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评选关注度媲美央视春晚的晚会,3.15晚会应该会拔得头筹。每年3月15日晚上,在电视机前看看有哪些大企业被曝光,似乎比每年见老面孔满脸堆笑地喊“我想死你们了”更让人期待。


    2012年,位于北京三里屯的一家麦当劳发生鸡翅超过保温期后不予取出、甜品派以旧充新及食材掉地上不加处理继续备用等违规情况。位于郑州国贸360家乐福店售卖过期鲜肉产品,同一出身的三黄鸡经过人为摆设变成柴鸡后价格翻番。在该报道播出后,麦当劳、家乐福通过其官方微博作出了道歉。


    2011年,4岁的四川男孩周子礡因为使用了田婆婆洗灸堂的产品,洗出了浑身脓包且无法治愈。产品宣传称治疗湿疹、感冒的洗浴散、湿疹膏都是用烂树皮、草根磨成的粉末和臭鸡蛋制成。在媒体曝光后,田婆婆洗灸堂受到了相关部门的查处。时隔一年,子礡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这个家庭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2010年,央视315晚会曝光惠普笔记本黑屏等质量问题后,惠普作出回应表示,将延长这些笔记本的保修服务。就在前不久,媒体又曝光出惠普电脑维修纠纷。惠普金牌服务维修部使用双面胶粘贴电脑键盘,并拒绝退还产品。

    3.15当晚,网友薛陈子发了这样一条微博:刚和某公关通话,他开了一天会,甚至为客户做了被曝光预案,他刚盯完315晚会,发现没事,决定洗洗睡。可以想见,3.15晚会对于企业来说更像是一场赌博,“输”“赢”全靠运气。麦当劳家乐福今年“运气”不好,可这次“运气”好的企业就真的值得信赖吗?


    2008年,东方早报记者简光洲在一次正面医疗报道的采访中,了解到一岁婴儿患肾结石的情况,揭开了三聚氰胺奶粉事件的大幕。2011年,北京地铁4号线仍在质保期的自动扶梯忽然逆转,多名乘客摔倒,造成1死3重伤,奥的斯电梯由此被国人记住。同在2011年,沃尔玛重庆分店以普通猪肉冒充绿色猪肉销售63547公斤,非法牟利73万余元。这些,都没有出现在当年的3.15晚会上。

  消费维权官方渠道重调解轻监督
    官方举报投诉渠道已运转十余年,案例调解模式虽挽回了部分消费者的损失,但却未能将对品牌和商家的监督引入公共视野。
    1999年,受理消费者投诉举报的专用电话——“12315”开通,如今已发展成维权网。去年,“12315”为消费者挽回损失近9.9亿元,处理申诉84.7万件。在官方披露的类似信息中,难觅被处罚品牌或商家的情况。作为民间组织存在的消费者协会,近年陆续炮轰过“开瓶费”等行业潜规则,也对电信运营商等垄断行业提出过异议。但因为没有强制力,炮轰引发的热议冷却后,并未获得行业回应与官方重视,最终不了了之。而行业协会往往难以平衡“行业利益”与“社会利益”,在“开瓶费”等正当消费维权争论中,协助商家与消费者拔河。

  媒体屡成消费曝光台折射监管缺位
    在9.9亿元被挽回的损失之外,还有悬而未决的消费纠纷;同样,在84.7万件关于个案的处理之外,我们还需要一个安全、透明和公正的消费大环境。
    维权的消费者在挂断“12315”之后,又拨通了媒体的热线电话,“毒奶粉”、“假鸡蛋”、“地沟油”、“化学虾仁”、“漂白蘑菇”随之被曝于公众面前。历数近年来被曝光的食品安全事件和品牌虚假宣传,都离不开媒体的挖掘。在中国青年报发起的一项调查中,对于保障食品安全的措施,62.1%的人首选“加大舆论监督和曝光力度”。消费者权益受侵害,投诉首选理应是质量监管部门,可先发现问题的却总是媒体。
    媒体扮演着曝光的主角,意味着正常监管制度的缺位和失灵。纳税人供养卫生、质检和工商等部门,是希望为社会树立质量安全屏障。但媒体总是先知的现状,让监管职能尴尬。更重要的是,媒体受资源、调查手段限制,监督往往集于个案,无法让问题得到制度性改善。

  企业公关环节闪现官方身影
    北京簋街烤鱼商家被媒体曝光使用“口水”辣椒、死鱼冒充活鱼后,卫生部门未作出直接针对食品安全问题的处罚。消费者吃到臭鱼,被卫生监督部门要求自行送检。
    投诉无门之外,一些消费者还遭遇被帮倒忙的情况。河北邯郸市民殷清利向工商举报超市贩卖臭鸡蛋,遂接到商家每天数十次电话轰炸,要求其“撤诉”。商家和品牌被曝光后,往往手持质检、工商等部门开具的合格证书,开发布会喊冤。这些情况导致矛盾在消费维权过程中进一步升级,一些地方出现数十名消费者集体起诉工商部门的事件。[详细]

    年年岁岁花相似。从1991年首届315晚会到现在,22年了,乡亲们。315晚会曝光了一批又一批的企业,在恍然大悟地“震惊”的同时,我们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没有315晚会呢,我们会不会还是天真地活在商家尤其是知名品牌商家的甜言蜜语里?


    再进一步想,如果没有那些电视台、那些报纸,我们是不是还在开心地喝着三聚氰胺奶,高价买回几里地外小作坊生产的“德国地板”,美滋滋地从大超市带着过期鸡胗回家爆炒……


    一年只有一个315,媒体也不是产品质量监管机构。靠着媒体东一锤子西一榔头地曝光,能有多少产品质量问题抖落出来?


    20年前可以靠一台晚会唤醒公众对产品质量问题的关注,20年后仍靠一台晚会消费维权有些儿戏。怎么说呢?说我们的产品质量监管体系没长大,还是只能长这么大?


    “李逵在睡觉,李鬼就当道”,产品质量监管渠道不畅,催生了维权畸形生态。一些非法网站看到消费者期待维权、企业害怕被曝光这一特殊市场,翻手套取消费者投诉信息,覆手转向企业收费删帖,将“315”变成“发财节”。仅北京非法“315”网站就有数百家,这些网站泛滥、暴利的背后折射正规维权渠道的不畅。而在这个“315”背后的江湖中,消费者从头到尾都是被利用的。[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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