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的“妞很思”只有当对手反击时，才能发挥最大威力。而布什并不是言词锋利、时时伺机反击的人。他的特点是不管对方讲什么，两三句话就拉回自己的竞选口号，车轱辘话来回转。)
本报特约撰稿吴澧
今年美国总统大选，局势特别紧张。按《洛杉矶时报》9月30日公布的民意调查，已经登记、将会投票的选民中，布什以49％的支持率略胜克里的45％。但是误差还有三个百分点呢，而且同一调查发现，有选举资格的人，近1/5还在犹豫，等着通过辩论更多地了解候选人以及他们在各种问题上的立场。那么三场辩论最终胜负如何呢？
两人的第一场辩论，就在9月30日当晚；第三场也是最后一场，则在10月13日晚上。辩论的输赢，可看两条标准：一是民意调查；二是辩论后支持率的升降。
按理说，克里战布什，克里一定赢。两人都是耶鲁毕业，上的还是同一教授的辩论课，但克里在大学里神气多了，他是校辩论队成员，从青年时代算起，辩论经验远比布什丰富。最近一段时期，美国报纸电视每天分析共和党和民主党的政策分歧，经常用到一个英文单词nuance(妞很思，只有语言能力比较强的女人才能分辨出来的意义上的精细差别)。笔者最欣赏克里的地方，就是此公非常“妞很思”。
第一场辩论的前一天，美国前副总统、2000年大选民主党候选人戈尔在《纽约时报》发表了一篇文章，《怎样与布什辩论》。戈尔说，现在与四年前(即戈尔战布什)的最大不同，是布什如今有了执政记录。他建议克里拿布什四年前的诺言与当前的实况作比较。比如，布什曾说他的减税政策会创造几百万就业机会(但美国实际上正在流失工作职位)。印象中克里从来不讲这种戈尔话，果然，两人辩论国内政策，说到工作职位的流失，克里总是具体地归咎于贸易协定(甚至中国的“操纵汇率”)或大公司的全球外包倾向；说到减税，只是批评新规定偏向富人，并不与失业联系。戈尔也是聪明人，但克里显然更为妞很思。
可是言词严密的“妞很思”只有当对手反击时，才能发挥最大威力请他撞铁板，而布什并不是言词锋利、时时伺机反击的人。他的特点是不管对方讲什么，两三句话就拉回自己的竞选口号，车轱辘话来回转。据克里班子的研究，四年前，与戈尔三场辩论中，布什引用了竞选讲话里的十八条口号，其中有一条居然呼叫了59次之多！辩论后戈尔支持率下降，并不是输在言词，而是因为他在布什重复口号时不耐烦地叹气，观众认为戈尔看不起他们这样的智力平常者，太傲慢。碰上布什这种对手，克里很难辩出光彩，倒使辩论有了另一种看头：大巧和大拙，究竟谁克谁？
第一场辩论集中在外交政策。按说这是布什强项，共和党坚持先谈国际问题，就是想让布什一举拔得头筹。但在克里的快攻下，布什辩到后来显得相当慌乱。观众和媒体都判克里胜。记者们还幸灾乐祸地说：布什记者招待会开得太少了，上任四年才开了15次，他还不习惯被人当面刁难。
第二场辩论直接回答选民问题。布什接受了上次教训，现场表现稳定多了。但克里风度更佳。他能在回答后面问题时，看到与前面某个问题的联系，叫出先前提问者的名字，作出进一步解释，很有记性好、掌握大局的总统相。
第三场辩论的主题是国内政策。布什看来预先做足了功课，表现相当不错。但克里在事实和数字的掌握上更胜一筹，对政策的演变也更为了解。布什似乎只知道他当了总统之后的事情——这之前，在华盛顿政界人士眼里，他只是个得州土佬儿。
在精英们看来，毫无疑问克里大胜。作家们一面倒地支持克里。《喜福会》作者谭恩美说：“我投克里一票，因为我和他都有脑袋。”短短一句话，她不但骂了布什没脑袋，连布什的支持者也被她骂为没脑袋。但是，一般民众是否如此认为呢？第二场辩论中，克里在解释他身为天主教徒为何可以支持堕胎时，两次说了“问题不是如此简单的”。观众会不会认为克里看不起他们这样的智力平常者，太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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