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从医院带回“非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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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5月01日02:01 外滩画报 | ||
“有人觉得整件事也许只是《新快报》的一次策划,你怎么看?” 王小明突然笑了,说:“没这个胆量,《新快报》没有,医院没有,我更没有。” 编者按:“我为记者感动,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告诉我们真相。没有他们,我们就没有了信息源;有了他们,我们才能不再恐慌。”一位热心网民这样评价在抗击“非典”一线的 《新快报》摄影记者王小明就是这些记者中的一员。3月11日,他被确诊患上了“非典”,成为因采访“非典”病人而被感染的第一位记者。王小明病愈出院后,《外滩画报》记者对他进行了专访。 外滩记者 杭晓琳/报道 宁彪/摄 2003年1月16日:广州《新快报》摄影记者王小明前往中山市中医院,采访非典型肺炎病患。 2月13日:王小明因持续剧烈咳嗽,至广州市华侨医院就诊,初步诊断:不是非典型肺炎。 3月4日:王小明转至南方医院。 3月11日:王小明整个左下肺都是阴影,专家证实他已患上非典型肺炎。 4月16日:王小明病愈出院。“我得了‘非典’?” “咳嗽每时每刻都要破喉而出,我不得不通过放慢脚步、调节呼吸以及压低声音说话等方法来制止咳嗽。” 4月24日,我拨通了王小明的手机,“喂……”低沉沙哑的男声,声调拖得老长,有气无力。 “请问您是王小明吗?”“是,我是。”紧接着,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您还在咳嗽?”“这两天一直接受采访,话说多了,刺激喉咙。”王小明在电话里喘了口气。 采访定在4月25日下午两点。我拨通了他新家的电话。入院前,王小明和他的3个朋友一块住,出院后,他搬了家,自个儿租了一套房。 “喂!”王小明声音短促,和昨天相比,高亢了不少。电话那头有音乐声,挺吵的。 王小明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采访时被传染的。1月16日,他和同事前往中山市中医院,据称该院收治了一批“不明原因性肺炎”病患,有七八名医护人员被感染,院方准备向医护人员发放罗红霉素、西力欣等昂贵药物以作预防。 医生不让他们进病区采访,更不允许拍照。“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吧。”同事就和工作人员聊天,分散注意力,王小明趁机遛进病区拍照。他一共去了两间病房。一间TCU(重症监护室)里躺着两个病人,带着呼吸器。另一间房里只有一个女孩,是个实习护士,躺在病床上,不停地咳嗽,咳得浑身颤抖。“那女孩很瘦弱,咳得都哭了。” 王小明站在病床前拍下了这些病患的照片。采访结束后,他跟随北上的列车采访春运。 2月1日,王小明来到中山大学附属第二医院,这次与“非典”无关,只是为了拍摄春节烟火晚会,二院大楼的天台是最佳拍摄点。而前一天,二院刚刚收治了“毒王”周作芬。去中山二院四五天后,王小明便开始咳嗽。 2月12日,王小明持续数日的咳嗽也突然变得严重起来。“咳嗽每时每刻都要破喉而出,我不得不通过放慢脚步、调节呼吸以及压低声音说话等方法来制止咳嗽。”王小明在他的日记《我的“非典”之旅》中这样描述当时的情形。 2月13日,咳嗽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胸口开始隐隐作痛,“当时怕极了,以为自己真的染上‘非典’了。”一个月内,王小明第三次走进医院,做肺部检查。“我没这胆量” 我说:“有人觉得整件事也许只是《新快报》的一次策划,你怎么看?”王小明突然笑了,说:“没这胆量,《新快报》没有,医院没有,我更没有,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2月13日,广州市华侨医院替王小明做了检查。胸片结果显示他的肺部有块阴影,是肺炎,但不确定是非典型肺炎。因为他没有发烧,抽血化验结果是“血红蛋白升高”,这些症状和卫生部门公布的非典型肺炎临床症状特点不同。 之后的20天里,院方使用了几种抗生素,没有明显效果,甚至连病因也无法查出。 3月4日,王小明转至南方医院进行治疗。在抽血、痰检、皮试、CT等一系列检查之后,3月11日,专家确诊他得了非典型肺炎,他的整个左下肺都是阴影。 王小明被隔离了。但他没有呆在“非典”病区,而是被隔离在一间普通病房内。“医生说我得的不是典型的非典型肺炎。”说这话时,他笑了。 他看不到其他病人,不知道其他病患的症状如何。他只是每天接受抗病毒、抗细菌的治疗,咳嗽渐渐不如以前那样频繁和难以忍受了。 4月16日,王小明病愈出院。医生说他肺部的阴影还没完全吸收,咳嗽会持续6至8周,但不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本来以为自己肯定完了,结果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又回来了。”他一边笑,一边咳。 医生嘱咐他出院后不能多说话,所以他不愿意和我详细描述住院期间的治疗细节,说是在《我的“非典”之旅》里有详细的记载。 住院期间,王小明对治疗情况做过一些简单记录,快出院时,报社让他把整个经过以日记形式写出来,说是许多媒体正在报道“非典”人物,报社打算把他作为一个“非典”人物,并刊登他的日记。 “有人觉得整件事也许只是《新快报》的一次策划,你怎么看?”我说。 王小明突然笑了,说:“没这胆量,《新快报》没有,医院没有,我更没有,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的,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只要别再闹出事来就行。”“现在后悔干吗呀” 我问,如果有个记者拒绝接受去医院采访“非典”的任务,他应该被谴责吗?王小明说:“这人不是个称职的记者,但他有权力拒绝,可以理解。” 搬到新家后,王小明一个人生活。一些关系不错的朋友和同事来看过他,一共两次,“医生说我已经没有传染性了,可谁知道呢,还是小心点吧。” 他说现在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除了在家听音乐,看书,惟一的户外运动是去爬白云山。 王小明现在住的地方离白云山不近,但交通方便,坐一部公交车就到。刚出院那几天,他天天都去爬山,慢慢地爬,快了容易累。后来常有媒体要采访他,话说多了总咳嗽,就很少出门。 王小明现在还没有到报社正常上班,他说可能在“五一”之后才会和报社讨论工作的事。 我问他,如果身体状况不能恢复到从前那样怎么办?“你不能那样说,至少现在不能。”他有些着急地说,连着几十天打抗生素,身体虚弱是正常的,恢复需要时间。 尽管王小明得“非典”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但他在江西农村的父母仍然不知道,前两天家里突然来电话,把他吓了一跳,结果只是问了一些不相干的事情。王小明说,等疫情过去了或是大家对“非典”已完全了解的时候,再把这事告诉家里。 许多媒体采访王小明时都问他是否后悔,我也问了,他有些不耐烦,说:“不后悔,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后悔干吗呀。” 我问,如果有个记者拒绝接受去医院采访“非典”的任务,他应该被谴责吗?王小明说:“这人不是个称职的记者,但他有权力拒绝,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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