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联体遭遇美民主化攻势 俄罗斯模式吸引力减弱

　　前年是格鲁吉亚“玫瑰革命”，去年是乌克兰“橙色革命”，今年先是摩尔多瓦“自我革命”，现在又加上吉尔吉斯斯坦“黄色革命”，四个独联体国家在美国“民主化”攻势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哗地倒下。独联体共12国，人们不禁要问，多米诺，何处是尽头？

　　“民主化”要批量生产？

　　就跟《红楼梦》里的傻大姐捧着绣春囊一样，布什对美式民主爱不释手，不仅如此，还把它当宝物满世界推销。

　　在美国看来，苏联解体引起的剧变不够彻底，独联体国家大权无一例外由前苏联高官独揽，难以保证“冷战”成果“芳龄永继”，这些国家还得变。

　　怎么变？美国佬积多年经验，发现改变不顺眼的他国政权，自己出人出枪，明火执仗，不如趁他国大选或政局混乱之机，假手该国反对派实现“民主化”来得容易。前者要花千百亿美元，还要搭上上千条美国兵的性命，耗费大，效果差；后者不流美国人的血，掏个百把万美元就“搞定”，事半功倍。

　　难怪布什在第二任期把推进“民主化”作为对外战略的首要目标，伊斯兰国家和独联体地区首当其冲，中国也有幸叨陪末座。

　　美国人不论搞什么，都喜欢工业化批量生产，搞“民主化”也不例外。南斯拉夫、格鲁吉亚、乌克兰、吉尔吉斯斯坦，差不多是同一流程：

　　未雨绸缪——通过“非政府组织”扶植对象国的反对派政治家，特别是青年，作为中坚力量。

　　先声夺人——反对派在选举前就宣称“民主必胜”，投票后不等正式结果公布，就自我宣布胜利；一旦事与愿违，就一口咬定当局舞弊，鼓动闹事。

　　里应外合——西方观察员宣布选举中发现“违法现象”，西方国家不承认选举结果，资助街头闹事者。

　　媒体爆炒——夸大“街头民主”规模，即使数百人示威，在摄像机下也能产生“千军万马”的效果，利用强势舆论，扩散合心意的信息。

　　要挟当局——手拿“扼杀民主”和“流氓国家”大帽子，以“国际制裁”相威胁，逼迫当局不得依法使用暴力维持秩序。

　　暴力后盾——格鲁吉亚反对派有武装小分队；尤先科在二轮投票前夕说，万一结果不理想，就武力夺权。

　　警钟长鸣——靠外力上台的政权地位软弱，受制于人，如若不老实，势必被下一场“民主化”拉上断头台。

　　“彩色革命”有无解药？

　　现在“革命胜利”了，吉尔吉斯斯坦今后是否将一路坦途？俄罗斯舆论对该国时局的评语虽有点挖苦，倒不失中肯：暴民抢银行，精英抢官帽。

　　虽然议长、总理、各部代理部长已经产生，总统也将在3个月后选出，但为“革命”打砸抢的多数功臣都未封官。倒阿卡耶夫出力最多的是南部地区，其领袖马杜马罗夫未得一官半职，誓将竞选总统。

　　新政权即使能摆平各派利益，还面临严重的经济发展任务，仅首都停市，每天的损失就达百万美元。至于惩治腐败、缓和民族矛盾、抑制宗教极端势力、平衡南北利益和大国关系，更非朝夕之功。

　　阿卡耶夫和格乌两国前总统，不约而同都患上“暴力恐惧症”，不敢理直气壮地依法取缔反对派的非法行动。危机之初，本来有望控制。南部暴民向首都进发的消息早就传开，数百暴民从500公里外乘汽车到首都起码要大半天，警方本可设卡堵截。

　　3月24日上午，便衣警察排着队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二三百暴民挤出首都中心广场，连警棍都没使。下午参加骚乱的乌合之众虽然多达数千，但起先仍被民警逼退，后来民警接到不要同“群众”冲突的最高命令，开始后撤，暴民趁势一拥而上，占领政府大厦，局面彻底失控。

　　兔死狐悲。中亚国家的最高领导几乎全是苏联留下的前朝老臣，已执政十多年，政权更迭是迟早的事，但面对“彩色革命”未必就像阿卡耶夫那样引颈就戮。

　　白俄罗斯被美国定性为欧洲唯一的“暴政前哨”。“扯碎龙袍也是死，打死太子也是死”。卢卡申科总统已不在乎西方的褒贬，从90年代中期起，多次断然动用军警驱散反对派，拘留并驱逐在闹事现场的西方记者，严格限制西方国际组织活动。乌兹别克斯坦总统卡里莫夫对宗教极端势力和“民主派”多次使用强硬手段。这些做法既避免了流血惨案，又能防止局势失控。

　　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宣称，决不允许政权软弱无能、决不允许社会经济问题积压成堆。他支持亲政府政党社团联合，挤压反对派，并强调要用暴力制止违宪行动。

　　俄罗斯、土库曼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等国都宣布，在违宪行动面前决不手软。

　　此外，各国社会经济情况不同。例如，哈萨克斯坦能源丰富，人均GDP去年达3000美元，今年可望到3500美元；土库曼斯坦天然气储量世界领先，社会福利居然比苏联时期还要强；俄罗斯经济发展，渴望崛起。

　　摩尔多瓦另辟蹊径应对“民主化”攻势。共产党人党主席沃罗宁总统出人意料地主动“革命”，外交政策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积极申请加入西方阵营，由亲俄摇身一变为“反俄”，倒弄得西方一时拿他没办法。

　　普京何以如此超脱？

　　对吉尔吉斯斯坦事变，普京的表态似乎两不得罪：不赞成政权更迭有违法例，但准备同得胜的反对派打交道。对俄罗斯来说，中亚明明是后院，如今“红杏出墙”，怎么态度超然，毫不着急？

　　一是普京吸取了去年乌克兰反对派上台的教训，不再太过招摇地支持任何一派，况且吉尔吉斯斯坦并不存在众望所归的亲俄领袖；二是俄认为吉朝野对俄都友好，谁上台都行；三是俄认为新领导未必像阿卡耶夫那样15年亲美。

　　也许，更重要的是，作为苏联的继承国和独联体的主导国，俄罗斯的政治和社会经济模式对独联体国家的吸引力越来越小，控制和影响这些国家的能力日益式微，而西方模式的吸引力逐渐上升。

　　独联体成立初期，较称职地完成了为前苏联成员国办“离婚”手续的任务，但缺乏欧盟这样的凝聚力，组织松散，决议成堆，缺乏行动能力，让人觉得可有可无。

　　一晃13年，独联体国家在对外政策、发展模式、政治体制、经济水平、民族文化上的区别日益扩大，彼此渐行渐远。独联体内部产生了集体安全条约、关税同盟、俄白联盟、中亚合作组织、共同经济空间等不同的“兴趣组合”。

　　由格鲁吉亚、乌克兰和摩尔多瓦等独联体亲西疏俄国家成立的非正式地区联盟“古阿姆”，一度半死不活，如今在“彩色革命”后获得新生，其成员国领导人纷纷到独联体邻国传经送宝，输出在西方指导下搞“民主化”的经验。

　　于是，“红旗到底能打得多久”的疑问在独联体油然而生，有人要求保留该组织作为“元首论坛”，有人提议让它“安乐死”，也有人主张俄率先退出，与关系密切的白俄罗斯、亚美尼亚、哈萨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等国另立新联盟。

　　独联体多米诺，命运未卜。

　　“郁金香革命”始末

　　2月27日，吉尔吉斯斯坦议会举行了首轮选举，除少数地区偶有闹事外，总体较为平静，投票率突破60%。然而，形势很快失去控制，南部重镇奥什和贾拉拉巴德两州在第二轮选举前发生骚乱；3月24日，骚乱席卷首都比什凯克，反对派轻松进入政府大楼，全面掌权。

　　吉总统阿卡耶夫行动迟缓、判断失误最终导致了局势的全盘失控。他对形势估计过于乐观，在他称吉“不会发生革命，也不允许发生革命”时，反对派已经开始行动了。

　　在反对派的凌厉攻势下，阿卡耶夫一直消极抵抗，称“政府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用强力对付集会者”，这无疑让对方吃了“定心丸”。而他在危亡之际弃国出走，更使其阵营溃不成军。文/盛世良

　　环球杂志授权使用，其他媒体如需转载，请与本刊联系。

　　相关专题：《环球》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