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周刊圆桌会：直击菲律宾大选

　　参与人：

　　代帆  暨南大学东南亚研究所副所长

　　马尧  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特约研究员  天下周刊研究员

前去参与选举投票的菲律宾民众。代帆/摄

　　新浪国际： 代帆老师今天就在菲律宾大选现场，请您给我们介绍一下在现场看到的情况。

　　代帆：我今天上午和下午两次前往菲律宾王城（Intramuros）里设在一所中学的投票点。现场人员非常拥挤。总体感觉是菲律宾人投票热情高涨，每个环节都需要排很长的队伍，但是丝毫不影响他们投票。

　　虽然很拥挤，但是一切又都有条有理。此外，现场有很多投票观察员，防止投票舞弊。我现在打算去同样设在王城里面的民间观测中心，看他们是否有发现异常。

街上张贴着大选投票流程指南海报。代帆/摄

　　新浪国际：菲律宾选举什么时候会出结果？

　　代帆：如果票源集中，明天就可以出结果。如果分散，需要统计更多的选票，也许要到后天。

　　新浪国际： 从现场投票情况来看，您认为哪位候选人可能会当选？

排队等候投票的民众已经排到了投票点外的走廊和楼梯上。代帆/摄

　　代帆： 我认为杜特尔特会当选。我随机问了大概三四个人，大家都一边倒得支持他，在菲律宾，民众的投票率很高，已登记选民的至少70%都有投票，我有浏览选票领取登记表，从这上边也可以看出投票率很高。

大选宣传海报。代帆/摄

　　新浪国际：阿基诺任期给人的印象是亲美的，南海问题上也一直表现强硬。如果杜特尔特当选总统，您怎么看他当选后的外交政策？

　　代帆：杜特尔特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如果他当选，对他外交政策我们不能用惯性思维去分析。这对中国来说未必是好事，因为他可能采取冒进的措施。有分析说，杜特尔特会采取对华友好但对美激烈的政策。因为他本身风格激进，是一个不理性的政治家，由此看来，他的当选或许对中国是一个机会，但目前为止不能做非常乐观的估计。

　　但中菲南海仲裁案是前一任政府留下的资产，杜特尔特或许会选择抛开政策包袱。他当选后可能会寻找中国与菲律宾的一些共同点来缓和两国的政治关系。

　　马尧：我赞成代老师的观点，南海仲裁案是前任政府留下的资产，杜特尔特可能抛开这个资产寻求与中国的缓和。另外，菲律宾在南海问题上实际上已经穷尽一切手段，包括政治、法律、军事和外交。这也许是阿基诺三世留给后人的政治遗产，后任总统哪怕是在上述问题上做出一点点让步都可以对华缓和。

一处投票点内，民众们在看选票，投票。代帆/摄

　　另外新总统就任，关心的大多首先是国内问题。因此不排除在南海问题上与中国进行对话的可能性。实际上菲律宾已经意识到与中国对抗的成本之巨大——一个没有现代空军的国家与世界上最大的工业国家对抗，几无胜算。因此不得不引入美国驻军。而杜特尔特是个坚定的民族主义者，我想他大概不会喜欢美军在菲律宾常驻。

　　代帆：无论是谁上台，都很难在南海问题的主权上做实质让步，但是，不同的领导人，可以选择不同的外交方式。 如果杜过于亲华反美，军方可能会有政变。但是如果杜的政策过于违背军方的立场，后者可能会反对。

排队等候投票的民众。代帆/摄

　　新浪国际：代帆老师在现场有没有问过菲律宾的普通民众，他们是怎么看待阿基诺政府的南海政策的？

　　代帆：普通的菲律宾民众，我问过很多，都是很朴素的观点，认为中国占领了他们的岛屿。认为中国是大国，完全没有必要和菲律宾争南海。

　　新浪国际： 马老师，在您看来，杜特尔特是民族主义者，不希望美军在菲律宾常驻，而您刚才也说了，菲律宾没有现代空军，又不得不借美国力量，这似乎是矛盾的。

　　马尧：菲律宾可以采取进口战机、扩大军火贸易的方式组建空中力量。但是这样又涉及到资金问题。

走廊上排队等待投票的菲律宾民众。代帆/摄

　　新浪国际： 马老师，菲律宾民众目前对杜的呼声很大，是不是也是对前任政府的极度不满，有报道说菲律宾过去十年的贫穷率没有变化。

　　马尧：这可以理解。有内外因结合的因素。外因是世界经济不景气，以农产品、劳务输出和旅游业作为经济支柱的菲律宾自然要受到影响。内因就是国内治理不善，贪腐横行，这次选举期间就有十数人遭受暴力袭击身亡。而与中国在南海的对抗又耗费了大量的经济资源，贫困率居高不下是很自然的事情。

　　代帆：是的，即使经济有增长，要惠及人民，时间远远不够的。因为基础太差，所以普通民众感受不到变化。很多人之所以选择杜，是认为他会治理腐败贩毒等问题。

一名男子投票后，边走出会场边喝水。代帆/摄

　　新浪国际：阿基诺任期有六年，也看不到变化吗？

　　代帆： 是的，我都没有看到变化，除了交通更糟糕以外，要改变社会，最好就是缓解贫困，但是在这一点上，还远远不够。

民众们在投票点内填写选票。代帆/摄

　　新浪国际： NGO代表是如何看待杜上台后的南海政策以及新政府的对华政策？

　　代帆：我位于一个NGO名叫民众赋权治理中心（Center for People Empowerment in Governance）。这个组织和其他组织一起合作，组成一个aes watch 机构来监督大选。那里的一位代表表示，杜的对美政策未必会出现大的变化，因为杜并不一定就是反美的，菲律宾和美国在安全方面的合作非常密切，至于对华关系，应该会好转，与中国开展很多对话缓和关系。

一处投票点外拥挤的人群。代帆/摄

　　四大候选人如何看“南海”

　　五位候选人中，四位支持率最高的总统候选人对南海问题的观点受到了国际各界的广泛关注。

菲律宾街头悬挂着各位候选人的竞选海报。代帆/摄

　　罗德里戈·杜特尔特

　　现年71岁，被称为“菲律宾版特朗普”的杜特尔特是菲律宾左翼“菲律宾人民主奋斗党”领导人，并已连续22年任菲律宾达沃市市长。虽然杜特尔特并非出生于在政治世家，但其敢作敢为的风格和打击反腐的决心为他在选民内赢得了33%的支持率。

一处大选投票点的门外。代帆/摄

　　杜特尔特曾多次公开表明“自己祖上曾有中国血统”，并希望通过与中国“分享”南海自然资源以拉进中菲两国的距离。

　　他称与中国在南海问题上拥有相似的立场，不认为南海“争端”可以通过国际仲裁所解决。他说：“如果中方愿意帮助菲律宾完善基础设施，我将不再与中国争论南海问题。”

　　但此前他也曾对中国进行“谴责”： “中国正在菲律宾的土地上进行你们的工程！”

一名工作人员在投票点现场。代帆/摄

　　马尔·罗哈斯

　　作为总统候选人中最有经济实力的一位，现年58岁的罗哈斯得到了现任总统阿基诺三世的称赞及认可。罗哈斯为前任内政部长。

　　罗哈斯表示将支持及延续阿基诺三世的多数政治立场，因此许多已厌倦阿基诺三世的选民对罗哈斯并不感冒。

屏幕上显示的实时投票结果。代帆/摄

　　对南海问题，罗哈斯支持通过国际仲裁来解决南海“争端”，又称希望与中国保持良好的外交关系。

代帆/摄

　　格丽丝·傅

　　格丽丝·傅现年47岁，为现任参议员之一，属于菲律宾独立党。相比于其他候选人，傅的参政时间较短且年轻，因此常被各界质疑其缺乏执政经验。

　　傅称，她尊重并将延续阿基诺三世对南海问题的政策。称希望在增进菲中两国高层领导人交流的同时，增强菲律宾军方实力以应对中国。与罗哈斯一样，傅认为南海“争端”可以通过国际仲裁来得到解决。

小店里张贴着大选投票日期。代帆/摄

　　杰约马尔·比奈

　　现年73岁的副总统比奈因曾参与推翻马科斯政权而闻名。然而目前他及家人正面临反腐调查，名誉受到严重损坏，支持率大不如前。

电视上播放着投票的实时结果。代帆/摄

　　对南海问题，比奈称想通过中菲合作开发南海的石油和燃气资源来改善两国在此问题上的争论。他称：“之所以想合作，是因为中国拥有大量的资金，而我们拥有南海的‘所有权’。”

　　比奈称，中国是继日本和美国后与菲律宾的第三大贸易国。他不希望南海“争端”拖累中国和菲律宾之间的贸易关系。

　　（新浪国际 文晶 韩子轩 实习生 王子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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