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飞船发射前后的48小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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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18日08:08 21世纪经济报道 | |
本报记者王云帆,实习记者陈智上海报道 16日晚9点20分,秦文波站在酒泉火车站台,夜风拂起这位年仅37岁的神舟5号副总指挥的鬓上白发。 秦文波,江苏无锡人,一九八八年毕业于南京航空航天大学计算机系,并分配到上海 在此次的神舟五号飞船发射中,秦文波的主要工作是负责工程保障,包括人、财、物以及技术的计划、协调。 16日晚,在电话中,秦文波为记者还原了在飞船发射前后四十八个小时里,他本人及其战友们最真实细致的生活状态。 发射前24小时 14号,秦文波很早就起床了,尽管他清楚地知道,即将到来的,将是连续数十小时的紧张作战,“但太兴奋,睡不着了”。 当天上午九点,酒泉卫星发射基地——秦和他的战友们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我像往常一样开始一天的工作。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是卫星发射前的最后一天。上午我主要是和其他同事一起核对发射时期。我们要对飞船上的动作进行严格审查。这个审查包括人员动作,各种文件的准备等。” 秦说,他们首先把预订的20多个动作排了一遍。忙完这些,已是中午,秦文波特意抬头看了一眼矗立在旷野中的那枚承载希望的火箭,“火箭当时已经竖立在塔架上了。但此时火箭上面还是空的,还没有加注燃料。”秦知道,它的命运将由下午的指挥部会议决定。 下午三点,指挥部会议准时召开。这次会议主要是审议竖立在塔架上的火箭和飞船的状态是否良好,检测发射前状态设置是否完整。如航天员准备状况,火箭状态,飞船状态,救援飞机和船只是否准备好等等。 “很琐碎,但很重要。”秦文波说,最重点的是审议发射当天以及第二天返回时的天气。“火箭在发射时有高空风,高空风如果很大且飘浮不定的话,会造成火箭飘。对这一状态,要对火箭状态进行修正。所以必须要测准高空风。” 当天会上,指挥部对天气状态进行了详细审议并加以确认。首先是,气象专家对整个发射、测控区的气象,包括海洋发射区的风力、风向进行汇报。以及16日飞船返回时着陆场的风向、风力,及海洋上的风力。“这方面的数据很重要。测量船在海上,风力太大的话,没有办法固定就没有办法准确测量、发送指令。” “正是因为发射要考虑这么多的不确定因素,所以才对外称15-17号择机发射。但当天各项条件已经符合了发射要求。所以在听了专家向指挥部汇报后,我们当场决策——火箭可以发射,时间定在15日9时。”下午5:00,酒泉发射中心开始对火箭进行加注。这一过程一直持续到15日凌晨3:00左右。其间,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现场。 将400多吨的推进剂注入火箭庞大的身躯里,是一个漫长而危险的过程。“任何一个小的技术失误都会最后酿成大祸,最怕的是加注过程中出现泄漏。所以整整10个小时,大家的心都是提着的。” 所幸,一切都很顺利,发射时间按计划设置完毕。 倒计时开始 15日凌晨零点,第一批队员开始上岗,进行准备工作。凌晨3:20,作为第二批人员,秦文波起床洗漱,吃过方便面之后进入现场。飞船的倒计时是从-5小时开始的,也就是秦的到岗时间——凌晨4:00。 4:00整,第二批工作人员开始上岗检测。到岗后立即对飞船加电进行最后一次检测。这需要把机器开动,把所有设备上电。在这一过程之后,还有一个飞船设计师进舱,对航天员最后的状态进行设置。“从4点到9点,所有的工作者都在监测之中,状态非常良好。” 5:50大家开始为航天员送行,6:15杨利伟进入舱体。而进舱之后,就意味着发射进入负2小时了。 航天员进舱后,需要进行有人状态确定。据说杨利伟进去后会对每一个部件进行检测确定,在一张长长的表格上逐个打勾确认。 9:00整,“……3、2、1、0”在一阵轰鸣和大地的震颤中,神舟五号冉冉上升,而正是这升空段的583秒飞行,是最让人揪心的时刻。 秦文波介绍,特别是0-120秒这个阶段,也就是火箭通过逃逸塔的阶段,在世界航空史中故障率是最高的,大家当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箭体。秦说,尽管逃逸塔有在紧急情况下让航天员逃逸的作用,而他们也已经为飞船设计了11种故障应对模式,但直到逃逸塔被火箭抛掉的那一刻之前,他整个人都在发颤。 120秒时,逃逸塔被顺利抛掉,飞船继续上升。此时,电测大厅里爆发出了发射过程中的第一次掌声。 9:05,火箭和卫星还没有分离时,秦文波们开始转岗。从电测大厅转到指控中心。 升空583秒后,船箭分离指令发出,589秒,船箭精确地彻底脱落分离——当时时针指向9:09,大厅里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此时,秦文波和他的战友们正紧张地检验不断传送过来的各项测量数据,因为分离并不代表入轨精确,只有入轨精确才能保证飞船正常运行。轨道如果低了,就要发指令往上推,高了就要往下降——9:15,传来轨道各项参数,所有参数正常,这时,总指挥宣布飞船准确入轨。 但秦文波的等待仍在延续。 “飞船入轨后第一个动作是展开帆板。只有帆板展开了,飞船才可以发电供应飞船所需的电力。这是很关键的,可以说,只要有了电,就算出了故障,也可以通过地面指挥系统来排除。另外一个重要动作是,分离后飞船和火箭有个推力,会使飞船旋转,这时需要靠发动机来执行‘消初偏’(即消除初始的偏向),让它不要旋转,它的成功就说明发动机工作正常。” 秦文波尤其关心这两个动作,不仅因为它们是最后两个重要的发射指标,“而且整个电力能源系统是由我们上海研发提供的。” 事实上,在飞船入轨后4分钟这些动作就展开了,但秦文波他们在地面上却不能立刻获得具体的空中的数据。 “由于本次飞行包括海基在内只有20个测控点,所以存在盲区。而飞船出了酒泉发射场入轨以后就有这么段盲区。我们测控不到,要到远望2号测量船捕捉到了它,才能把数据传下来。看不到这些数据前,我们的心一直是抽紧的。” 9:25,远望2号终于收到了数据,并传至酒泉——“飞船帆板展开,消初偏完成,各项设备加电正常。” “发射成功了!”这时候,中心大厅欢声雷动。老总们,工作人员纷纷起身,互相拥抱、祝贺。 “千年等一回。”秦思量了半天才找出这么一句来描绘自己当时的心情。 在飞船返回之前,秦文波和他的战友依然不能休息,他们每个小时都要和北京通话,监测着飞船的每个数据、程序和动作。 16日凌晨5:50分,秦文波和同事们相约走到室外,希冀看到神舟返回的那道令人兴奋的光芒…… [对话秦文波] 《21世纪》:对比美、俄,我们在技术上是否更多借鉴了俄罗斯?秦文波:不能这么说,起码起点是不一样的,我们现在比俄罗斯以前的起点高多了。比如,我们的轨道舱现在还在空中,进行科学试验,而俄罗斯当年的轨道舱是同步销毁的。在航天路径上,中国选择了比较简捷的路,只花费了20亿美元。但对于中国而言,20亿已经很大了。 《21世纪》:目前全球航天事业处在一个低潮,专家认为在没有民营化前,边际效益递减,中国在后续推动上有无自身考虑? 秦文波:在技术转化上,美国效能比是1:9点多,俄是1:7。但统计方法是不一样的,也没有固定标准。我们很多技术已经移植到民用上了,如数字电视、环境监测等。这个很难统计出来,而且国家也没有下这个指标,主要还是科学探索。 《21世纪》:接下来大家关注的是登月计划了,距这个千年梦想,我们还有多大差距? 秦文波:现在叫探月计划,就是人不上去,只是绕月飞行,后期可能有登月车上去。在这方面中国的技术储备足够了。我们充满信心。这一计划已经批了,大家拭目以待吧。 《21世纪》:载人航天和探月有什么联系? 秦文波:探月必须通过空中对接再点火。这就节省了很多。载人航天提供了这样一个平台,可以在这个平台上启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