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美］于晓丹

　　股指坐上过山车

　　这天早上，道琼斯指数跌了800点，一眨眼，又涨回来900点。几秒钟之内上下1000点，股指的变化快赶上 过山车了。

　　10月10日上午10点30分，总统在电视里喊话。这已经是9月18日纽约“黑色星期一”雷曼兄弟公司宣布破 产后，总统的第三次“信心喊话”了。可是，似乎喊一次，股市就衰一次：10月8日，道指跌1000点，跌破万点；10 月9日跌800点，破9000点。这次喊过之后，又破了8000点。还好，收盘时涨了回来，否则，岂不是在给总统脸色 看？

　　我们在纽约的几位老同学约好了一起吃中午饭，为从新西兰来纽约哥伦比亚大学读书的老校友接风洗尘。所以，看完 总统喊话，我抓紧梳洗。天气不错，像是回到了夏末，要不要穿身漂亮衣服，振作一下心情？出门前，我朝镜子里看了一眼， 不错，一身法国名牌，那还是1美元能兑1个多欧元时在巴黎买的。名牌货就是好，不会过时，虽然美元早已不是那时的美元 了。这几天，欧元受华尔街的影响，汇率一路下跌，兴许过一阵又有机会到巴黎扫货了。

　　第五大道：经济风向标

　　这天是周五，并非高峰，地铁里人不多，可睡觉的不少。有个日本或韩国女孩睡得前仰后合，几乎把脖子睡断，真想 去扶她一把。

　　出了地铁，人还像往常那么多，摩肩接踵。我急着赶路，撞了旁边一个端着帽子讨钱的男人，他一身酸气、一嘴酒气 ，却相当郑重地问我：“嘿，你是非洲人吗？”我一愣。除了奥巴马能否成为美国第一位非裔总统，现在还有什么跟非洲有关 的话题？

　　午饭时间到了，上班族开始从周围的大楼里涌出。我跟在慢悠悠走路的一男一女身后，听见男的用极娇柔的口气舒缓 地说：“星期五是我的日子，我一早起来，喝杯咖啡，然后……”在听不到多少好消息的日子里，我真想听听他的“然后”， 可惜我要赶路。再往前是两个穿西装打领带举着手机，边走嘴里边蹦出“信用”、“贷款”等字眼的高大绅士，又挡住了我的 路，我只好从他们中间找个缝隙钻过去。

　　我满头大汗地赶到了联合国。我在纽约的同学大多在联合国工作，所以我们的聚会常安排在联合国的自助餐厅。听同 学们说，餐厅在搞“冰岛美食节”。啊！我不禁叫起来。因为金融危机，冰岛总统心脏病发作了，怎么还这般歌舞升平？“估 计是想赶紧捞点儿美金。”同学打趣说。

　　我们决定转移到两条街以外的一家日本餐馆。路上，我们闲聊，退休金差不多已少了一半了(联合国的是个例外)， 他妈的还不得再干30年才能言退？美帝资本主义次贷危机危害无穷，现在不国有化还等什么时候？社会主义全面胜利的时刻 不远了吧？总统讲话已没人听了，举全国之力耗资×万选出总统候选人及副总统候选人，实在莫名其妙……

　　吃过饭，我和从新西兰来的校友去逛街。我们上了第五大道。在这里走一圈，大概就可以看到世界经济的风向标。

　　十几年前我刚到美国时，这里的店员都爱跟我说日语；这几年进了门，跟我说中文“你好”的越来越多；现在，街上 操欧洲语言的人明显多了。说纽约的零售业和房地产业靠世界各地的人支撑着，一点儿不错。圣·帕特里克教堂的台阶上照旧 坐着不少歇脚的游客，街上还是人满为患。校友说，听你们饭桌上说得那么严重，可从街上好像看不出来啊。我说，乖乖，若 是在纽约的街上都能看出来了，美国还不彻底完蛋？

　　我们走进苹果电脑的旗舰店。我笔记本电脑的电池年前换过一次，前天又出了问题，想进去问问情况。店里不如前几 次来时那般人山人海。最近，苹果领袖乔布斯频传病危，股价已从最高时的两百块左右跌了一半。店员显然不似原来那样忙得 分身乏术，我一仰脸便逮到一个。他仍旧和蔼、积极，让我把电池拿过来给技术部门鉴定一下。

　　要是股票没赔那么多

　　出了门，我们去了我最喜欢的一家百货店，这家店是日本人开的，东京也有一家，但纽约这家跟东京的完全不同。虽 然有6层楼，门脸并不大，精致而典雅，走绝对前卫和件件精品的路线，从世界各地进货，经常会有你不知道的欧洲小品牌令 人惊艳的设计。

　　我们先去5楼，这里出售的是内衣和卧室用品。内衣上了新货，只有两个品牌，其余的都下了架。卧室用品几乎没有 更新，还是夏天时的老样子。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知道商店一般都提前几个季度就开始进货，否则大概会以为店家对这场危机 有先见之明。日本国内正危如累卵，这家店会不受影响？

　　到了4楼，这一层主要卖外衣、皮包、围巾、帽子、首饰。我看见两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女士，站在“降价品”橱柜前 小声议论着，其中一位手里拿着一个皮包。“你说，买吗？”她问。

　　“你要是那么喜欢就买。”

　　“我真的很喜欢，可是太贵了。”

　　“这个价钱已经很难得了。”

　　拿着包的女士还是把包放了回去：“我的股票要是没赔这么多，肯定就买了。”

　　她们走后，我也拿起那个包看了看，果然是好东西，做工精细，上好的小羊皮。我犹豫再三，也把它放了回去。

　　回到家，我只想着那只皮包。吃过晚饭，我有了主意，便对当家的他说：“亲爱的，我的生日就要到了，可不可以送 我一件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