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的城市风景反常的魅力

　　文［日］饭泽耕太郎

　　日本摄影家中野正贵(1955年～)在2000年出版《TOKYONOBODY》写真集，看过的人都会在瞬间 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本影集里收录的都是以大型相机拍摄的8x10英寸的高精度都市风景照片。从那些建筑物和广 告牌马上就可以明白，这些照片都是在东京拍摄的。只要读者是生活在东京的人，这些风景对他们来说太司空见惯了。

　　可是，在这本影集的每一幅作品中却看不见一个人或一辆汽车。仅这一点不同，就让你对大都市的印象产生完全异样 的解读。记得孩提时代读过的sf小说(科学幻想小说，ScienceFiction首字母缩写)，描写宇宙人向地球撒 下了病毒细菌，导致人类灭绝，都市变成了无人的街道。看了中野拍摄的这些照片，脑海中不由得出现这样一种不祥之兆。活 动的东西一个都没有，看上去就像一个空旷的舞台布景。但是，反过来说，平日我们司空见惯的人车穿流的景色倒显得非常虚 假，而中野呈现给我们的景象却是一个真实的、剥去了一切伪装的、赤裸裸的东京。

　　中野并没有使用什么魔法，也没有用数码处理图像的方式将人和车辆一概抹去。如果揭穿其中的秘密，就是在每年确 实有那么两三天，而且是一大清早，东京都内会出现“无人街”的瞬间状态。那是在1月1日元旦或8月15日盂兰盆节时， 在东京居住的许多外地人，他们这个时期都离开东京回老家去了。公司也好，学校也好，也都放假休息。特别是东京的中心地 区，人和车辆完全消失了踪影。中野的“无人街”就是瞄准了这一时机。从1990年开始，他整整用了长达10年的时间， 对准镜头，耐心地等待拍摄时机。收在影集《TOKYONOBODY》中的就是他这样拍出的72张照片。

　　中野出生在福冈县，少年时代移居东京，目睹了40年来这个大都市的变迁。1979年他从武藏野美术大学视觉传 达设计科毕业后，成为从事杂志和广告照片拍摄的摄影师。在长期的拍摄中，他逐渐产生了一种想法，就是想把东京的“不可 思议且暧昧的存在”，通过照片完整地表现出来。他经过许多尝试，也走过不少弯路，终于选择以8x10英寸的大型照相机 去记录东京的“无人街”。

　　中野认为照片有一种能力，就是“把没什么道理可讲的、漠然而生的、说不出所以然的、奇妙存在的东西呈现在你眼 前，并给你一种预感和警告”。的确，看过《TOKYONOBODY》的人，都会从中野的照片中得到某种“警告”。这本 影集显示的街道如同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舞台道具，如果发生大地震那样的灾害，它们将轻而易举地崩溃。当然，正像中野自己 承认的那样，他如此认真细致地观察和拍摄东京的建筑物和街道，也显示了他对生活了40多年的这块土地的爱。没有人气的 街道的确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但反过来说，也让街道取回了它本身的生命力。正是这种不快感和爱的重叠，才是《TOKYONOBODY 》中的照片魅力所在。

　　中野的这本写真集打响之后，又接二连三地出版了拍摄香港夜景的《SHADOWS》(2002)、从窗口拍摄东 京街景的《东京窗景》(河出书房新社2004)等一系列高质量写真集，2005年荣获了第30届木村伊兵卫写真奖。中 野将都市风景切成一个个新鲜的断面展示给观众，我们期待他今后继续取得丰硕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