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土豆农之子到美国惟一的华人大法官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最高法院大法官陈惠明专访

　　外滩记者洪立/报道彭辉/摄影

　　9月上旬，在第22届世界法律大会在上海召开之际，《外滩画报》对前来出席会议的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最高法院大 法官陈惠明(JusticeMingW.Chin)进行了专访。

　　“据我所知，我是美国惟一的华人大法官——我有个韩裔好友在夏威夷州最高法院当首席大法官，是他这么告诉我的 。”

　　坐在浦东国际会展中心酒店的大堂咖啡吧，面对记者的提问，身材不高，但相貌和善的陈惠明大法官回答道。后来经 过在网上的再三查证，记者基本证实了这一点。

　　“陈法官是最具资格的人选”

　　在美国，州高院大法官的地位尽管无法与联邦高院的9位大法官相比，但由于在美国，绝大多数案件都归各州法院管 辖(联邦高院每年只审理约80桩案件)，美国司法大权的顶层，实际上是由联邦高院大法官与各州高院大法官共同构成的。

　　加州是美国第一大州，该州高院的大法官拥有相当的影响力。作为一名华裔农民的后代，陈惠明能走到今天也属不容 易。

　　陈惠明是第二代移民。1920年代他不懂英语的父母从广东移居美国西岸，先后在加州和内华达州种土豆，但都不 成功，直到1930年代后期在俄勒冈州的克拉马瀑布市(KlamathFalls)才时来运转，因为当地的土壤非常肥 沃。

　　陈惠明年幼时，全家经常往来于俄勒冈和加州之间，途中一些汽车旅馆拒绝让他们投宿。“但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 后来我就没有再遇到这种歧视。现在人们对各族裔都很包容，尤其是在加州这个人口多元化社会。我不觉得有什么玻璃

　　1996年，他被加州州长皮特·威尔逊任命为州高院大法官。“当时媒体问州长，这是不是因为陈是个亚裔？他说 ：不，陈法官是最具资格的人选。这也正是我所想听的，至今我仍然心存感激。”陈惠明感慨道。

　　12岁就到法庭旁听审案

　　从事法律这一行，是陈惠明上初中时就拥有的梦想。在8名子女中排行最小的他，进了克拉玛瀑布市的一所私立学校 。

　　“上七年级时，学校不再接受住宿生。我父亲有个朋友是镇上惟一的法官，他打电话问父亲：为什么不让明来住到我 家呢？于是我就在他家度过了初中的最后两年。”

　　这位法官让年仅12岁的陈惠明阅读法律书籍，领他到法庭旁听审案、察看证据。对一个少年来说，这些确实是非常 不同寻常的经历。陈惠明非常崇拜这位法官，并激起了当律师的兴趣，但还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能当上法官。

　　“几十年后，当我把自己的名字报给州长作为提名备选时，还和妻子说：我觉得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我必须试一试。 结果6个月后，我被任命为初审法官。”

　　如今华裔当法官的已经越来越多了，主要原因之一，是现在当律师的华裔人数比30年前陈惠明出道时多得多，所以 被任命法官的也多了。

　　目前在加州高院的7名大法官中，5位少数民族：华裔、非洲裔、拉美裔、亚美尼亚裔、印尼-荷兰混血儿各一个； 女性也占了3个，白人男性反而是少数。

　　据美国律师协会(ABA)统计，目前在全美876个联邦法官中，只有7个是亚太裔；而各州法院系统中的亚太裔 法官比例也仅为1.5%。不过，亚太裔在法学院学生中占的比例是6%，比他们4.4%的人口比例高一些。

　　要当好法官，首先要当好律师

　　“我一直认为，要当个好法官，首先必须是个好律师。”陈惠明说。

　　谈到自己能成为大法官的原因时，他想了一下，说：“第一，我在工作上从来不怕吃苦，肯努力工作、学习新东西。 1988年我被任命为初审法院法官，被分配到家庭法庭。由于此前从未接触过家庭法，我参加了一个48小时的家庭法课程 ，后来在这个法庭上取得了相当的成功，还在旧金山大学法学院教家庭法。

　　“第二是要学得快，善于吸收新知识。我刚到上诉庭，就接手了两桩涉及DNA证据的刑事案件。原先我对DNA证 据一窍不通，只能通过看书、看法庭记录来学习以前不熟悉的题材。当然，当法官还需要廉正诚实，我们对司法独立也非常看 重。”

　　从越南战场回来后，陈惠明先在地检署当了两年半检察官，参与50多起刑事案件的诉讼，接着进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专门经手民事案(主要是商业诉讼)，在那里干了16年，并成为美国大型律师所中的第一个亚裔合伙人。

　　“我只是把人家交给我的案子尽全力办好。当你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诉讼律师后，再转换到法官的位置就容易多了。 州长在任命法官时，会询问其他同行你是不是个好律师，能不能当个好法官，如果是的话就很可能被任命。”

　　我不公开谈论任何具体案例

　　记者注意到，几次提名陈惠明出任法官职务的都是共和党州长，于是问他：你是否属于保守派？

　　“我不参与政治，以前没有，当上法官以后更没有了。我只是碰巧是个共和党人，但我作过保守派不喜欢的决定，也 作过自由派不喜欢的决定，我根本不去注意，但这样做有时很难，因为他们太吵闹了。”

　　在州高院同样要面临不少敏感问题。被认为对犯罪立场较保守、在民权上较温和的陈惠明支持堕胎，1997年曾对 一项青少年堕胎应征得父母同意的法律投了反对票，使高院最终以4比3推翻了该法，为此反堕胎人士曾扬言要在对法官的投 票中撵走他。

　　去年1月，旧金山新市长纽森为同性婚姻亮绿灯，一时间近4000对同性恋伴侣在该市竞相登记结婚。同年8月， 加州高院以全票裁决这一做法无效。

　　就这起轰动一时的事件，陈惠明指出：“我们每个大法官都认为，这位市长超越了他的职权范围。如果每个市长都可 以对某项法律说，我不赞同这项法律，所以我不打算遵守，我认为这是不对的，这样的话就会天下大乱。”

　　对于几个月前引起全球瞩目，也在加州进行的迈克尔·

　　据报以前在加州被问及对移民、少数民族特殊待遇等问题的看法时，陈惠明也是表示，无法作一般性回答：“如果这 些问题出现在法庭上时，公众应该有信心：法官在作出裁决时，只是根据案件的具体情况，而不是依据案件以外的东西(如平 时的个人观点)。”

　　相关专题：外滩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