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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华裔加州参议员候选人郭宗政(Peter Kuo)见面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他的竞选办公室刚刚租赁几个月,显得特别简单,几张桌子,几张椅子,一张黑色背景的宣传用的背板立在靠墙一侧。上面是他和印尼妻子以及三个小孩的照片以及他的竞选宣言。
这是一位45岁的加州参议员候选人。他刚刚赢得中期选举的初选,在加州第十选区获胜,当然这只是意味着他得到了参加决赛的机会。能否成为加州的参议员,答案只有11月份才能揭晓。
值得注意的是,这位华裔候选人是年轻的中小企业主,而他代表的第十选区有40%的人口为亚裔。另外值得注意的一点是,郭宗政是作为共和党参选的,而第十区又是一个民主党人口占多数的选区,因此最终在中选获胜的几率并不乐观。但是,他依然按照自己的政见参选,而非按照人口占多的党派参选。
这次初选,郭宗政得到大量华人选民的支持。一方面显示了华人政治力量的觉醒,另一方面,显示了过去一向支持民主党的华人,有一些开始强烈地转变为共和党的支持者。
郭宗政在谈话中喜欢运用比喻。他会说,加州的没落就像一架失航的飞机,你在驾驶室里看也许只偏航了一度。但是到达的时候,已经和目的地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又说,如果只出台因为干旱而补贴果农的政策,就是授人以鱼,而不是授人以渔。而描述起加州经济从美国第三大跌落到第九位,他换成了中文,但是又想不起那个成语。我提醒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笑了笑说,“对的!”
最有趣的是他对初次参政的感受,他说:“我是《纸牌屋》的粉丝。现在第一次参与政治,让我深深的感受到了,我仿佛就是置身于《纸牌屋》的剧情里,显然,我不是党鞭大人Frank Underwood,但是我感觉我就是那个有点单纯的年轻议员Peter Russo。除了我不嗑药以外!”
你14岁从台湾移民到美国,后来成为一个比较成功的小企业主,为什么突然会想起参与政治这件事情?
我父亲在台湾曾经是非常成功的。但是在“美丽岛”事件中,他在游行的队伍中被拍到了照片。之后遭到了台湾税务部门的报复,几乎是抄家一样的事情在我们家发生了。我们本来生活无忧无虑,到后来一无所有。这件事情对我的震动很大。后来,我们一家就移民到了美国。我的母亲对“政治”这件事情充满了戒心和恐惧,不让我接触。但是,我忽然觉得这是我内心的一种的号召,我觉得加州一直在沉没,象一艘下沉的船。而很多事情在我看来非常荒唐。如果不给加州一个常识性的解决方案,想办法参与其中,在我看来是无法忍受的。
我参加这次初选,其实是第一次参加美国的选举。只有捐款数额达到一定数量,才能成为合格的候选人。我10月25日那天宣布竞选,最开始没有人为我捐款,我觉得我可能这次参与不了了。但是没有想到,就在圣诞夜那天,离截止日期还有12分钟时,捐款源源不断地涌入,很快达到了基本数量。我觉得,这是我最难忘的时刻。
你代表的第十选区尽管有40%是亚裔,但是你应该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深蓝的选区,也就是民主党的注册人口占据多数。很多人最后都可能只是按照党派去选举,因此,最终共和党获胜的几率令人堪忧。你为什么最后选择了作为共和党参选?
我觉得我还是希望按照内心的想法去参政。我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想法也没有发生过变化。比如,我特别赞同里根总统的治理美国的办法,让国家有强大的经济能量。每一个人应该靠自己的努力去获得劳动果实。而不是依靠救济。现在美国政府有大量的支出,是发给穷人的救济。我不认为这是刺激经济增长的好办法。
另外,关于现在的移民改革法案,我也觉得很有不同意见。你知道,我个人就是自己上学,HIB签证,然后绿卡,然后公民,本本分分地做移民经历 了十多年的时间,才最终得到身份。如果一次性給予非法移民豁免,我会觉得他们在插队。这对于守法的人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你知道,现在有大量的父母,想非法把自己的孩子送入美国国境。因为移民改革法案似乎是对大家说,现在我把这个通道打开了。你们赶紧进来吧。我觉得这是不正确的。
尽管第十选区是个深蓝选区。我依然获得了初选的胜利。我觉得,现在我的主要工作就是以人心取胜。我的竞选口号是,给加州一个常识性的解决方案。让加州停止沉没。
为什么说加州在沉没?
加州的经济在下降。而且各种法案也很荒唐。SCA5限制亚裔入学的法案,很明显是在歧视亚裔。我觉得我可以用一个比喻来说这个问题,中国队进入不了世界杯,是因为实力达不到世界杯的水平,而国际足联不能出台一个政策说,那我们来给亚洲几个固定的配额。SCA5显然是有失公平的。而男女同厕同浴法案,更是过于自由派。引发很多家长的不满。我觉得现在很多加州的法案,缺乏一个常识性的解决方案。比如因为干旱,加州决定补贴给果农685万美元。而我认为加州应该用这笔款项建立一个“海水去盐化”工程。这个工程的技术已经很成熟,在以色列已经有50年的历史。而加州现在的政策,如同授人以鱼,而不是授人以渔。
如何评价自己作为华裔,参加美国的中期选举这件事?
可以说,亚裔常年以来被叫做“哑裔”。亚裔常年以来被看作是“失声”的族群。柏拉图曾经说过,“拒绝参与统治最重的惩罚,就是被比你更差的人统治。(The heaviest penalty for declining to rule is to be ruled by someone inferior to yourself)” 我想,这就是我参加选举的原因。让亚裔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次亚裔在助选的过程中给了我很多帮助。7天之内帮我筹集到8万美元的竞选经费。我也感觉到亚裔的选民在此刻的政治觉醒。如果我胜选,我将建立一个项目,从400个年轻一代的学生中挑选40个人,当然包括亚裔,来学习竞选的知识。帮助更多亚裔从年轻时学习参与政治的知识。
如果当选,会出台有哪些政策帮助亚裔呢?
首先是经济上,不出台伤害经济的政策。不增加人们的税务负担。另外,在教育方面,出台一些可抵税的政策。比如家长给小孩子花钱上的钢琴课,很昂贵。但是我希望到年底这是可以抵税的。另外,我会加强和中国的经济合作。
作为一个完全对政治陌生的人,这次参加选举有什么突出感受?
我感觉我仿佛置身于美剧《纸牌屋》里。一些认为受到委屈的选民不断地给我打电话,向我倾诉。而我也在不断学习选举过程中的种种事。我的竞选经理是一个很严格的人,他会告诉我什么时候什么样的西服,什么时候打什么领带。并且教会我选举中的种种禁忌。我感觉我就像《纸牌屋》里的Peter Russo, 那个光头。当然,我不是像他那样嗑药。 我现在几乎每天都会穿白衬衫,打领带,不会向以前那样随便了。
我也看到了很多攻击和负面的广告。有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在那个剧情里。
作者范海涛,新浪驻华盛顿观察员,哥伦比亚大学口述历史专业毕业,《世界因你不同-李开复自传》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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