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尔与吉尔的泪水艺术

　　他们捕捉别样气息的拍摄对象：男人气的女人、女人味的男人；他们错置时空，将模特安放于超现实环境中：小店主成了圣徒、大明星变为罪人

　　-李乃清

　　欧罗巴盛产芬芳的男子，远有英国艺术家吉尔伯特和乔治(Gilbert & George)，

近有意大利时装设计师多奇与加巴纳(Dolce & Gabbana)。他们莺莺燕燕，捉对而出，引来艺术圈与时尚界阵阵惊艳之叹。9月24日，上海当代艺术馆开幕之际，申城迎来了法兰西的两朵“并蒂莲”——皮尔与吉尔(Pierre et Gilles)。

　　法国当代艺术家皮尔与吉尔曾以诸多名流为他们的摄影模特，其在照片上进行绘画加工的独门功夫在国际艺坛久负盛名。

　　在此次“皮尔和吉尔回顾展”首展仪式上，人们目睹了这对年过50的最佳拍档。皮尔个头不高，神情冷峻，西装但不革履，脚上闪亮的耐克鞋透出几分玩闹本性；与皮尔的“棱角分明”不同，一旁的吉尔温润腼腆，脸上挂着天真的微笑，正装打扮却藏不下项后那朵纤弱的玫瑰刺青。

　　9月26日，记者再度造访时，两位艺术家已卸下前日的本分“戏”装，清凉T恤秀出满胸满臂的刺青。“我们以此纪念途经世界各地的回忆。”皮尔解释道。

　　我喜欢他的蓝眼睛

　　问及对方最吸引自己的地方时，皮尔和吉尔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喜欢他的蓝眼睛。”皮尔半真半假地调侃道。

　　吉尔羞涩地低下头，浅浅地笑。

　　1976年，花都巴黎的秋，皮尔与吉尔邂逅于日本时装设计名师高田贤三精品店的开幕派对。“认识对方后，我们发现各自的经历、童年回忆以及兴趣爱好都很相似，我们有共同的梦想。”两人遂结为生活和创作的伴侣。

　　皮尔与吉尔此前都从事艺术工作。皮尔曾在日内瓦修读摄影，服完兵役便为巴黎多家杂志担任摄影师；吉尔完成艺术院校学业后进行油画和拼贴创作，并为若干杂志及广告公司设计插图。

　　相识一年后，某日皮尔为其好友拍了张肖像，不料冲印效果欠佳，吉尔灵机一动，拿起画笔为照片背景润色——无心插柳柳成荫，摄影糅合绘画的魅力令两人惊叹，处女作《扮鬼脸》就此诞生，首次双剑合璧开创了两人独特的艺术风格。

　　打那以后，两人邀请各界名流担任模特，以其自创招数在时尚阵地大展拳脚。从波普鼻祖安迪·沃霍尔到时装大师伊芙·圣罗兰，这对“肖像美容师”声名渐播，甚至引来朋克之父伊基·波普登门求照。多年修炼，两人的作品成了《花花公子》(Playboy)、《美丽佳人》(Marie Claire)等名牌杂志的抢手货。

　　1981年，皮尔和吉尔创作了《亚当与夏娃》，这件作品被视为两人艺术生涯的转折点。“从这幅作品起，我们开始采用各类材料布置复杂的拍摄背景，继而创作以天堂、乐园为主题的宗教题材作品，尝试用作品来讲故事。”

　　两人还用各种小道具精心装扮每幅作品的画框，在《扮鬼脸》的镜框上嵌进五彩可爱的笑脸图钉，在《斗牛士》画框四角缀上玫瑰。他们抗拒数码时代的复制，很享受手工制作的乐趣。

　　事实上，“混搭”一直是皮尔与吉尔创作的关键词。他们捕捉别样气息的拍摄对象：男人气的女人、女人味的男人；他们错置时空，将模特安放于超现实环境中：小店主成了圣徒、大明星变为罪人；他们甚至亲任模特：紧持手枪的“猫王”、迷失花海的宇航员。他们的作品中有晶莹的泪，也有艳红的唇，交织着纯真与魅惑，一切都浸润在梦的光环中，虚虚实实，让人看不清爱恋背后的故事。

　　他们形影不离，在阳春白雪的精致艺术与下里巴人的流行趣味间自如游走。

　　麦当娜，她是个甜美的女人！

　　美国首屈一指的同志杂志《Out》曾嘲讽皮尔与吉尔的作品不入流：“太看重这些东西，无异于追捧麦当娜的MV为艺术！”偏偏两人与娜姐就是投缘。

　　“我们在巴黎首次见面时她就提出要当我们的模特，但一直没机会。”

　　1995年，应几位日本客户的要求，两人来到纽约，正式与娜姐合作。

　　“商讨创作时，她只和我们交流，总让日本客户出去。”提及娜姐的“两面派”作风，皮尔的语气颇为得意。吉尔则跟着赞了句，“她是个温柔甜美的女人！”

　　在这幅名为《传说》的作品中，麦当娜被塑造成一位吹笛的东方仙子，布景透着星星点点的钻石光。《传说》以后，两人与这位歌坛大姐大结下深厚友谊。

　　但皮尔和吉尔并非只垂青于名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品性，我们只为那些能激发创作灵感的人摄影。”为此，他们曾拒绝了迈克·杰克逊等多位大腕的拍摄请求。《圣赛巴斯帝安》中的模特就是两人在体育中心偶遇的一位健美运动员，“他的肌肉很有表现力。”

　　皮尔与吉尔的很多作品是温柔的，时常流动着海蓝蓝泪盈盈的水意，就如他们的代表作《哈佛尔港口》。“相似的成长经历和锐敏的爱是我们共同创作的能量源泉。”细数童年，原来两人都在大西洋沿岸长大(皮尔诞于永河畔拉罗甚，吉尔生于勒阿弗尔)，难怪大海和水手常常融入两人的创作中。

　　当然，最能体现其似水柔情的还是众多作品中的“眼泪”。1982年，两人创作《鲁思》，为凸显人性的脆弱孤独，他们给女主角点上了两滴泪珠。这以后，“泪水”作为内心苦痛的象征反复出现在两人作品中，渐渐成为经典主题。“世界是冷酷悲惨的。”吉尔双手托腮，脸上显出几分无奈。“这算是一种忠告吧。”皮尔则在一旁猛抽着烟，左眼的“泪痕”刺青明晰可见。

　　我们总能达成一致

　　皮尔爱闹，吉尔喜静。皮尔几乎整日放着音乐，拍照时更是要有背景音乐做伴，吉尔画画时则偏好安静。

　　如此迥异的个性，难道没有冲突？

　　“分歧是不可避免的 。”吉尔很坦率。

　　“有时我们对角色理解不同，会有严重冲突。”皮尔向吉尔伸了伸拳头，“但绝不会有暴力啦。”两人一阵爽朗大笑。

　　“我们进行交流。”吉尔继续道，“这个过程中我们互相欣赏和学习，能从对方身上发现许多惊喜，凭借对作品相同的爱，我们总能达成一致。”

　　多年来，这对刚柔并济的组合怀着期待四处旅行，将一路惊喜化为创作灵感。1977年，他们离开巴黎到达北非摩洛哥，在那里接触到印度文化，1979年两人共赴印度，“印度之行对我们是一次彻底的洗礼，宝莱坞的电影、神秘的宗教图腾、当地的建筑和人们都深深吸引了我们，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我们收获了太多惊喜。”印度仅是两人东方之旅的第一站，之后他们又造访了老挝、越南、韩国、新加坡等众多亚洲国家。“每个国家都魅力十足。”

　　皮尔(左)和吉尔，一个极为默契的组合 图/姜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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