇恨、对疾病和死亡的恐惧混杂在一起的结果”,韩国东国大学郭代永教授说,嫌疑犯似乎因为感觉自己被社会抛弃,所以用杀人来发泄怒火。

  “柳永哲事件”也引起各界的广泛关注。其实,连环杀手在其他国家早已存在。韩国《东亚日报》指出,美国联邦调查局FBI行动科学研究组教授莱斯勒在1975年,首次使用了连环杀手(serial killer)一词。此前,作为杀害陌生人的意思,使用过陌生杀手stranger killer一词。但莱斯勒发现,个别连环杀手甚至杀害认识的人,从而起名为连环杀手。FBI把杀害3人以上、每次杀害1人,并在两起案件之间有一段潜伏期的罪犯分类为连环杀手。

  全世界85%的连环杀手在美国。由于受害人大部分是妓女和流浪者,预计没有报案的杀人事件更多。80%~90%的连环杀手是二三十岁的白人男子。连环杀手为金钱杀人的情况很少,更多的是为刺激、满足性欲、追求幻想世界的支配权而杀人。这是一种杀人中毒现象。

  有人分析说,连环杀人是逃避失败的现实世界,在虚构的幻想世界行使统治权的犯罪。导致连环杀人的原因包括,不正常的父母和子女的关系、精神忧郁症、空虚感、不能接受批评的态度、社会上的失败和性障碍引发的愤怒等。但即便是成功的人士,也有可能具备这些特征中的一两个特征。

  弗洛伊德说,如果儿童拥有足够的力量,就会破坏世界。连环杀手相当于错失成长为健康的成年人的机会的“幼小的大人”。大部分连环杀手具有在儿童时期受到家庭和社会的虐待的特点。从青少年时期开始共14次进入教导所的柳永哲,给韩国社会造成巨大的冲击。只能在电影中看到的连环杀手带给人们的恐惧,已然成为现实。

  如今,对柳永哲杀人案的侦讯工作还在继续。据他交待,自己也在釜山犯案数起。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杀了多少人。但可以确定的是,柳永哲的不归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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