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买遇见圣雄甘地(4)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2月07日09:25 南风窗

  “我是从一本叫做《正义论》的书上看到的。英国人乔治·奥威尔也说,你的方法在苏联不管用。”

  “哦?我只是太专注于印度了。而且,相对于改造世界、改造制度,我确实是把改造自我看得更重要。或者这就是我的改造世界的路径——通过改造自我。作为人类,我们的伟大之处与其说是我们能够改造世界,还不如说是我们能够改造自我。”

  “改造制度和改造自我都很重要。有些人常常把批评指向制度,却从不指向自己。”

  “我想我的一生,就是谦卑地亲证真理、不断鞭策自己向善的历程。人的身体既可以是自己欲望的游戏场,也可以是自我亲证真理的圣殿。”

  “那么,怎样才算是向善呢?”

  “从否定的角度来说,就是要避免以下这些事情:没有原则的政治,没有牺牲的崇拜,没有人性的科学,没有道德的商业,没有是非的知识,没有良知的快乐,不经过劳动而获得的富裕,这些都是人类自我毁灭的方式。我们要学会享受放弃的乐趣,放弃非必需的物质财富,对于必需的也要持超然态度。人在本质上是自由的,但贪婪、占有会妨碍自由。”

  “所以你只以一圈土布缠腰,食素,乃至禁欲;你也不稀罕荣耀,作为印度的国父,你连开国大典都不去。”

  “丘吉尔说我是令人厌恶的半裸的苦行僧。我和他确实不是一路人。统治印度的其实不是英国人,而是英国的工业文明,这种狂妄的、轻浮的、自私的、物欲横流的文明腐蚀了印度,人们沦为机器的奴隶,人的本性泯灭了,悠然平和的古老印度不见了。如果我们不引进所谓文明世界里的铁路、电报、电话和种种机器,印度将会是一个满地流淌着牛奶和蜂蜜的地方……”

  “可科技和机器不是让人们生活更方便、更多样化了吗?而苦行是否和人性相一致?奥威尔说你反人性,他认为人们在某种程度上有‘不那么圣洁’的权利,因为这是人的本性的一部分。当然,他也赞赏你,说如果只是把你作为一位政治家和其他众多的显赫政治家相比,你留在身后的气味是那么的洁净。”

  “其实,在这个‘人性’泛滥的时代,我的关于克己、苦行的种种主张,只是在谋求重建一种平衡罢了。我希望人性得到升华,我想美好的灵魂也是人生所需要的。对于现代工业文明,或许最合理的态度不是抵制它,而是使它适度。这算是我的新观点,我也知道尼赫鲁政府并没有听从我的意见,他们对工业化而不是小农经济有更大的兴趣。不过我坚信精神生活总是高于物质生活。”

  “在黑暗之中永存着光明”

  我们再次静默下来。被霓虹灯晕染了的海面有一种杀伐气。海被杀死了吗?

  “印度现在仍然有印度教徒和穆斯林之间的仇杀,有些穆斯林女孩子在宗教冲突中死得很惨。戈德瑟所在的印度教激进组织国民志愿服务团也仍然存在。我还看过你和英迪拉·甘地在1935年的合影,她后来被锡克教教徒刺杀了。还有,印度和巴基斯坦在1998年都成功进行了核武器试验。也许你都知道这些事情。”

  “我无时不在看着印度。当年我没有参加印度的开国典礼,是因为我很痛苦,自那个午夜起,印度独立了,印度也分裂了。我曾预言,今后的日子是快乐的日子,也是悲伤的日子。印度以非暴力赢得了独立,独立后却充满了暴力和不宽容。种姓制度也没有得到改变,将近两亿人一出生就终身是‘不可接触者’,只能做卑下、与污物接触的工作,我称呼他们是‘哈里真’,是神的子民。现在我仍常常听到他们的哀怨:神啊,为什么要让我生在这样的国家?我曾经为解救他们而奔走于印度大地,可是,当年我就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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