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87%鸦片来自阿富汗 农民种植罂粟养家糊口 | |||||||||
---|---|---|---|---|---|---|---|---|---|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11日01:04 新京报 | |||||||||
在阿富汗,罂粟被广泛种植 2005年5月17日,阿富汗南部的罂粟种植区迎来了今年的丰收。 阿富汗的鸦片贸易市场热闹非常。 ———阿富汗黑色经济尾大不掉 在阿富汗,罂粟被广泛种植,这里也成为国际市场上最大的鸦片供应国,估计全球87%的鸦片都来自阿富汗,而该国45亿美元收入的近一半都来自鸦片生产与贸易。阿富汗的鸦片、海洛因、麻醉药几乎和它的战争一样被世人熟知。
三条黄金通道 目前,阿富汗毒品主要有三条通道运出国界。第一条是通过东北边境进入塔吉克斯坦,然后再运往俄罗斯,其中一部分被俄罗斯市场消费,剩余的部分则被国际毒枭转运到欧洲市场或者美洲市场;第二条线路则是通过阿富汗和伊朗交界的沙漠地区运至伊朗,然后经伊朗转运至土耳其,最后进入欧洲;最后一条线路和第二条差不多,不同之处是它要先经过巴基斯坦,然后再从巴基斯坦进入伊朗境内,途经伊拉克北部库尔德人地区进入土耳其。其中有一部分进入巴基斯坦的毒品也会通过该国的卡拉奇港口或者国际机场运往世界各地,不过绝大部分还是走伊朗线路。 在这三条线路中,第三条运送量最大,被毒贩称为“黄金路线”。 一方面,阿富汗南部广袤的罂粟种植区为毒品贩运提供了充足的货源,同时由于南部塔利班抵抗武装和军阀势力交错,阿富汗中央政府在此禁毒进展缓慢;另一方面,巴基斯坦成熟的毒品贸易程序为阿富汗毒品迅速进入国际各个市场提供了可能。据美国毒品管制局(USDrugEnforcementAgency)披露,以巴基斯坦为基地的走私集团每年都走私大量毒品到欧美市场,这些走私集团的成员来自巴基斯坦不同的民族和部落,他们的活动能力已经使其成为国际毒品走私领域的新锐。 从巴基斯坦经陆路走私阿富汗鸦片的路线大体如下:从巴基斯坦的俾路支省(Balochistan)越境进入伊朗,然后穿过伊朗西北的库尔德人聚居区,最后到达土耳其的鸦片加工厂。 阿富汗鸦片经巴基斯坦运抵伊朗后便兵分几路。伊朗既是一个鸦片运输中转国,又是一个鸦片产品的消费市常据说伊朗国内的鸦片产量相当低,无法满足国内需求。在伊朗中转的大部分鸦片最终被运往土耳其,并在那里被加工成海洛因。买家在土耳其购得海洛因和大麻后,将它们装船运往以欧洲为主的国际市常 黑色经济繁荣 “黄金路线”备受毒贩推崇,所经之地都得到了一些势力的保护,并且当地官员对毒品走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从中抽取佣金。官做得越大,抽取的佣金就越高。美国五角大楼一位高级官员称阿富汗的毒品经济远大于官方的统计数字,从中受益的并不是种植农民,而是毒贩和贪官。 在塔利班1996年夺取政权后,阿富汗的非普什图族力量组建了北方联盟,其成员基本以塔吉克族和乌兹别克族为主。在美国2001年年底开始阿富汗战争以前,北方联盟一直在与塔利班交战。然而一直以来,誓不两立的塔利班残余和北方联盟却在毒品贸易问题上表现出了难得的默契,这种“黑色经济”将他们联系起来。塔利班抵抗分子通常只袭击美军军车,或者为美国和其他外国军队运送石油和其他物资的货车,却放行运输其他货品尤其是鸦片的车队。因为鸦片商为确保运输畅通通常会向地方军阀交纳“买路费”。 在塔利班政权被以美国为首的联军赶下台的前几年,该国的鸦片生产持续增长,但此后由于阿富汗军阀封锁了各条走私线路,这让境内毒贩一下子断了财路,因此国际毒枭不得不与这些军阀达成新交易,以便阿富汗毒品能顺利运送出去。这种交易到2002年年底进一步升级,边境对鸦片运输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反过来,为了兑现对毒贩的承诺,军阀们又会在当地部落找中间人“打点”一下抵抗分子,让他们对运鸦片的货车“高抬贵手”。 阿富汗的反美抵抗力量正是得益于这种“黑色经济”而不断壮大,并在过去半年的袭击中夺走了1100人的生命。这条路线不仅为阿富汗的塔利班残余提供了一条资金生命线,也填满了与美国保持“友好”的阿富汗军阀以及美国在阿富汗的重要盟友———北方联盟的腰包。 美国高层一些官员承认,尽管普什图族塔利班抵抗力量与北方联盟之间存在尖锐对立,但这些派系内部的一些组织却相互接触。尽管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两派会结盟(这种联盟可能为塔利班残余提供战略支援),但毒品贸易这种共同利益是他们联系的纽带。 毒贩篇 自信独白 坎大哈的毒品贩子笑着说:“如果我不行贿,我几乎寸步难行。”迫于国际社会的压力,阿富汗中央政府决心铲除毒瘤,卡尔扎伊还将这列为自己总统任期内必须要解决的几件事情之一。为此,政府成立了专门的禁毒机构,这支禁毒大队直接向卡尔扎伊负责。不过,问题远没有这么简单。 走私者对于政府的打击行动并不太担心,天高皇帝远,中央的政令到了地方上已经起不到多大效用了,更何况地方上还存在着严重的徇私舞弊现象。 坎大哈的毒品贩子努尔笑着说:“如果我不行贿,我几乎寸步难行。”在这个有着很长鸦片种植历史的国度,许多军阀和政客都与毒品有着或多或少的牵连。“每个军阀,每个军官,如果他们在2005年没有走私毒品,那他们肯定在此之前干过很多票,从七十年代初一直到2003年或者2004年。他们已经为将来积攒了足够多的钱,根本就不需要继续再干了。”中央政府为了打击毒贩,已经在主要高速公路上重重设卡,寄希望凭此切断毒品运输线。但毒贩努尔说,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绕开当局的检查,并将毒品安全地送到国际买家手中。而对于地方警察局的哨卡,他们则根本无须理会。努尔称这些警察都是他们的朋友,“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以及伊朗的的交界处有一大片沙漠地区。我们可以通过沙漠通道将毒品运到伊朗、伊拉克、巴基斯坦。”通常情况下,阿富汗境内的毒贩装备精良,他们都是开着马力强劲的陆地巡洋舰穿越沙漠。在靠近边境地区时,他们会把毒品埋在地底下,然后耐心等待买家。 “我们雇佣一批枪手,他们负责保卫埋在地下的毒品,每个人每次能得到约1680美元的报酬。”努尔说,他们不仅要应付政府的搜缴,还要对付强盗的“黑吃黑”,死伤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但由于报酬颇高,愿意从事武装押运的人还不少。 在经历了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的等待后,国外买家穿越边境来到接头地点。毒贩们再当着买家的面将埋在地下的毒品挖出来,开箱验货,现金交易。由于熟悉地形,并且有武装人员押运,整个毒品贩运过程颇为安全,毒贩们也有恃无恐,惟一值得担心的就是美军的空袭了。努尔说,“这些飞机可以跟踪我们到了哪些地方,我们并不担心地面进攻,但对于空中打击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阿富汗尼姆鲁兹的警察局长西斯塔尼称,禁毒工作开展得并不顺利,“他们(毒贩)长驱直入进入沙漠腹地,并且装备精良,配有反坦克火箭和重型机枪,和他们相比我们火力不够。”就在十天前,西斯塔尼的巡逻队发现了一支毒品押送队伍,“我在车里看见他们有6辆车,大约15名到20名武装分子。他们也看见了我们,但他们一点都不怕我们。”西斯塔尼抱怨警察部队费用短缺让他们在和毒贩的斗争中处于下风,“我们没有车辆,没有电台,也没人帮助我们。我们需要15辆高性能的车、武器和卫星电话,否则我们怎么和这些人打仗?当我们在喀布尔开会时,他们总是说尼姆鲁兹是一个走私泛滥的地方,我说‘我们凭什么能阻止它呢?’” 囤积居奇 为了应对扫毒行动,毒贩们已经提前增加了约50%- 75%的储备量。 鸦片在进入巴基斯坦之后,将会进行粗加工和转运。在俾路支省沿阿拉伯海的马克兰海滨附近有一个叫曼德(Mand)的小镇,它是巴基斯坦一位前政府高官贾拉尔的地盘。他被当地人尊称为伊玛目迪恩。迪恩的影响力沿着这条海岸线经卡拉奇附近的加达尼一线向东南西北各个方向扩展。 迪恩也是巴基斯坦扫毒局的头号通缉要犯,在该局2002年和2003年的通缉名单上都榜上有名,后来又被俾路支省首府奎达的毒品管制法庭多次判刑。不过,他一直逍遥法外。 在曼德镇,一部分鸦片在这里进行加工,再被运回阿富汗,然后运往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 在那里,阿富汗鸦片商将货物卖给国际黑市。这些通常是劣质货,而优质鸦片将被走私到欧洲市场。另外一部分鸦片则被直接通过“黄金路线”运往伊朗。伊朗迄今为止既不支持塔利班抵抗力量,也不支持北方联盟。但有一些美国官员怀疑,作为“黄金线路”终端的伊朗打击毒品走私不力。 在毒品的中转站阿富汗坎大哈,毒贩努尔称并不存在有垄断实力的毒品大亨,“在坎大哈及其周边省,大约有1000个大毒品走私者,他们的实力基本上旗鼓相当。”政府为了从源头上改变阿富汗毒品泛滥的状况,从2004年起就开始逐步销毁农民土地上的罂粟,但毒品贩子早就有所准备。 很多毒贩已经储备了大量的干鸦片。努尔说,因为政府的扫毒行动,毒贩们已经增加了约50%- 75%的储备量,他现在手中就有约1吨的优质鸦片,而且政府的打击行动无意间也在帮毒贩子们“增收”———由于欧洲市场判断阿富汗鸦片产量有可能因为政府的禁毒而减产,现在鸦片价格已经大涨。“即便政府将坎大哈所有的罂粟都销毁,农民的收入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即便是最穷的农户家里至少都藏着两三袋鸦片。因为涨价,农民可以从家里一包鸦片挣到一英亩罂粟种植的利润,”努尔说。 这些毒贩并不觉得他们的行为会对其他国家的民众构成威胁,“不管我做了什么,我没有杀人,也没有抢劫,我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我有我的生活,我和我的妻子、孩子、兄弟姐妹生活在一起,我们是一个严格遵守伊斯兰教义的家庭。” 警察篇 威胁电话 警察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等待他们的可能还有死亡的威胁。 在阿富汗境内的毒品市场,喀布尔和坎大哈扮演着同样重要的角色。北方市场上流通的那些毒品,无论最终流向何方,大部分都要途经首都喀布尔,喀布尔也因此成为一个连接罂粟产地、东部工厂和北部边境的重要运输通道。 每天早上8点到下午4点,警察都会在喀布尔郊区设立检查站,向过往司机询问“七个黄金问题”。 这“七个黄金问题”是由英国顾问教授的,内容包括从哪来、到哪去、车主是谁等。警察将根据他们的回答来决定是否要进行搜查。检查站有一只名叫沃索拉的猎犬。它在哈萨克斯坦接受过特别训练,可以听懂普什图语的命令。另外,警察还可以使用探测仪对油箱和散热器进行检查。 这些警察在每天傍晚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等待他们的可能还有死亡的威胁,这样危险而辛苦的工作,一个月下来只能挣到60美元。因为自己从事的工作,他们还不得不为家人的安全担心,“每次出门的时候,我都对我的孩子说‘别出去,如果你们需要什么东西告诉我,我会给你们带回来’,我们都很担心。”警察穆罕默德·纳兹里说,“即使是一只猫跳进家里,我都会很害怕,担心是谁跑到我家里来杀我。”纳兹里和他的12名队友迄今一共抓获了30名毒贩。他们逮捕的第一批人是一些穿着制服、携带手榴弹和枪支的人。警察们从车上的背包里缴获了11千克鸦片,但是那些人辩称自己并不知情。 他们最危险的一次行动发生在去年夏天。虽然毒贩在车上堆满了瓜,试图用烂瓜味道掩盖鸦片的香味,但这仍然引起了警方的注意。那一次,警方在汽车油箱里一共发现了200多千克鸦片。当警察来到司机面前时,司机掏出手机求救,随后又试图进行贿赂,行贿不成,他又搬出哈吉·穆罕默德·阿尔玛斯将军的名字。这位将军可是北方联盟的一位军阀,他的部队在首都喀布尔曾犯下多起抢劫、谋杀案件。 在警方运送疑犯到监狱的路上,两辆载满了枪手的SUV车一直尾随其后。凌晨1点,睡梦中的警察圣苏丁被电话吵醒。电话那端传来威胁的声音,圣苏丁被气得直冒冷汗。“我之所以被气成这样是因为他不在我身边,否则我一定打死他。”几天后,当圣苏丁和同事坐在缉毒大队的总部时,同样一个人又打来电话,重复同样的威胁。圣苏丁的同事纳兹里说,那些毒贩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拿到他们的电话,随时对他们进行威胁,“这些人在政府部门都有朋友。”在毒贩被捕的一星期后,那个司机和他的同伙大摇大摆地从监狱走了出来,开车绝尘而去。事后,阿尔玛斯将军不仅否认自己曾参与了毒品走私,还反过来指责警察的腐败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 和其他在一线作战的缉毒队员一样,23岁的圣苏丁对阿尔玛斯这些军阀颇有微辞。面对他还无力改变的现状,圣苏丁说他现在能相信的只有他的12名队友。在阿富汗,还有许多像圣苏丁这样的缉毒警察。他们不仅面临着毒贩的威胁,还要承受来自各方的阻力和干涉。对他们来说,缉毒之路还很漫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