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新塔利班：与基地组织全球网络合并

　　傅小强

　　新塔利班结构图

　　9.11后，美英发动打击塔利班政权战争后，塔利班的南撤并非无组织的溃败，而是有预谋的战略。他们将有生力量最大限度地转移到阿富汗南部和巴基斯坦西北部落地区，以避免遭受美国及其盟军的毁灭性打击。巴阿边境两侧普什图地区的传统和密不透风的地形，再加上当地部落武装的庇护，塔利班近两年逐渐缓过劲来。于是，一股新塔利班运动正在兴起。

　　加拿大驻阿富汗军队司令官认为，新塔利班实际上由两个层面组成。位于核心层的是原来的塔利班战士和在宗教学校接受过系统培训的招募人员，其数量可能相对较小，但战术纪律较强，有能力发动10人～20人的协调游击战，能够使用一系列武器，包括12.7毫米机关枪和火箭弹，经常对驻阿外国军队发动伏击。位于外围层的可以称作“当地雇员”，即那些因绝望和贫困而加入塔利班的年轻阿富汗人，他们参加塔利班的主要目的是挣些养家糊口的钱。塔利班每月可以向这些人开出300美元的工资，几乎相当于阿富汗政府军的三倍和阿富汗警察的五倍。

　　从战略上讲，新塔利班认为传统游击战比自杀性爆炸和绑架更加重要。但战术上，他们却认为自杀性爆炸和绑架有助于塔利班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招募新成员，同时也可以对卡尔扎伊政府和驻阿美军造成更大的心理冲击。新塔利班一方面正在集聚力量，准备发动更多常规战斗，另一方面也在联系“基地”组织和阿富汗前总理希克马蒂亚尔领导的伊斯兰党，准备在阿富汗全国范围内甚至包括首都喀布尔及其邻近地区发动更多的自杀性袭击和绑架。

　　卡尔扎伊曾抱怨称，阿富汗境内的“人肉炸弹”是塔利班在巴基斯坦境内招募和培训后，再送到阿富汗制造自杀性袭击的。但目前并不清楚，哪些人是从巴境内的阿富汗难民营招募的，哪些是从俾路支和西北边境省招募的，哪些是部落地区的武装分子，哪些是阿拉伯人和其他外国人。事实上，新塔利班招募的自杀性袭击者主要分为三类：一是受塔利班意识形态鼓动的人；二是有亲属在美军及北约军事行动中丧生，因而对美国及其盟友极其仇恨的个人；三是殉道者，这些人一般来自贫苦家庭，他们加入新塔利班是因为成为“烈士”后其家属可以得到塔利班的资助。

　　新塔利班运动兴起，与原塔利班高级将领、独腿将军大毛拉达杜拉出山密切相关。此人以残酷果断闻名，曾制造哈扎拉大屠杀，为了塔利班事业不择手段，甚至塔利班领导人奥马尔也一度认为他太残暴而将其解职。不过时过境迁，目前这样的凶残人物正是新塔利班所需要的。达杜拉出生于巴基斯坦俾路支省卡卡尔部落，有报道称2001年美国进军阿富汗后，他与奥马尔一道潜入俾路支，直到2003年奥马尔重组塔利班并让其出任最高军事指挥官。印度战略分析家拉曼认为，新塔利班主要在阿富汗南部和东部普什图地区开展活动，但随时可撤到俾路支和瓦济里斯坦部落地区躲避打击。新塔利班不仅是机动性很强的部队，并且还有一支专门打击阿富汗政府和西方军队的自杀性袭击队伍。西方媒体披露达杜拉手下的新塔利班队伍约有5000人，但他自己声称有2万。达杜拉曾狂言，新塔利班有实力在一天之内占领喀布尔，但如何坚守是个难题。达杜拉一再声称，自己的队伍与巴基斯坦没有任何关系，只与“基地”组织联系紧密。

　　新塔利班运动兴起，除了有阿富汗本民族的土壤外，美军和北约在阿富汗的行动不断造成平民伤亡，也是相当多阿富汗人投靠新塔利班的原因。据统计，今年截至6月，美军在阿富汗的军事行动已造成230名平民死亡，相当于去年全年的数目。如果从2001年算起，被误杀的平民则高达6000人。尽管卡尔扎伊为美军行动造成大量平民伤亡进行辩解，称“在阿富汗的外国军队就像是治疗疾病的猛药，副作用肯定难以避免”。但是，现实却把越来越多的平民推到塔利班一边。在赫尔曼德、坎大哈和扎布尔等省，达杜拉领导的塔利班武装成了当地人种植鸦片的保护神。美军和阿富汗政府不分清红皂白任意毁坏农民的鸦片，但相应补偿和替代农作物却跟不上趟，没有其他生计可寻的阿富汗人自然把塔利班当成他们的救星。

　　越来越像“基地”了

　　新塔利班与原塔利班相比，一个突出变化就是与“基地”组织联系越来越紧密，甚至在阿富汗已经很难将两者区分开。

　　新塔利班已将其宣传和地面行动与“基地”组织全球网络合并，这种合作使塔利班从原本仇外、本土型的伊斯兰运动发展成为更加外向型和致力于推进“基地”组织全球利益的力量。从去年开始，新塔利班的战术发生了明显变化，其媒体宣传、战场战术都越来越像‘基地’组织了。塔利班前驻巴基斯坦大使扎伊夫称，“塔利班当权时，对宣传并不重视，但塔利班从‘基地’组织学会了如何运用媒体来使其行动效果更加明显”。塔利班的招募、宣传和战术(如自杀性爆炸)也越来越像“基地”组织在伊拉克战场运用的“圣战”了。塔利班高级指挥官达杜达承认，他本人就屡次出现在镜头前为自杀性袭击者签署批准书。阿富汗官员认为，塔利班在阿富汗的自杀性行为事先一般都得到了“基地”组织高层的批准，新塔利班事实上已成为国际“圣战”运动的组成部分了。

　　在阿富汗，新塔利班出现了综合运用游击战与恐怖战的情况，这种趋势尤其令人担忧。去年初开始，塔利班和“基地”组织就开始使用高性能爆炸装置和自杀性炸弹，并且将袭击对象扩大到学校、医院和政府机构等非军事目标，不再局限于驻阿美军和外国部队。绑架也是塔利班最近一年多来才开始频繁使用的手法。据统计，去年塔利班发动的袭击造成近5000人死亡，是前年的四倍。今年初以来又制造了1700多人死亡。塔利班领导人在年初公开声称，已准备了2000名“人弹”，可以随时向外国军队和阿富汗政府军发动猛烈进攻。自杀性爆炸的频繁使用和大量平民伤亡，已使阿富汗有重蹈伊拉克覆辙的危险。

　　在巴基斯坦部落地区，新塔利班、“基地”组织、执行先知法典运动和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之间几乎已无区别。这些组织有相同的意识形态、目标和战术，共享训练营和招募人群，指挥结构也相互渗透关联。到2006年，这些组织已经在巴基斯坦联邦直辖部落地区，特别是南、北瓦济里斯坦部落地区，建立了强有力的组织结构，其影响也已超越部落地区向西北边境省许多地区渗透。去年巴基斯坦政府与部落地区达成的和平协议并未使塔利班改弦更张，经过休整的塔利班反而更加大胆和为所欲为。美国军事和情报部门将新塔利班、“基地”组织和其他加盟组织(如“乌伊运”)称作AQAM，或叫作“基地及其联盟运动”。这些组织为了同一个事业而战斗，它们有共同的指挥体系，一起招募和训练人员，肩并肩地与巴基斯坦政府、阿富汗政府和北约部队战斗。

　　英国军情五处前主任布勒在去年11月就曾说，解决“基地”组织全球恐怖威胁的办法可能不是在英美国内疲于应付，而应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寻找答案。

　　屡遭打击斗志不减

　　去年年末以来，美军和北约军队在阿富汗开展针对塔利班的军事行动，多名新塔利班高级指挥官先后被击毙或被捕，但其力量却并未遭到严重削弱，反而激起了塔利班更旺盛的斗志。去年12月，美军击毙了曾经是奥马尔的助手、外交部长和阿南部几省的军事行动指挥官乌斯马尼；今年1月，阿富汗军队又逮捕塔利班发言人哈尼夫；2月末，巴安全部队逮捕塔利班国防部长、第三号人物奥拜杜拉，美情报部门认定他是最接近拉登的塔利班领导人；今年5月，美军和阿富汗政府军联合行动，击毙了塔利班在阿富汗南部的高级指挥官达杜达，这被美军认为是近几年最大的战果。

　　但是，新塔利班运动并未因此而偃旗息鼓，反而大规模地制造绑架和自杀性袭击事件，其中就包括绑架韩国人质。今年6月，塔利班绑架意大利人质，成功交换回五名塔利班成员，其中包括达杜拉的弟弟小达杜拉。此人手下有300名“人肉炸弹”，与“基地”组织的关系非同一般。其兄被击毙后，他还收到了拉登亲自托人转送给他的慰问信。此次人质交换，美国和阿富汗政府事后想来都认为极不合算，纵虎归山可能给驻阿联军和阿富汗政府造成更大麻烦。

　　新塔利班武装活跃的地带多在与阿富汗南部和东部与巴基斯坦相邻省份，但年初以来，他们屡次在紧邻喀布尔的加兹尼省策划绑架外国人事件，并在阿富汗北部省份制造多起自杀性爆炸，显示出由南至北向阿富汗腹地渗透的态势。据有关部门统计，今年4月以来，加兹尼省已成为绑架事件多发的地方，先后共计有60人遭塔利班绑架。加兹尼是通往喀布尔的门户，控制加兹尼就控制了由南方通往喀布尔的道路，这既有象征意义又有战略意义。塔利班武装在加兹尼省先后绑架德国和韩国人质的情况进一步说明，塔利班已经在巴阿边境地区站稳脚跟，并且有实力向北挺进，喀布尔下一步也可能成为塔利班的袭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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