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慨

　　9月16日，75岁高龄却仍多产的美国名作家菲利普·罗斯(PhilipRoth)，推出了3年来的第三本小 说《愤怒》(Indignation)，依书中描写，书名取自中国国歌《义勇军进行曲》。

　　冷战前夜的“愤青”

　　二战期间，中美两国是太平洋战场上的盟友，小说的主人公马库斯·麦斯纳当时还在上小学，他日后不断回忆起在学 校学唱过的《义勇军进行曲》，歌词清晰，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Arise，(起来)

　　yewhorefusetobebondslaves！(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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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ndignationfillstheheartsofallofourcountrymen，

　　Arise！Arise！Arise！(起来！起来！起来！)

　　其中包含“Indignation”的一句——“愤怒充满了每个同胞的心间”，应为“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 吼声”的英译。

　　《义勇军进行曲》在1949年9月27日，即新中国宣布成立前夕，才被全国政协第一届全体会议决议为国歌。在 这一点上，罗斯显然失察。

　　“我们那会儿每周上一次大课，全体学生都聚到礼堂里，活动的一部分就是唱爱国歌曲。”罗斯后来说，“后来我们 唱了一首歌，听说是中国国歌。这些犹太小学生唱着，‘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你怎么忘得了这个呢？”

　　的确，对小说主人公、1951年俄亥俄酒堡学院(WinesburgCollege)的大二学生马库斯·麦斯 纳来说，《义勇军进行曲》再好不过地反映了他的情感。尤其是“愤怒”(Indignation)，他认定，它是“英语 中最美的词”，每当他面对不公平的世界，“愤怒”就充斥了他的身心：当他被迫掏出小鸡的内脏；当做屠夫的爸爸总不相信 他能把事情做好，不让他在新泽西纽瓦克的老家(罗斯的出生地)上学，非把他送到荒凉的酒堡；当老师羞辱他，室友们疏远 他；当性苦闷无处发泄；当他被逼着去基督教堂做礼拜——这“不是由于我是个卫道的犹太人，而是因为我是个坚决的无神论 者”……所有这一切，造就了一个20世纪50年代初冷战前夜内心愤怒的青年。

　　在马库斯·麦斯纳的父亲眼里，东部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自由化的危险，他心爱的刚成年的儿子难免受到各种各样的 诱惑，故而执意将他送到保守的中西部。妈妈则劝他：“去吧，听你父亲的，他是出于爱和骄傲。”

　　小说中记录的也是罗斯自己的“愤青”岁月。“我觉得，经过了几十年，人变老的时候，就会开始体察他自己那个时 代的历史。”9月15日，他在其出版商位于曼哈顿的办公室对美联社记者说，“千百年前的事不算历史，四五十年前的才是 。你得老了以后才能明白这个。你越老，就越想往回看，也许就更能把往事看个明明白白。”

　　“男女住一个宿舍，我感到震惊”

　　酒堡的男女学生不准混居，晚上强行熄灯，学校保卫处会随时突袭任何性方面的出格举动。“50年前的大学生活就 是那个样子。”罗斯说。“今天的娃娃们会以为他们生活在美国《独立宣言》的时代。现在听到男女青年住同一个宿舍，我还 会感到震惊。对我来说，这简直太另类了……所以我想，我能写出些新东西来，来自过去的新东西。”

　　朝鲜战争爆发时，麦斯纳又因是否听从号召参军打仗而陷入心理的乱局。酒堡的校长公开宣布：“历史总会把你抓住 。因为历史不是背景——历史是舞台！那你就得上这个台！”

　　罗斯没有参军打仗的经历，二战结束时他才12岁，朝鲜战争期间他刚上大学，到了越战，又过了应征的年龄。“我 这个年龄的人是幸运的。”他说。

　　除了一枚诺贝尔奖章，他得到了几乎所有文学大奖的奖牌，如1959年的《再见，哥伦布！》赢得美国国家图书奖 ，1993年和2000年两次获得福克纳奖，《人性的污点》于2000年获得普利策文学奖。2004年出版的《反美阴 谋》描述犹太人为了成为美国人进行的各种痛苦挣扎，赢得美国评论界一片叫好声，并被英美媒体评为年度最佳小说。

　　2008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即将揭晓。过去这几年，世界媒体每次都将罗斯列入诺奖的最大夺奖热门，今年依然如 此。原因套用酒堡校长的训话可以说明：历史不是背景——历史是生活！在漫长的文学生涯中，菲利普·罗斯以24本小说， 记录了半个世纪的美国历史。这是活生生的历史，也是他自己以及一代知识分子经历过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