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智新

　　昨日，日本执政的民主党举行参众两院议员全体大会，选举新一任党首亦即下一位首相。结果在第二轮票决中，菅直人内阁财务相实现了对经产相海江田万里的大逆转，成功胜出而出任党首，并将在随后的国会上当选日本第95届、第62位首相。

　　野田佳彦在选前一度被认为是民主党高层属意的党首热门人选，特别是被认为是菅直人等主流派中意的人选，随后由于原本不打算参选、且民调人气最高的前外相前原诚司突然决定出马，加之民主党内由前党首、干事长小泽一郎和前首相鸠山由纪夫领衔的最大两个派系决定力挺经产相海江田万里，所以才突然出现变数。野田佳彦在两轮投票的情况下获得398张议员选票中的215票，比海江田万里仅多出38票；更重要的是，在首轮五人竞争、得票均不达半数的情况下，他刚好比对手少了38票而位居得票第二(105:143)，足见其胜选过程可谓惊天逆转。

　　当然，野田佳彦胜选过程充满惊险，究其实际原因却也顺理成章：五人竞选首轮投票时，小泽派和鸠山派这两个最大派系力挺海江田万里，所以其余四人无出其右，但其他派系并未跟着这两大派系走；等到第二轮票决时，支持其余三人尤其是前原诚司的议员(首轮投票也有78票)均将选票给了野田佳彦，结果自然就形成少数派系合力战胜多数派系的有趣情境。这一过程之所以并不意外，源于民主党内对于小泽一郎这个“影武者”、“造王者”又爱又怕又恨的复杂心态：又爱，因为此公纵横政坛数十年，横跨自民党、老民主党、新民主党等数个党派，可谓老谋深算、能征善战，为2009年民主党一举击败自民党这个“世纪老店”立下首功，随后菅直人一手主导的参议院选战就一败涂地，所以未来的大选战恐怕仍然难以离开这个“操盘手”；又怕，是因为此公心狠手辣、骄横跋扈，对于反对者时常穷追猛打，多年后还记仇报复；又恨，是因为此人不仅手段狡诈，而且毫无政治道德可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加之又善于玩弄金权政治，政治资金等问题也并不干净，由此被司法和在野党穷追猛打，也拖累了民主党的声誉与行情。

　　在此复杂心态之下，民主党内多数“反小泽”和“远小泽”力量都不愿看到其势力东山再起，尤其是不愿看到一个由小泽幕后垂帘听政，并且在一年后极有可能取而代之的海江田万里上台，更何况较之人气、能力、品德三方面均不出色的后者，各方面无疑都逊于被誉为党内“财经通”的野田佳彦，毕竟野田还承载着人们应对日元急速升值、打破经济长期低迷、迅速实现震后恢复重建等诸多期望。于是海江田万里只能在两轮里都坐守小泽、鸠山两派的基本盘，无法获得其他小派系的支持，反倒是野田能以小博大、笑到最后。

　　当然，野田佳彦在实现逆转获胜的同时，也决定了他的一年任期肯定是困难重重。他虽然支持与自民党、公明党等反对党结成大联合政权，但且不说说服反对党支持并非易事，仅党内整合就足以让他步履维艰甚至胆战心惊。选前表态中，他对于解除小泽一郎的党内停权处分以替其平反持慎重态度，实则并不愿意。但如果继续走菅直人的激进“去小泽化”路线，势必也将面临与菅直人同等甚至比其更大的压力和麻烦。民主党的“小泽魔咒”，已然决定了野田政权必将是一个弱势且难以长命的内阁！

　　中日媒体均注意到了野田佳彦的外交政策倾向，如公开宣称“A级战犯不是战犯”，钓鱼岛等问题上立场强硬等，因而将其贴上“亲美反华”的强硬标签，从而断言未来中日关系难以乐观。实际上，中日关系因其社会制度差异和地缘力量交错格局，特别是历史、领土等内部严重结构化矛盾，即使小泽一郎或海江田万里这样的所谓“亲华派”上台都也无法乐观。不过，由于中日仅三十年来正反两方面经验充分证明的“合则两利、斗则两伤”真谛，特别是两国在经贸、地区和全球等诸多议题上的合作需要等，包括美国因素居中牵制，无论谁出任日本首相，中日关系也不会恶化到哪里去。

　　看似强硬的野田佳彦，势必会奉行现实主义的外交哲学，即其外交基轴必然是“亲美和华”而非“亲美反华”，毕竟，一个内政难有建树的弱势内阁，总不会还情愿出现外交上麻烦不断、压力重重的不利局面吧？(作者系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公共管理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