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参观英国最大监狱:部分狱警向囚犯提供毒品

　　本报特约记者　陶蹊

　　“如果囚犯感到紧张和痛苦，那不是我们的错”

　　早上6点，天刚亮，阿布•纳齐尔警官就已经来到旺兹沃思监狱了。这座监狱是目前英国最大的监狱，关押着1456名囚犯。负责看管囚犯，以及为他们提供医疗、心理辅导

等服务的工作人员共有750人，纳齐尔就是其中的一员。

　　纳齐尔已经在这座监狱里工作15年了。尽管监狱在常人看来是阴森、恐怖的，纳齐尔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有着深厚的感情，尤其是庭院里种植的那些天竺葵和紫罗兰。纳齐尔接过要下班的同事递给他的一大串钥匙，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天色大亮，3辆白色的大拖车开进了监狱。这种大拖车是监狱专用的囚车，每辆车的车厢被分成12个“小牢房”，以便对囚犯实施单独关押。纳齐尔看了看手上的单子：今天的工作量看来并不大，共有29名囚犯要被送往法院。旺兹沃思监狱收押的是来自3个刑事法院和8个地方治安法院的犯罪嫌疑人，其中200多人是“未决犯”，要不时出庭受审。

　　把犯人送上囚车是一项看似简单却需要格外留神的工作，因为经常有囚犯试图混上囚车，伺机逃跑。然而，对于已经有15年看守经验的纳齐尔来说，这并不需要费太多的精力：“书看多了，看封面就能辨别是不是好书；我看到一个囚犯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要上囚车的29名囚犯已经排着队从牢房里走出来了，他们大都面无表情，只有几个显得有点儿紧张。纳齐尔和另外几个看守开始给囚犯们办手续，包括对他们进行严格的搜身检查，以及填写一系列表格。

　　忙了一个多小时，把囚犯送上囚车后，纳齐尔稍微轻松了一下。“这些犯人早上出庭前首先看到的人是我们，晚上回来后最先看到的还是我们，我们尽量表现得友善。如果他们还是感到紧张和痛苦，那不是我们的错，而是司法系统的错，或者是抓他们进来的那些警察的错。”纳齐尔诙谐地说。

　　越狱动机：为了在更规范的监狱里更好地改造

　　一个囚犯走了过来，拖着一把扫帚，步履蹒跚。纳齐尔和其他狱警都叫他“泰尼”(意为“矮小”)，实际上，这名囚犯是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大个子。“泰尼”在西班牙贩毒时入狱，后来被引渡回英国。“这里比西班牙的监狱好得多，”纳齐尔说，“在这里，人们愿意和囚犯说话，而在西班牙，人们只会鄙视囚犯。”“泰尼”会讲3种语言，这使得他比其他犯人拥有更多的权利——狱警们允许他在监狱中的一些区域自由走动，必要时为狱警们充当翻译。

　　旺兹沃思监狱中40%的囚犯都是外国人。最近，纳齐尔注意到，来自东欧国家的囚犯越来越多。他和同事们开玩笑时说，坚决反对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明年加入欧盟，否则，一旦允许这些国家的人自由进入英国，旺兹沃思监狱本已紧缺的床位将更加紧张。很多外国囚犯不会讲英语，监狱的管理者就在办理收押手续的办公室的墙上钉了一幅世界地图，这样，不会讲英语的囚犯就可以向狱警示意他们来自哪个国家。

　　这时，一名越狱未遂的囚犯被带了进来。这名囚犯在试图逃跑时，仍然穿着黄色和紫色条纹相间的囚服，可见，他并没对他的逃跑行动进行足够周密的筹划。旺兹沃思监狱的监管措施相对完善，但其他监狱的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在格罗塞特市的雷山监狱，曾经发生狱警急于打牌而忘记给囚室锁门、导致两名囚犯轻松越狱的事件。好在，那两名囚犯越狱的动机只是为了找一座监管规范的监狱更好地接受改造，并且最终到他们认为“风气很好”的另一座监狱自首。

　　狱警向囚犯提供毒品

　　上午9点，监狱长伊恩•马尔霍兰召开每天的例会。在例会上，马尔霍兰有些不安，因为政府将派律师前来调查一名囚犯自杀身亡的事件。那名囚犯叫贾斯帕•史密斯，2005年圣诞节那天在自己的囚室内上吊自杀。一些人权组织因此指责旺兹沃思监狱没有为囚犯提供必要的心理辅导，导致了这起悲剧。

　　事件发生后，马尔霍兰引进了一名高级心理治疗师，但是“供不应求”。马尔霍兰说，罪犯人数激增，监狱需要加强的监管措施还有很多，心理辅导的工作不得不往后放一放了。最让马尔霍兰头疼的是监狱中的毒品问题，尽管狱警们经常对囚犯进行检查，也经常使用缉毒犬进行巡视，但监狱中仍然毒品泛滥。

　　一些不思悔改的囚犯，让在监狱外的同伙将装有毒品的袋子从墙外扔进监狱。当然，这些囚犯不会亲自去拿这些袋子，而是迫使同屋的其他犯人去拿。这些经验丰富的囚犯对被迫作案的犯人软硬兼施，听话的犯人一周之内能赚到数百英镑，这些钱要么被存起来留着释放以后再花，要么被立即用来“改善生活”。

　　马尔霍兰承认，监狱中的一些狱警及其他工作人员，涉嫌向囚犯提供毒品。监狱腐败的问题不仅在旺兹沃思，在英国的其他监狱里也是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监狱里的伙食比学校里还好

　　中午12点，囚犯们开始吃午饭了。旺兹沃思监狱的餐厅曾被评为全英国最好的监狱餐厅。一般的英国监狱提供的早餐是燕麦粥和面包，午饭是卷心菜，晚餐是奶酪沙拉。而旺兹沃思监狱每周都会提供多种菜单供囚犯选择，午餐一般有6款主菜供选择，晚餐则有7款，包括传统英国菜、波兰菜、保加利亚菜、巴西菜、韩国菜以及清真菜，等等，甚至比一些学校给学生提供的饭菜还要好。尽管如此，当监狱长马尔霍兰在餐厅里巡视时，仍然有一个囚犯向他抱怨“饭菜没法吃”，因为没有他想吃的毛里求斯菜。

　　费尽苦心为囚犯寻找“饭碗”

　　看得出，旺兹沃思监狱的工作车间原先是一座大仓库，大约40名囚犯正在车间里练习砌砖墙，他们的“师父”——50多岁、名叫希德•德利维耶的囚犯正在指导他们。

　　砌砖墙看似枯燥、简单，却是监狱的管理者费尽苦心为囚犯们找到的一个“饭碗”。数年前，监狱的管理者曾组织囚犯们缝补邮袋、洗衣服，一方面可以为囚犯们谋求一些零花钱，另一方面，也想使囚犯们学到一些工作技能，以便出狱后谋生。监狱的管理者后来发现，这些技能在监狱外不受欢迎。这两年，在伦敦一家建筑公司的赞助下，旺兹沃思监狱的囚犯们开始练习砌砖墙，他们出狱之后可能到这家建筑公司工作。希德•德利维耶将来出狱之后，有望成为这家公司的员工，尽管他离退休的年龄不远了。

　　此外，监狱的管理者还在和其他企业联系，试图传授给囚犯们更多的工作技能，譬如铅管制造、加工

　　哭喊声、怒骂声、训斥声混成一片

　　下午5点，运送囚犯出庭的白色大拖车回到了监狱，狱警们一天中最辛苦的工作开始了。狱警们要给每一名囚犯拍照，让他们换上干净的衣服。出庭之后，一些囚犯情绪低落，更多的囚犯情绪激动，哭喊声、怒骂声、训斥声混成一片。为了让囚犯们平静下来，狱警们给每名囚犯发放了一张含2.5英镑电话费的电话卡，让他们给亲人打电话以缓解极端的情绪。随后，一些囚犯被送去接受心理治疗，其余的则被送回牢房。纳齐尔一天的工作即将结束，但是明天，他可能要面对更多的囚犯……

　　参考资料

　　英国政府应对监狱爆满新措施

　　统计显示，在英国监狱中共有约8万名囚犯，而这些监狱的“标准容量”为7.7万人。为了解决监狱人满为患的难题，英国政府采取了不少创新措施：如扩建监狱，允许私人公司修建监狱并经营；监禁4年以下的轻罪犯人将提前6个月走出监狱，但要在电子设备的监控下在家中服满余下的刑期；实行“周末犯人”制度：将一些犯人白天释放，在晚上和周末将他们羁押起来；鉴于监狱缺乏足够的警力，允许囚犯们在一定程度上自我管理。

　　相关专题：青年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