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人对于相声泰斗马三立的《开粥厂》可谓是耳熟能详，在捧腹一笑之后，回眸看一看，就像马老所说的那样，清朝的天津城内有许多粥厂，显示着天津人的乐善好施……

　　-本报记者沈沂

　　相声泰斗马三立的一段《开粥厂》脍炙人口，他说他为赈济饥民自己有一个粥厂，免费养活三百多人，管吃管穿管住，每年按端午节、中秋节、春节三大节日施舍特殊供应，包括肉蛋鱼各种点心、中西名菜，以及四季衣服，从鹅绒被、呢大氅到夏布大褂、巴拿马草帽等应有尽有。官方粥厂有两家救济贫民数万人

　　据民俗专家许杏林介绍，天津素来被外乡人称作“善地”，人们乐于行善，官方、士绅所办的施馍厂、粥厂不胜枚举。以《旅华记》闻名的英国人米琪曾经写到，“在帝国的其他任何城市里也很少有像天津这样又多又好的义务慈善机关，如育婴堂、贫民院、救济院和施粥厂等等。”

　　许杏林告诉记者，在诸多粥厂中，官方设立的有两处。“一处是坐落在西关外的施馍厂，称延生社。每年冬天都会给附近的贫民施舍馍馍，也就是馒头。”馍馍很大，据《津门杂记》记载，每个都有一斤重，供一个人一天食用。这样的施舍，维持三个月，可以让家中揭不开锅的老百姓度过整个寒冬。“当时官府让各乡各村将贫户的姓名、住址统计在一起，以便掌握施馍的数量。每年约有三四万人接受清政府的救济。”

　　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国内又变乱频仍；加之水旱灾害，农民无以为生，流离失所，多逃难到大城市，河北、山西、山东等地有不少难民到天津，仅仅西关的延生社已经不够用。于是，通商大臣崇厚为救济灾民，又在北运河的一片荒地上建立了东延生社，用于灾荒的年代施馍施粥之用。有院有宅有仓库进出多少记录详

　　据《天津通志·大事记》记载，除了官办粥厂之外，天津先后有城隍庙粥厂、海会寺粥厂、南大寺粥厂、如意庵粥厂、大悲院粥厂、乡祠粥厂、北大寺粥厂、玉皇阁粥厂、阎家大院粥厂、庆芳园粥厂、大佛寺粥厂、西沽营粥厂、南市粥厂等等。

　　“在天津，寺庙施粥司空见惯，所以大多数粥厂都是寺庙的。”许杏林告诉记者，自同治十年(1871年)以来，北方旱灾水患频连，农民缺衣无食，无法生活，便齐奔天津逃难。天津流民极多，于是，天津每年冬天都会在各处定期开设粥厂。一般来说粥厂的格局不尽相同，但都会选择一个有大院子的宅子，作为“工作地点”。“粥厂里有办公室、有一个装粮食的仓库，规模大的粥厂还会备有员工宿舍。”

　　在粥厂，固定的工作人员只有两三个，总管事的、管账的、管库房的，而熬粥的、扫地的、搬运粮食的杂工倒有十几个。许杏林曾经看过一本粥厂的明折账册，上面详细记载着每天进库房多少粮食、每天有多少粮食用于熬粥、熬出几锅粥、施舍了多少又剩余了多少……“账本记录得非常的细致，可以看得出当时的粥厂非常正规。”

　　粥厂的大院子里，每天都会架起天棚，支起几口直径近两米、深近一米的大铁锅，熬粥的师傅守着这口承载着灾民们希望的大锅，将粥细细地熬制。“有的粥厂每天早晚两次施粥，有的则是只在中午施粥一次。”粥厂资金哪里来官商捐助共赈灾

　　维持粥厂总要花钱，当源源不断的难民从四面八方涌进天津，粥厂必须有一个强大的经济后盾作为支撑。据许杏林介绍，东延生社是每年从药品进口的税收中抽出二三千两来维持，但往往入不敷出。于是津门富贾商人的捐助成了维系粥厂必不可少的条件。1870年以后，当东延生社交由天津士绅吏部主事李世珍(弘一法师李叔同之父)管理的时候，这位以盐起家的豪富便多了一项任务—————朝廷给的钱不够了，就自掏腰包来贴补。

　　后来，1876年，李世珍干脆又在粮店街里的孙家胡同(后为顺风胡同)东口南侧，设立了一家备济社，抚恤孤寡、济民救难。许杏林说，备济社有专项“恤整救济金”。凡是天津、宁河、山东、奉天、江浙一带的海船，到天津贩货无论所载何物，都按照该船装粮的数目合计，一石捐银五厘。船捐加上各位士绅捐的钱，都交给备济社的绅董保管。《津门杂记》中称，这部分捐款的本金是不使用的，而是用利息来济贫助困，其中三成是常年济贫，七成以备荒年。地方上要是有天塌下来一般要紧的公事，想挪用一下这笔款子？没门！厚可立筷熬米粥大粥锅前排长龙

　　“按大清律，粥厂施粥，筷子浮起，人头落地！”《天下粮仓》中刘统勋斩钉截铁的话犹然在耳。“灾荒年间，人命关天，一碗稀粥如何救得了人命，而且有些粥厂只在中午施粥一次，所以官方的粥厂所熬制的必须是厚粥，厚得可以立住筷子。”许杏林表示，灾荒的时候，除了固定的两个延生社之外，每遇荒年，天津便会由筹赈局开设几个临时的粥厂。因为多数粥厂在施粥时并不同时施馍，所以粥必须熬得很厚才能保证灾民填饱肚子。

　　“官方的粥厂之外，天津是五方杂处之地，对于外乡的难民格外地善待，民间的粥厂数不胜数。”许杏林说，天津的大户、官僚无论是否信佛或是真的宅心仁厚，施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加上历来都要施粥的诸多寺庙，灾民、贫民在天津的各个区都可以求得饱粥一顿。“当时施粥，多是小米粥和棒子面粥，到了腊月初八才有各种豆类齐全的腊八粥。”

　　每当施粥的时刻来临，粥厂院子的大锅前就会排满了又饿又冷的难民。有几口锅，粥厂里就会排出几条长龙，饥饿的人们拿着破旧的碗盆，眼巴巴盯着热气袅袅的铁锅。排在最前面的人颤颤巍巍向分粥的师傅递出破碗，师傅将勺子重重往锅底一沉，舀起一勺稠稠的粥，在难民垂涎的眼神中进入了他们的碗里。“下一个……”，师傅们吆喝着。整个清晨，一勺又一勺的粥，缓解了难民的饥饿之苦。乐善好施天津人施舍棉衣葬骸骨

　　“天津人乐善好施，施粥只是其中的一项而已。”许杏林如数家珍地告诉记者，在天津，施棉衣的有之，施药的有之，义务丧葬的更有之。

　　每年严冬之时，官府都会拿出一部分资金施放棉衣给无衣的贫民。而李世珍的备济社冬季施棉衣，夏季施单衣，有的人家死人但无钱掩埋的时候，备济社还负责买棺木筹办丧葬事宜。津城内很多善士人家在施粥之余还赠送药品，丸、散、膏、丹一应俱全。民间还有掩骨会，负责埋葬异地来津死亡的贫民。每年春秋，还有人到各处捡拾暴露出地面的骸骨，以土掩埋，让亡者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