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法国人的浪漫遭遇欧盟宪法的冷酷，还会有激情的火花碰撞吗？5月29日，欧盟历史上新一个“黑色星期天”的诞生给了我们否定的答案。法国内政部5月29日23时(当地时间)公布的最新统计数字表明，在法国当天就《欧盟宪法条约》举行的全民公决投票中，55.96%的选民投了反对票，44.04%的选民投了赞成票，《欧盟宪法条约》在法国未获通过。全民公决的结果表明，法国成为25个欧盟成员国中的第一个否决《欧盟宪法条约》的国家。
很显然，法国人特立独行的作风并没有博得全欧洲的些许称赞，不仅此前已经通过欧盟宪法的9个国家(包括27日刚刚雷厉风行说“是”的德国)感受到了被法国人愚弄的愤怒，就连整个欧盟也为欧洲一体化进程的受挫而扼腕叹息。
但这些并不能阻止法国人的自鸣得意，从法国的民族性格看，浪漫与叛逆是无可争议的“国民性”。正如欧洲的名句所言：“上帝创造万物，把世界上最好的自然条件给了法国，后来觉得这对其他国家不公，便在这片土地上创造了法国人。”
对于法国人来说，欧盟宪法中对“自由经济模式”的推崇并不是什么利好消息，因为那意味着东欧剩余劳动力的大量流入，世界廉价商品的剧烈冲击，以及“从摇篮到坟墓”高福利政策的寿终正寝，而本就在为“48小时”工作制的终结耿耿于怀的法国人，自然不愿意看到悠闲的生活被欧盟宪法所破坏。法兰西民族与生俱来的浪漫情怀总是或多或少地将与政府对着干看作是种“耍酷”的浪漫，所以，当各国政要和主要媒体都在宣扬“投赞成票是唯一合理的选择”之时，部分犹豫不决的法国人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叛逆。当然，还有一些愤世嫉俗的法国人仅仅是将对欧盟宪法说“不”等同于对希拉克政府说“不”，以发泄他们对现任政府在解决10%左右高失业率时无能为力的愤慨，实际上，他们对欧盟宪法很难说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因为对于大多数法国人而言，“大杂烩”式的欧盟宪法过于冗长、拖沓而令人费解。
是还是否？法国人已经在这个哈姆雷特式的难题上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欧盟宪法已经沦为一纸空文，正如欧盟轮值主席国卢森堡首相容克29日晚上所言：“欧盟宪法并没有死去。”在其他成员国的全民公决还将按照日程表继续，下一个就是荷兰，6月1日这个欧盟创立国的一员也将给出自己的答案。令人忧虑的是，在法国已经带了个坏头的情况下，此前民意测验中更为反感欧盟宪法的荷兰人很有可能要重蹈说“不”的覆辙。
一旦如此，欧盟宪法势必需要重新修改，而这种反复对欧盟整体而言就像是博弈论中的“囚徒困境”。欧盟宪法无论在倾向性上作出何种改动，对于欧盟整体而言都不过是此消彼长的“零和博弈”，而对法国或是荷兰的倾斜必然会遭到其他国家的全力抗议，在“亲谁”的困惑之中，欧盟宪法左右为难、举步维艰，讨价还价的结果是欧洲一体化进程不断遭遇暗礁。
这种政治波动的冲击正是欧盟经济不可承受之重。应该说，近年来欧盟经济相比世界其他国家的表现乏善可陈，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在5月24日公布的世界《经济展望》中认为：欧洲经济的增长仍然乏力，2005年预期增长率从1.9%降低到1.2%；美国经济的表现强劲，预期增长率从去年11月份预计的3.3%上调至3.6%。
此时，欧盟宪法的难产给欧盟经济带来了三重打击：首先，欧盟经济增长模式转型错失良机，欧盟宪法提倡的自由经济正是欧洲高福利的保守主义国家所急需的，这不仅会以增强要素流动性的方式促进经济效率，还会以拉动东欧经济增长的方式促进经济公平，而这个对欧盟整体而言“一箭双雕”的良策的破产，使得欧盟内部必须继续承受经济结构不平衡之苦。其次，欧元的货币形象一落千丈。欧元诞生以来长时期的“跌跌不休”使其货币地位与经济实力相去甚远，英国也为此对欧元区敬而远之，执着固守英镑的传统战线，而近年来欧盟以牺牲出口为代价终于换来了欧元的坚挺，并获得了国际市场的逐步认可，但欧盟宪法的难产使欧盟的这种长期塑造形象的努力很可能付之东流，3月份以来欧元兑美元已经贬值了5%左右，而法国人的表现无疑会让欧元沦丧主流货币地位的风险不断放大。最后，欧盟内部摩擦将逐步升级，法国另类的“示范效应”会让欧盟内部的矛盾进一步激化，并鼓励成员国奉行我行我素的自私主义，进而不断增强欧盟整体经济政策“不同脚穿统一尺码鞋”的摩擦系数，让整个欧盟经济邂逅更大的政治不确定性。
当法国人的浪漫遭遇欧盟宪法的冷酷，法国人的痴笑掩饰不了全欧洲的遗憾。(作者单位：复旦大学国际金融系) 程实 插图/苏益
相关专题：法国未通过欧盟宪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