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政府投入前所未有的资源，移民部、外交部派出了最好的律师、最精干的官员处理此案

　　为了将赖昌星这个加拿大政府最不欢迎的客人赶走，加拿大政府投入了前所未有的资源。面对警方新指控，赖昌星还要和加拿大政府再叫板一阵子。

　　加拿大难民局在其历史上最长、最复杂的难民申请聆讯后，用近三百页的裁决书拒绝了赖昌星的申请。正张罗着上诉和羁押聆讯的赖昌星，现在又多了一个选择：面对加拿大皇家骑警所指的赖昌星洗黑钱和试图伪造护照等罪名。如果被控罪的话，先打上几年官司，如果输了的话，就在加拿大坐几年牢，即使最终被遣返回中国，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了，赖昌星的律师称宁可选择在加拿大坐牢，也不回中国。

　　将把官司打到最高法院

　　6月21日上午9时正，温哥华市中心乔治亚西街300号的联邦政府大楼16楼难民局接待室，一名高大的男性移民局官员拿出厚厚一摞裁决书，交给赖昌星的律师梅塔斯(David Matas)。梅塔斯熟练地扫了一眼裁决概要，然后通过翻译陈女士告诉赖昌星，他们全家人申请难民被拒绝。赖昌星随即在记者会上称，将在15日内上诉联邦法庭，一定将官司打到底。他说：“我会打赢。”梅塔斯也表示，将把官司打到最高法院。

　　由加拿大难民官纽恩费尔特(Kurt Neuenfeldt)和克莱格(I.W.Clague)起草的近294页的判决书，裁定赖昌星夫妇是逃犯，而不是难民：

　　“难民局认定赖先生和曾女士不足为信，并有重大理由认为赖先生犯有走私及贿赂罪。难民局认为这些罪行，根据其在中国和加拿大可能受到的惩罚，属于‘严重’罪行，其目的属于‘非政治’。因此，他被排除在以1款F(b)项为依据的公约难民保护之外。”裁决书中还相信赖昌星回中国后不会处死，而且受虐待或出现罪不当罚的可能性很小。

　　目前移民部将赖昌星和曾明娜拘押，是为了防止他们在申请难民被拒绝后不服从驱逐令(removal order)。按照加拿大移民及难民法，一旦申请难民被拒绝，移民部可发出驱逐令，限定30天内离境，但如果赖昌星在15天内提出上诉，则在上诉程序结束前，可阻止执行驱逐令。

　　此时赖昌星同时动用三名律师，梅塔斯为他赶在7月6日前申请入禀联邦法庭上诉，律师拉林(Darryl Larson)及兰金(Phil Rankin)在难民局的羁押聆讯上，分别为赖昌星及曾明娜辩护。6月25日在温哥华难民局的羁押聆讯上，赖昌星一身红色囚服，戴手铐聆讯，神态严肃木然，曾明娜则足登高跟鞋，着一套时髦的衣裙，也戴手铐出现，手铐被除下后，她一直用双手捂着脸。

　　移民部称掌握了新证据，证明赖昌星和曾明娜有足够的动机和金钱，在7月6日的15日上诉期过后潜逃。皇家骑警提供证词，从2000年11月在尼亚加拉赌场逮捕赖昌星，对他的各项调查即开始。皇家骑警曾派一名警长三度前往中国内地及香港收集赖昌星“洗黑钱”的证据，发现他通过一间叫Howala的地下银行，将大部分钱汇到加拿大，还通过中间人带来，赖昌星取得一部分资金在加拿大花费。

　　警方在赖昌星家中搜索发现，赖昌星钱包里有一张1300加元的餐饮发票，两张用他人名字的提款卡，曾明娜则有六个银行户口及在汇丰银行有两个定期存款。警方称，赖昌星全家在加拿大从来没有工作过，却为他们在温哥华本那比的豪华公寓已经付了18万加元的按揭，他们还在公寓邻近以每月1200元的价钱为三名子女租住一套公寓，每月1200加元雇一名女佣，还租用两辆汽车。警方根据已掌握的情况，认为赖昌星在加拿大申请难民期间，已经在加拿大建立起关系网，通过他人名义自如动用银行金钱，有条件在7月6日驱逐令可能生效后潜逃。

　　警方还提出一个更有力证据，称据线人通报，赖昌星和曾明娜曾试图买假护照，以便在申请难民失败后潜逃他国。警方称，正在考虑以洗黑钱、拥有非法收入、意图使用假护照等罪名起诉他。

　　警方起诉“已中下怀”

　　赖昌星的律师兰金却认为，警方正式起诉正中赖昌星下怀，因为警方已经表示如果就皇家骑警的起诉进行审讯的话，那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兰金称赖昌星在加拿大坐牢，也比回中国好。

　　加拿大的难民上诉程序非常复杂，主要是给失败的申请人充分的机会。赖昌星心里一定很清楚，如果他们全家被遣返回国的话，留在加拿大或藏在别处的任何财产都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不管花多少钱，他也要让梅塔斯把官司打到底。梅塔斯是加拿大最有名的难民律师，毕业于牛津大学，执业难民律师近30年，并曾任加拿大律师公会难民组负责人。

　　联邦法庭首先要决定这个案子是否值得再辩论下去，即首先判决是否受理此案，让赖的上诉进入司法复核。精通难民处理程序的温哥华移民律师梅纳德(Gordon Maynard)认为：“如果受理的话，将进入司法复核阶段。这一阶段，主要是确定难民局的聆讯程序上是否有不当的地方，有没有被遗漏的重要证据，是不是犯有法律上的某些错误。联邦法院可能认为整个聆讯基本成立，也可能发现聆讯中有较大疏漏甚至错误，要求难民局重新进行甄别聆讯。”

　　但是，如果联邦法院根本就不受理的话，则移民部立即可以执行驱逐令。一般来说，联邦法庭在四个月之内可决定这个案子是否受理。梅纳德称：“联邦法庭有一种判决被称为联邦法庭移民判决(federal court immigrationrule)，这类判决一般要花三个月时间，赖昌星和移民部双方，将递上诉状，双方在联邦法庭上继续辩论，辩论结束大概花三个月的时间，然后联邦法庭将对双方的理由进行评审，这一过程大概再花一个月时间，也可能超过一个月时间，所以联帮法庭就是否准许司法复核的判决过程，大概需要四个月时间。”

　　赖被遣返回国的几种可能

　　按照加拿大法律，申请难民最终失败的个人及其家庭，30天内将被驱逐(Remove)出加拿大。驱逐令由移民部发出和执行。驱逐令分三种：离境令(Departure Order)，排除令(Exclusion Order)，遭返令(Deportation Order)。驱逐令一旦发出，移民部将会迅速执行，如果认为可能不服从驱逐令或者对公众有危险，可能会派移民官员和皇家骑警押解出境。

　　最快的一种情况是，移民部不由分说就是把赖昌星一家遣返回国。加拿大律师公会移民组负责人崔斯特认为：“有可能在上诉之前，移民部就开始执行驱逐。对于那些以往在难民局聆讯失败的人来说，这经常发生。”他强调说：“并不是因为你在上诉，你就能自动得到继续停留在加拿大的权利。因为赖的案子太引人注目，他被尽快遣返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如果是一般人，反而可能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更长。”他解释说：“政府会特别关照这个案子，投入更多的资源来处理，所以会更快。”

　　另外一种情况是，四五个月后，联邦法庭拒绝赖昌星的司法复核要求。“联邦法庭是否受理司法复核的判决出来后，很快将他驱逐出境，这也是不奇怪的。”崔斯特称，“所以赖昌星请了加拿大最好的难民律师，想成为这百分之一中的一员。但百分之一就是百分之一，他上诉赢的可能性相当微弱。”

　　去年6月份，当梅塔斯刚接手赖昌星案时，非常有信心地说：“我相信赢面相当高。”现在，他最多只能说：“要把官司打到加拿大最高法院。”果真如此的话，赖昌星还能在加拿大住几年。

　　但梅纳德认为：“如果用尽所有的上诉选择，可能要花数年时间。但也可能花不了数年时间，也许你申请上诉更高等级的法庭时，被拒绝受理，这样就用不了数年时间。”

　　虽然赖昌星还在说他一定能赢得上诉，实际上，不是他在为自己壮胆，就是梅塔斯在给他打气。崔斯特(Benjamin Trister)与梅塔斯甚熟。他认为，申请难民一旦被难民局拒绝，仅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通过上诉推翻难民局判决，“得到联邦法庭受理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十，司法复核聆讯作出有利于申请人的裁决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十，合起来算，就是百分之一。”其实，即使成为百分之一的幸运儿，无非是让难民局再进行一遍聆讯。如果翻看一下294页的判决书，就能发现赖昌星能翻案的机会微乎其微。

　　一般来说，难民局作出的裁决是否被联邦法院下令复核重审，取决于甄别聆讯的质量。赖昌星的难民聆讯，从去年7月初进行到11月初，开庭49天，传唤20多名证人，提出60册证据。难民局温哥华区主管盖茨(Gates Lynn)称：“这是加拿大历史上时间最长的一次难民聆讯。”难民官认为赖昌星提出的理由，除了回国可能难保性命之外，其他基本上都是不可信的，而且从总体上来说，移民部方面提出的证据是“压倒性的”。从这一点来说，赖昌星和他的律师梅塔斯，可能已经很难再提出令人信服的证据，将加拿大历史上最长，也可能是最详尽的一次难民聆讯推翻。

　　为赶赖昌星花了太多纳税人钱

　　为了将赖昌星这个加拿大政府最不欢迎的客人赶走，加拿大政府投入的前所未有资源。移民部、外交部派出了最好的律师、最精干的官员专责处理此案，经常周末加班，还专门派人到中国调查、取证，包括到“红楼”拍摄录像；皇家骑警也在寻赖昌星犯罪的证据；移民部还动用了数位加拿大和美国最权威的刑法专家、比较刑法专家、国际法专家和中国问题专家多次作证。将赖昌星送回中国，一度还成为中国和加拿大最重要的外交问题，牵动了两国最高领导人。加拿大传媒也抱怨，为了赶走赖昌生，花了太多纳税人的钱。赖昌星的律师梅塔斯说：“我面对的是加拿大和中国两个国家的政府。”

　　现在赖昌星面临的情况更加复杂。除了难民程序之外，还要面对皇家骑警随时可能提出的控罪。梅纳斯表示，移民部干预赖昌星的难民申请和警方的调查是互不影响的两件事。如果警方提出控罪，则赖昌星还要再请至少一名刑事律师打官司，而且会把官司拖上几年。即使刑事官司几年后打输了，一定会被遣返，赖昌星也肯定愿意再拖上几年。(本报记者周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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