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受审嫌犯在法庭发动兵变

　　本报特约记者陶蹊

　　11月29日，兵变事件频发的菲律宾，再次上演了一出“兵变闹剧”：数十名原本在法庭内接受审判的军人，竟然 堂而皇之地“走出”法庭，和全副武装的支持者们一起占据了马尼拉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要求总统阿罗约下台。大批媒 体记者随后蜂拥而至，对这一事件进行“直播式”报道。最终，在政府军警的强大压力下，兵变者同意向政府投降。整个兵变 过程持续了约7个小时，没有人员伤亡。这起事件被认为是菲律宾2003年和2006年兵变未遂事件的延续，也有人认为 更像是一场做秀。

　　1.荷枪实弹的军人冲进五星级酒店

　　皮特?帕斯尔是一名美国商人，因工作关系，需要经常到菲律宾出差，他习惯入住位于马尼拉市中心马卡蒂金融区的 半岛酒店。11月29日上午，帕斯尔从自己的房间来到酒店一楼的咖啡厅，打算在那里小坐一下。突然，他惊讶地看到，几 十名荷枪实弹的菲律宾军人急匆匆走进了酒店大堂。他们着装统一，带着红色臂章，上面印有一个白色的太阳图案，太阳中间 装饰着英文大写字母“I”。几名士兵守住酒店的大门，另有数名士兵挡住大堂内的楼梯，他们既不同意客人们走出酒店，也 不允许他们上楼。

　　帕斯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对那些全副武装的军人，他感到非常紧张。在酒店一楼的咖啡厅和餐厅中用餐的外国 人，大多与他有相同的反应，菲律宾本地人却表情泰然，在各自的位置上照吃不误。不久之后，数十名或肩扛摄像机、或手持 照相机的记者进入了酒店。帕斯尔这才隐隐约约地听到，这是一起兵变事件，占据酒店的军人们要求菲律宾总统阿罗约下台。 帕斯尔惊恐地拨通了远在美国的妻子的电话，向她通报了这一“噩耗”，然后忐忑不安地待在咖啡厅中，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2.兵变“老手”在监狱中当选参议员

　　帕斯尔眼中的这起“不寻常”的事件，的确是一起突发的兵变事件。兵变的领导者是菲律宾参议员安东尼奥?特里利 亚内斯，以及菲律宾陆军侦察突击队前司令达尼洛?林，两个人都有发动兵变的“前科”。

　　特里利亚内斯现年36岁，2003年7月曾组织过一次兵变。当时，身为海军下级军官的他，率领300多名士兵 占领了位于马卡蒂金融区的一座购物中心，要求阿罗约总统下台。兵变失败后，他被捕入狱，却在今年5月的选举中获胜，成 为菲律宾历史上首位在监狱里当选的参议员。

　　达尼洛?林是一名华裔将军，1978年毕业于美国西点军校。他担任过菲律宾陆军精锐——侦察突击队的司令，与 反政府武装进行过战斗，在菲律宾军队中拥有不低的声望。2006年2月，达尼洛?林试图与他人合谋发动兵变，但以失败 告终。

　　11月29日上午10时30分左右，特里利亚内斯和达尼洛?林一同被带至马尼拉的马卡蒂法庭受审。令人大跌眼 镜的是，这两名犯罪嫌疑人却成了法庭的主人——在他们的要求下，原本执行法庭保卫警戒任务的士兵将他们释放，并护送他 们走出法庭。两人率领这些士兵在马卡蒂金融区的街道上行进，呼吁民众支持他们。然而，虽然沿途围观的马尼拉市民人数众 多，却鲜有人加入兵变队伍。

　　3.企图再次掀起“人民力量”运动

　　进入半岛酒店后，特里利亚内斯和达尼洛?林在一个会议室内建立了“指挥部”，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此时，互联 网上出现了一个内容详尽的网站，宣称特里利亚内斯和达尼洛?林是此次兵变的领导人，呼吁菲律宾民众支持他们。不少菲律 宾人的手机还接到了兵变者发送的短信，呼吁人们到马卡蒂金融区去。

　　待大批媒体记者进入半岛酒店，特里利亚内斯和达尼洛?林主持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菲律宾前副总统奥菲斯托?金戈 纳与他们坐在一起。达尼洛?林宣读了一份声明，抨击阿罗约政府的“贪污”、“堕落”等罪行，并指责阿罗约通过“不符合 宪法及欺骗的手段谋夺”了总统职位。“今天，我们向所有菲律宾人宣布，现在是结束非法的阿罗约政府强加在我们身上的痛 苦和不幸的时候了，是开始新的生命、新的菲律宾的时候了。这是在履行我们作为‘人民和国家保护者’的宪法义务。”达尼 洛?林再次呼吁菲律宾的军队和民众支持此次兵变。

　　菲律宾前副总统奥菲斯托?金戈纳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特里利亚内斯和达尼洛?林主导的行动，标志着又一次“人 民力量”运动的开始。

　　“人民力量”运动可谓菲律宾政治生活中的一项传统。1986年2月22日，菲律宾人通过大规模集会和随后的兵 变，推翻了当时的总统马科斯，这场运动被称为“第一次人民力量”。2001年1月，在兵变和“第二次人民力量”的冲击 下，时任总统埃斯特拉达下台，阿罗约接任总统。2001年4月底，上台不久的阿罗约见识了“第三次人民力量”的巨大威 力，但在军方的支持下，她躲过一劫。因此，“人民力量”式的运动对菲律宾人有巨大的号召力，政变者或兵变者在行动时， 都希望“人民力量”能帮助自己。

　　4.媒体全程直播兵变

　　兵变发生后，阿罗约总统召开紧急内阁会议，要求军方立即逮捕参与兵变的军人。菲律宾武装部队总参谋长埃莫赫内 斯?埃斯佩龙表示，武装部队在必要的情况下将采取任何可能的措施，挫败受审军人的这一行动，从而表明对阿罗约总统的坚 定支持。

　　数百名菲律宾政府军士兵随后赶到事发现场，将半岛酒店团团围住，他们中包括经美国训练的特种部队士兵，还装备 了装甲车等重型武器。马尼拉警方也进入了警戒状态。半岛酒店周围聚集了大批记者，电视媒体已经开始对兵变进行直播。许 多马尼拉市民围观，准备看热闹。也许早已对本国频发的政变和兵变司空见惯，马尼拉市民看起来并不担心此次事件会演变成 流血冲突。

　　11月29日13时左右，菲律宾警方的代表进入半岛酒店，与兵变的领导人特里利亚内斯等人谈判。几分钟后，谈 判即宣告破裂。警方随即向特里利亚内斯等人发出了最后通牒，要求他们在下午15时前无条件投降。

　　尽管期待中的军队倒戈以及“人民力量”运动都没有出现，但特里利亚内斯和他的同伴依然不愿轻易屈服。也许是为 了鼓舞士气，特里利亚内斯在15时左右走出“指挥部”，在酒店大堂现身。众多记者立即把他团团围住，他每走一步，都有 人因在混乱中被踩了脚而发出尖叫。特里利亚内斯在酒店一楼大堂逗留了大约5分钟，然后就回到了二楼。

　　5.“如果双方交火击中甚至击毙了任何人，我们的良心将难安”

　　11月29日16时30分左右，菲律宾政府军警开始对半岛酒店发动强攻。一辆轮式装甲车开至酒店大门处，先向 大堂内发射催泪弹，然后用车载机枪射击。与此同时，特种部队士兵开始从不同方向靠近酒店。

　　酒店的一楼顿时烟雾弥漫，一直待在咖啡厅内的皮特?帕斯尔感受到了催泪弹的强大威力。他跑进洗手间，抓起一条 湿毛巾掩住口鼻，然后返回大堂。此时，菲律宾军队的装甲车已经撞破玻璃门，冲进了酒店大堂，特种部队的士兵开始紧急疏 散滞留在大堂内的客人。在一名士兵的鼓励下，惊恐不安的帕斯尔通过餐厅操作间的小门逃出了酒店。

　　面对政府军警的强大攻势，参加兵变的士兵基本没有进行抵抗。兵变的领导者特里利亚内斯等人随即对身边的媒体记 者们宣布，自己愿意离开酒店。“为了所有人的安全，我们会出去，”特里利亚内斯说，“如果双方交火击中甚至击毙了任何 人，我们的良心将难安。”

　　将特里利亚内斯等人逮捕后，菲律宾政府军警挨个搜查了半岛酒店的房间，防止兵变成员漏网。当日18时25分， 特里利亚内斯等人被带离半岛酒店。虽然兵变阴谋再次破产，但特里利亚内斯却是一脸的轻松，没有丝毫沮丧和惶恐。

　　11月30日，菲律宾国家警察总长拉森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策划这起兵变事件的共有4个组织，其中包括特里利 亚内斯和达尼洛?林为首的“马格达洛”组织。警方共逮捕了50名卷入兵变阴谋的军方人员和他们的支持者，并继续追捕另 外至少36名嫌疑人。菲律宾检察机关连夜准备起诉书，准备以“谋反和煽动骚乱罪”起诉他们。如果罪名成立，犯“谋反罪 ”的人可被判处终身监禁，犯“煽动骚乱罪”者可被判处20年监禁。

　　菲律宾总统阿罗约当天发表电视讲话，表示将严惩兵变者。她说：“我们将依法严惩他们。我们将依照司法办事，维 护多数人的利益。这些铤而走险的人显然无视普通菲律宾人的寻求和梦想。”12月1日，这位历经数次兵变危机、最终都化 险为夷的女总统，去逛马尼拉的一个“跳蚤市场”，与普通市民有说有笑。当天下午，她乘专机离开菲律宾，如期前往西班牙 和英国进行访问。这些举动似乎都表明，阿罗约对菲律宾的政局稳定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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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200多起政变女总统阿罗约有惊无险

　　菲律宾是一个政变和兵变频发的国家。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先后有两位总统——马科斯和埃斯特拉达——被政 变推翻。阿罗约自2001年上台后，先后在200多起政变阴谋中化险为夷。有媒体分析指出，菲律宾缺乏基础的美式民主 制度、发展滞后的经济、政府中的贪污腐败现象，以及“军队干政、人民上街”的传统，都是导致政变、兵变频发的因素。此 外，菲律宾对兵变者的惩处一贯轻微，甚至仅罚做几个俯卧撑了事，根本起不到惩戒作用。

　　针对这起未遂的兵变事件，菲律宾当地媒体发表评论指出，民众没有支持特里利亚内斯等人的兵变举动，并不意味着 他们支持阿罗约政府，也许人们只是担心，兵变之后建立的军人政权，比目前的政府更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