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鲜活“再生”

　　黄树森 张承良

　　18集电视剧《羊城风暴》于8月底在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和广州电视台影视频道的同步播出，填补了以往一直没有正面反映中国共产党“广州起义”的影视作品的空白。《羊城风暴》的“看点”，不仅仅在于其作为“第一次”对79年前这堪称惨烈的“广州起义”以影像形式的历史揭密，更重要的还来自于电视剧在揭秘历史时所采用的讲述典型的西关故事、

　　要将79年前发生在广州的那一段盘根错节的历史予以形象再现，这是一件不容易做好的事情。在纷繁历史长河中看似昙花一现的“广州起义”，却是当时广州万千“在场”的革命群众内心足以“震惊”一生的心灵海啸。如何将全景的展现与心灵向度的挖掘结合？编剧为此虚构了“麦宅”这样一个典型的西关人家，并据此编织了若干条感情纠葛的线，作为构筑由麦家向外伸展链接更为广阔社会的通道，从而使麦家这一具有浓郁西关“味道”的广州人家成为挖掘灵魂的“深”与牵扯社会的“广”相纽结的关节点。麦家的三个年轻人——麦铃、麦铎、麦钿，分别在与梁思源、欧阳芙蓉、陈鹤平的婚姻或爱情纠葛中发散性的指向了剧中矛盾冲突的各方：梁思源一脉相通的是以李济深为首的广东省党政军一方，麦铎与欧阳芙蓉一线则通向了以张发奎为首的国民党二方面军一方，麦钿则借由陈鹤平链接着中共广州地下党组织的一方。而麦铃之于陈鹤平、梅若雨之于麦铎、梁思钊之于麦钿的朦胧而暖昧的情愫，则在年轻人的青春爱情之中平添了些许伤感的因素。故事于是由地处西关小巷深处的麦宅，将1927年起义前夕风起云涌的广州政治生态勾连起来，使历史以鲜活的面目得到“再生”。意大利历史学家克罗齐曾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这句话被用意各异的人们拿来作各式的解读，但有一点却是共通的，即这各式解读背后所体现的当代意识，一种贯注了当代人文关怀和价值追求的理解视角。《羊城风暴》借充满生活实感的家庭情爱故事来演绎那一段历史，无疑使观众获得了理解历史的现实入口。剧中所要表现的广州起义前夕错综复杂的政治较量，都纠结在麦家的家长里短、离合悲欢的日常生活细节中而得以感性呈现。在观众那里，这与自己当下生活细节中所感受到的生存体验是一致的。电视剧所展开的生活场景，俨然就是自己生存情境的艺术化呈现。早年失去丈夫艰难拉扯几个儿女长大成人而渴望安享晚年的通情达理的麦妈，老成持重支撑着整个家庭的麦家老大，成了身份尊贵的官太太而心中却始终另有所属的麦铃，以激情的方式追逐着自己的爱情和理想的麦铎和麦钿，以及从麦家生发出去的你方下台我登场的各色人等，这分明就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耳熟能详的身边社会的缩影。

　　《羊城风暴》的又一亮点，在于其真实地再现了中共地下党武装暴动前广州风起云涌的复杂政治关系。在这里，对历史演进发生重大影响的各方力量都得到了集中而真实的刻画。来势汹汹气势逼人的国民党第二方面军总指挥张发奎及其第四军军长黄琪翔，疲于应付却时刻伺机反击国民党广东省政府主席的李济深，在白色恐怖中顽强而有策略地寻求突破壮大的中共地下党领导者，都在剧中一一登台亮相。

　　编剧在如何编织这些错综复杂的情节线索问题上表现了相当高的掌控能力和技巧。西关麦宅一家人的生活、李济深张发奎的权力争夺、中共地下党组织的智慧果敢，历史的本来面目在西关人家麦家平民化的情感生活中得以真实呈现。编剧人员俨然是穿梭织布的巧手，精心组织着剧本的情节线索。

　　同时，编剧还在情节落差上匠心独运，具体来说，张李争夺的情节线是前紧后松，看点主要集中在全剧的前面大部分，中共地下党及其武装暴动的情节线的高潮主要落实在全剧的后半部分，而麦家情感生活的情节线则在密度上大致前后相对均衡，但悲喜冲突前后对比则相当强烈。在几条交叉纠结的线索之间，编剧的穿插布局看来则是浑然天成，各情节线交织发展，使全剧以具有生活原生态的意味完整地再现了半个多世纪以前那一段堪称惨烈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