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洋 来源:公号“錄音筆”(微信ID:recorder2016)
18岁少年刘大蔚网购24支仿真枪被判无期徒刑一案决定再审,10月18日福建高级人民法院公布了这一消息。
涉枪犯罪是最严重的犯罪类别之一,量刑极重。
这一案件已经过一审、二审,终审判决无期徒刑。对已经审理终结的案件启动再审,意味着要纠正已经发生法律效力但确属错误的判决或裁定。
所以,启动再审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福建高院的再审决定书显示,再审理由为“原审对刘大蔚判处无期徒刑,量刑明显不当。”
这表示若改判,法院最有可能在量刑上做出改变。
但刘大蔚的代理律师、北京理工大学教授徐昕表示,本案不只是量刑过重,刘大蔚是无罪的。
2014年7月16日,当时18岁的四川达州男孩刘大蔚,花费30540元网购24支仿真枪,被福建省石狮海关缉私分局在泉州某物流公司查货。
2015年4月30日,泉州市中级法院以走私武器罪判处刘大蔚无期徒刑。刘大蔚提起上诉。2015年8月25日,福建省高院驳回刘大蔚的上诉,维持原判。此为终审判决。
刘大蔚的母亲辗转找到律师徐昕,2015年10月,徐昕介入该案,开始了申诉之路。至福建高院此次决定再审,用了一整年的时间。
徐昕曾说,刘大蔚“还是个孩子,只是网购24支仿真枪,且未收到,就判无期,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判得太重了。”
在徐昕递交福建高院的刑事申诉状中,还提到了“侦查人员篡改笔录”等证据问题。也提到了“1.8J/cm²的枪支认定标准(即≥1.8J/cm²就是枪)”,来自公安部内部通知大家都不知道,且标准极低,不应适用于刑法判决等问题。由此,徐昕将坚持无罪辩护。
徐昕告诉《録音筆》(微信号:recorder2016):“改判是肯定的”,“无罪也是有希望的”。
肯定改判,可以期望无罪
《録音筆》:福建高院的再审决定是否意味着会改判?
徐昕:改判应该是比较确定的,因为中国启动再审是非常困难的,所以只要启动再审,再加上律师后续辩护有力,改判是肯定的。
《録音筆》:有可能会如何改判?
徐昕:启动再审的理由是量刑不当,从法院表述来讲,肯定是希望在量刑上作改变。
但这只是启动再审的一个理由。启动再审之后还会对所有证据、事实、法律问题做全面的审查。
一审、二审不是我介入,原来的律师和法院,都没有注意到案件的证据问题。这个案件的证据是非常不足的,不足以证明(被查获的)这些抢是他买的,所以我抱无罪的期望应该是可以的,存在这种希望。
《録音筆》:所以,你觉得无罪辩护是有希望的?
徐昕:是。
若无罪将面临赔偿和追责
《録音筆》:无罪的希望有多大,或者说有可能改判几年?
徐昕:这个不好预测,从法院的表述来看,应该是希望改量刑,但我认为这还不够。我会做无罪辩护。而且我认为无罪的理由比较充分,证据不足以证明他买了这些枪。
《録音筆》:无罪的难度有多大?
徐昕:难度非常大。原因是,第一,这个案件影响很大。第二,法院已判了有罪。第三,他已坐了两年牢,如果判无罪会产生很多后续问题,比如赔偿、追责等。
所以从各方面综合权衡考虑,改量刑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我们做律师还是尽力争取无罪判决。如果是量刑改变的话,那就追求最短的量刑,使他尽快能出来。
有证据证明“侦查人员篡改笔录”
《録音筆》:法院已经有过两次裁判,你认为刘大蔚无罪的理由是什么?
徐昕:一方面证据不能够证明是他买了仿真枪,比如说他在qq聊天里面和一个叫 “碧海蓝天”的聊天,但是判决书里面只说了台湾一对夫妻发货,却不能证明这一对夫妻就是“碧海蓝天”。这样关键的证据链都没有,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所以不能证明他购买了仿真枪。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实上的理由。
第二在法律上,适用的这个公安部的标准也有很大争议。因为公安部这个标准非常低,而且公安部这个标准能否对刑法进行解释,这个也是可以商榷的。
《録音筆》:你的意思是,现在没有证据证明刘大蔚有网购仿真枪的行为?
徐昕:他确实在网上定过货,但泉州海关查到的这批货是不是他定的并不清楚,证据不能一一对应。
《録音筆》:申诉状中提到侦查人员篡改笔录,有证据吗?
徐昕:当然有证据,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只有开庭后来加以证实。
每年数百上千仿真枪买家或卖家可能被判刑
《録音筆》:你是从什么时候介入这件事的?
徐昕:去年8月25日终审他被判无期,后来他妈妈找到我,我从去年10月份接触这个案件,到现在也是一周年了。最终启动再审,这很不容易,像这样的案件能够启动再审确实很难。所以我非常认真,非常感谢福建高院和承办的院长,因为确实不容易。
《録音筆》:一年的时间,你有什么感受?
徐昕:这个案件不仅涉及到刘大蔚和他的一家,还涉及到每年可能数百上千的仿真枪买家或卖家,他们都因为仿真枪的定性标准太低而被判刑。这个案件影响非常大,所以这一年我非常努力地呼吁,也求助媒体关注,也给法院院长写信,甚至我本来准备这个月把这封信公开的,但现在没有必要了。
一年来,我倍感申诉案件非常难,但只要坚持只要有道理还是有希望的。
《録音筆》:你什么时候再去见刘大蔚?
徐昕:去年11月27日我见过他,这段时间没有别的进展,后来也没有去。下周二我会去会见。
《録音筆》:接下来有哪些计划安排?
徐昕:下周一去法院,跟法院沟通开庭的事,(希望)尽快开始,以及提交几个申请,周二去会见刘大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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