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私营情报机构竟被政府“出卖”

　　本报特约记者陶蹊

　　在今年“9?11”事件纪念日来临之际，“基地”组织制作了本?拉登的一段新录像。这段录像尚未公布，就被美 国一家私营情报机构秘密获得。为了使美国政府有所准备，该公司将录像交给了相关政府官员，并要求政府在“基地”组织正 式公布该录像前严格保密。然而，美国政府没有恪守承诺，很快将录像的内容透露给了媒体。“基地”组织由此注意到了自身 存在的安全漏洞并予以修复，该私营情报机构数年来对“基地”组织的情报监控前功尽弃。近日，美国媒体对这一泄密事件进 行了详细报道，揭开了美国私营情报业神秘的面纱。

　　1.本?拉登新录像提前公布

　　“基地”组织制作的有关本?拉登的新录像，总长约47分钟，包括一幅照片和一段录音，但没有他的动态图像。在 讲话中，本?拉登称赞了“9?11”恐怖袭击中的劫机者，并呼吁追随者仿效。他还提到了2006年6月被美军击毙的“

伊拉克圣战基地组织”头目扎卡维，称扎卡维已经履行了“承诺”，“现在该轮到我们了”。录像的后半部分是“9?11” 劫机者之一瓦利德?谢里的一幅照片和发动袭击前的遗言。

　　这是近期出现的第二段有关本?拉登的录像。该录像公布后，尽管美国情报机构“照例”宣称“其真实性尚无法确认 ”，但媒体普遍认为，这段录像是“基地”组织和本?拉登在“9?11”六周年纪念日之际送上的“大礼”。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这段录像并不是“基地”组织正式公布的，也不是美国或其他西方国家的情报机构通过“常规 ”渠道取得的，而是美国一家小型私营情报机构，通过“自己的方式”首先获得的。该私营情报机构名为“搜寻国际恐怖主义 实体”(SearchforInternationalTerroristEntities)，英文缩写为SITE。

　　

　　2.政府向媒体提供“免费午餐”

　　SITE的负责人丽塔?卡茨介绍说，该机构通过“自己的方式”提前获得了本?拉登的新录像，决定将其无偿提供 给美国政府，使政府能有所准备。

　　9月7日上午，卡茨就这一录像先后致电白宫法律顾问弗雷德?菲尔丁，以及负责国土安全问题的总统副助理乔尔? 巴格诺尔，二人均表示，希望获得一份录像拷贝。巴格诺尔还建议卡茨向全国反恐中心高官迈克尔?莱特提供一份拷贝。卡茨 说，菲尔丁和巴格诺尔当时都明确表示，白宫此前没有获得这段录像。

　　当日上午10时左右，卡茨向菲尔丁和巴格诺尔发送了附有SITE网页链接的电子邮件，网页上包含这段录像和英 文字幕。卡茨要求对方在“基地”组织正式公布这段录像前严格保密。“请理解保密的重要性，”卡茨在邮件中写道，“我们 要求你们不要散发(这段录像及相关消息)……否则将对我们的调查造成损害。”此后，菲尔丁回复了邮件，向卡茨表示感谢 。

　　卡茨向菲尔丁和巴格诺尔发送电子邮件几分钟后，就有美国政府的电脑访问SITE的服务器，并下载本?拉登的这 段新录像。在接下来的3个小时内，来自美国国防部和情报机构的数十台电脑都下载了这段录像。

　　当天下午3时，美国数家电视台开始对本?拉登的这段新录像进行报道。

福克斯新闻频道在其网站上发布了录像的拷 贝，上面带有SITE的相关标识。这表明，媒体获得的都是SITE发出的录像拷贝，而SITE之前仅向美国政府提供过 录像拷贝。卡茨对政府不守约定的做法感到愤怒。当日下午5时，她向全国反恐中心高官迈克尔?莱特发送了电子邮件表示抗 议。“美国政府应该为这个文件的泄密负责。”卡茨在邮件中写道。

　　卡茨的愤怒是有原因的。在向政府无偿提供录像拷贝的同时，她正与两家电视网接触，试图以高价将录像拷贝卖给对 方。如今，政府让媒体品尝了“免费午餐”，使SITE遭受了巨额经济损失。更重要的是，“基地”组织经此事提醒，在其 秘密网站上设置了更多的技术障碍，以阻止SITE再度闯入、获取情报，这使得SITE数年来针对“基地”组织的情报监 控从此失去作用。

　　9月9日，白宫发言人达娜?佩里诺否认是白宫将录像给了媒体，称将把此事移交给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处理。据美 国《华盛顿邮报》报道，美国一些情报机构的官员，私下对此次泄密事件及SITE的情报监控失去作用表示遗憾。一名情报 官员说，SITE在获取“基地”组织的情报方面，对政府的“帮助相当大”。

　　3.亚裔弱女子走上情报之路

　　现年44岁的丽塔?卡茨是SITE的负责人，也是其创始人。这是一位身材娇小、语速很快的亚裔女子。

　　1963年，卡茨出生在伊拉克南部巴士拉的一个犹太商人家庭里。卡茨5岁那年，伊拉克的阿拉伯复兴社会党政权 逮捕了多位有名望的犹太人，指控他们是以色列的间谍，其中包括卡茨的父亲。一年后，卡茨的父亲与另外13人在巴格达中 心广场上被绞死。行刑当天，成千上万的伊拉克人兴高采烈地在广场上围观，现场还出现了用以“助兴”的芭蕾舞表演。

　　当时，卡茨与母亲、兄弟姊妹一道，被软禁在巴格达的一座石头屋子中。在秘密准备了几个月后，卡茨的母亲用药物 麻醉了看守，然后假扮一名伊拉克将军的妻子，带领孩子们逃出了伊拉克。他们先是在伊朗边境地区安身，随后在以色列定居 。高中毕业后，卡茨在以色列国防军服役，退役后进入特拉维夫大学，学习政治和历史。读大学期间，她与一名医学系的学生 相恋并结婚。1997年，卡茨和丈夫带着3个孩子前往美国定居。

　　卡茨幼年的经历对她以后从事情报工作有着重要影响。“我知道那些杀害我父亲的人和现在的‘圣战者’不一样。但 是，如果不是父亲的遭遇，我恐怕永远不会对政治感兴趣。”卡茨回忆说。

　　4.私营情报机构“有机可乘”

　　到美国之初，卡茨在一家礼品商店工作。其过于直率的性格与老板并不相容，于是很快辞职。这时，她看到一个名为 “调查研究中心”的机构在招聘能讲阿拉伯语的研究助理，便去应聘，并获得了那份工作。“调查研究中心”的负责人是美国 小有名气的记者史蒂文?埃默森，他对恐怖主义有着浓厚的兴趣。

　　20世纪90年代中期，互联网的应用在美国已经比较普遍，也开始深刻影响情报搜集的方式。过去，政治领域的情 报工作都是由国家机构开展的，通过谍报人员秘密获取等方式进行。互联网兴起后，大量有价值的情报出现在网络的海量信息 中，而国家情报机构却没有及时意识到这一点。“在他们看来，网上的信息似乎是不靠谱的，他们更愿意使用间谍和卫星来工 作。”研究美国反恐历史的专家蒂莫西?纳夫塔利说。国家情报机构的意识和动作滞后，让个人和私营机构看到了机会，埃默 森就是其中的一位。他建立的“调查研究中心”是美国首批主要通过互联网搜集、研究恐怖主义的私营机构之一。

　　1999年12月14日，阿尔及利亚人艾哈迈德?雷萨姆，试图从加拿大边境进入美国时被捕。他携带了一箱用以 制作炸弹的材料，试图攻击洛杉矶国际机场。随后，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反恐问题顾问的理查德?A?克拉克给埃默森打电话 ，委托“调查研究中心”向政府提供一份有关伊斯兰极端分子在北美活动情况的报告。经过夜以继日的工作，卡茨和同事们完 成了这份报告。她对自己的发现颇感意外：“我们开始意识到，国际恐怖主义网络的规模是如此之大，而我们了解的却如此有 限。我开始被这方面的研究深深吸引。”

　　5.引起极端分子的注意

　　2001年“9?11”恐怖袭击发生后，卡茨与两位同事一起从“调查研究中心”辞职，建立了自己的情报搜集和 研究机构SITE。卡茨与其他工作人员一道，密切关注“基地”及其他极端组织和个人经常发布消息的阿拉伯语网站、论坛 、聊天室，从中搜集、汇总有价值的信息，并进行分析。

　　最初的两年，SITE并没有多少客户，甚至经常不能如期支付雇员的薪水。后来，卡茨引入了发展用户订阅电子邮 件的模式：用户每年支付2500美元，SITE定期向他们发送有关国际恐怖主义的情报通讯。这一模式受到了不少用户的 欢迎，其中包括各大媒体，甚至还有一些政府部门。这些政府部门虽然能得到中央情报局(CIA)、联邦调查局(FBI) 等机构提供的某些情报，但远不及从SITE那里得来的情报及时、丰富。FBI盐湖城分局的负责人对SITE的情报工作 评价甚高，他在致卡茨的电子邮件中写道：“你和你的雇员们……是对情报队伍的宝贵补充。”

　　SITE的作用引起了不少争议。美国情报机构的一些人士认为，SITE实际上充当了国际恐怖分子的“传声筒” ，他们搜集整理信息的方法也存在问题。CIA前情报分析专家迈克尔?朔伊尔指出，一个阿拉伯语单词通常有四五种含义， 而SITE的情报通讯中往往只使用那些“最好战”的含义。

　　SITE也引起了许多极端分子创建的网站和论坛的注意。极端分子意识到，某些在论坛上发帖的人，极可能是SITE 用来刺探情报的“卧底”。某论坛还特意举行投票，以决定是否将那些可疑成员“踢出去”。结果，55％的论坛成员认为， SITE等美国私营情报机构可以帮助传播“圣战”理念，对“圣战”来说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