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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RS疫苗实验揭密(下)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2月6日23：40首播

　　主持人阿邱：

　　昨天，我给您讲的是那个神秘的SARS疫苗试验，今天我给您接着说。昨天说到，设备、人员都准备好了，危险的SARS病毒也运抵了武汉大学P3动物实验室，用来做实验的珍贵的恒河猴也来了，试验神秘地、悄悄地开始了。今天阿邱还是要再次感谢，湖北日报摄影部的记者陈勇，是他在试验开始时，就进入到危险的P3动物实验室，拍下了大量珍贵的照片；让我们今天，可以揭开这场危险实验的秘密。

　　画面：实验室内忙碌的人

　　解说：实验在2003年10月正式启动。整个实验的危险步骤，是从攻毒，也就是往猴子身上注射活的SARS病毒开始的。11月5日，攻毒正式开始。

　　主持人阿邱：

　　说到这里呀，我想问一下，有谁曾经见过真正的活的SARS病毒？恐怕呀，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今天晚上，我们就一起来看看，这SARS病毒到底什么样。

　　画面：照片

　　解说：这张照片，是11月5日上午11点钟，实验人员把病毒正式从零下85度的冰箱里取出来的情景。尽管病毒装在不锈钢内胆的保温瓶里，但因为是第一次与萨斯病毒如此亲密接触，从这张照片上，我们仍然可以看到实验人员的小心谨慎和高度紧张。

　　画面：照片：取出病毒的特写

　　解说：

　　病毒从冰箱里取出来后，马上被送进了307室的生物安全柜内，在这里，实验人员小心翼翼的打开保温瓶，取出数只装有病毒的试管中的一支。

　　解说：

　　然后，实验人员又小心翼翼地把其余的试管放进保温瓶内，拧上盖子，反复喷洒消毒液后，装进一个塑料袋子里，再次喷洒消毒液后，仍然送回零下85度的冰箱里保管。

　　画面：照片

　　解说：

　　这张照片，是实验人员把病毒试管放进一个装有温水的容器里进行解冻。十几分钟后，实验人员把他取出来，观察它的解冻情况。您仔细看看，(照片：实验人员观察试管的特写)这，就是那令人谈之色变的SARS病毒——淡黄色，不起眼，但是不是让人有些恐惧？

　　主持人阿邱：

　　在刚才的画面中，我们都注意到了一个东西——生物安全柜，在我们看来，这个柜子里的空气不是和外边相通的吗？因为实验人员的手可以自由的伸进去，为什么分装SARS病毒的时候，非要在这里边分装呢？其实呀，这个生物安全柜，和其他的负压装置不同，它又是另外一种防护措施。

　　画面：

　　钟琼：它这个地方有个气墙，一般来说要过二十分钟气流才是相同的，它保证里外的气流是一样的，里面的空气不会出来，外面的空气也不会进去。

　　主持人阿邱：这P3实验室里的稀奇东西，我一时半会也给你说不完。刚才咱们说到，分装完SARS病毒的注射器，那危险尖利的针，已经送进了猴子所在的实验室，攻毒正式开始。

　　采访：汤宏斌：当时非常小心，眼睛都没有离开过针尖。

　　解说：汤宏斌，32岁，硕士，武汉大学P3动物实验室副主任。他的任务是，用针将SARS病毒注射到猴子的气管中。这攻毒过程中最危险的，莫过于他手中的针头了。

　　画面：汤宏斌：我们有个助手，我的手跟眼睛就跟着针尖走，就交给他，他马上把消毒液抽到注射器里边，将病毒灭活，注射器壁上肯定还有一些残余的病毒，这样就马上进行处理。

　　记者：针管里面是这个活的SARS病毒？针尖又是特别容易刺伤人的东西？

　　汤宏斌：对，这个是很有风险的，这个东西。

　　记者：当时是紧张，后来想起来后怕了？

　　汤宏斌：对，当时要是感到害怕，那这个事情没办法做了，这个注意力没办法集中，这个事情肯定。

　　主持人阿邱：说到这里，还要给您介绍一下这P3实验室的另一个特点，那就是，除了注射器外，实验室内绝不允许有任何尖锐利器的存在；甚至，连桌子的转角，都不能是直角，为什么？您看这个。

　　画面：正压服

　　主持人阿邱：

　　您现在看到的这件奇怪的服装，名字叫做正压服。它穿在人身上，就像吹胀了的气球，它内部的气压高于周围的气压，使病毒很难接近人体。所以一旦它被扎破或撕开，就会像撒了气的气球，让人体暴露在有病毒的空气中。看过电影《极度恐慌》的朋友们，估计都还记得那样的一幕——

　　画面：《极度恐慌》实验室片断。

　　解说：电影中，一位实验人员在转身去休息室时，身上的螺旋形呼吸管被水槽的转角挂住，扯烂了正压服，有毒气体迅速进入正压服内，在极其恐慌中他冲进消毒间，打开消毒淋浴喷头，狠命冲洗。但结果，还是被感染了病毒。

　　解说：2003年11月5日下午五点，当实验员鲜巧阳穿着被汗水湿透的防护服，最后一个从实验室走出来的时候，14只猴子全部攻毒完毕。

　　主持人阿邱：

　　这里我可以给大家讲一讲，这试验中的一些内幕。首先，猴子被分成了六组。六个组当中，有四个组是既注射疫苗、又注射病毒，但疫苗的剂量不同；有一个组是只注射病毒，不注射疫苗；还有一个组，是疫苗和病毒都不注射。这样，通过不同组别最终结果的对比，来检测两点：一，是疫苗的有效性，也就是疫苗对SARS病毒是否有抵抗力，能否使猴体免受SARS病毒的攻击；二、是要看疫苗的安全性，也就是疫苗是否会对猴子产生伤害。但是我要说的是，在最终确定实验成功之前，无论是注射了疫苗还是注射了病毒的猴子，都被认为存在着危险。

　　主持人阿邱：

　　鲜巧阳，24岁，实验中心实验员，是此次实验参加人员中年龄最小的一个；攻毒后的猴子就是由他和同事喂养，是与猴子最密切接触的人，也是对猴子感情最深的人。同时，也将是最后要亲手杀死猴子的人。

　　采访：记者：那应该猴子是比较喜欢你的。

　　鲜巧阳：我走到它面前的话，它不会乱跳乱蹦，其实最后一天处理那批猴子的时候，我去把那个挡板给弄过来压它的时候，我把手伸过去，它还把手伸过来，它以为我是喂东西给它吃。最后不得已，还是要把它麻醉，还是要把它送到那边的解剖室去。这个实验的最终结果还是它们要牺牲。(鲜巧阳面部表情停顿，有泪光)

　　画面：实验室内监视录像

　　主持人阿邱：在我的同事带回来的照片中，给我记忆最清楚的就是这张

　　画面：两个苹果照片；焚烧炉照片

　　主持人阿邱：

　　最先两只猴子在被解剖后，经过高温高压消毒，被送往焚烧炉进行焚烧。鲜巧阳在装着它们遗体的箱子上放了两只苹果，而且一直用手扶着，直到将它们一起送到天堂。

　　主持人阿邱：

　　11月15日，实验进入到了最后一个阶段——对猴子进行解剖，然后做病理分析。在选择死亡的方式上，大家讨论了很多方案，最终确定了深度麻醉死亡的方式。大家心里都很难受，鲜巧阳心里尤其不是滋味。将猴子麻醉后，他最后一次给每只猴子洗了个澡，然后装进塑料袋，通过传递舱送进了解剖室。

　　画面：朱润庆照片

　　解说：朱润庆，52岁，病理学教授，在实验中负责病理解剖和切片观察。

　　采访：记者：您以前有没有接触过SARS病毒？

　　朱润庆：以前没有。真的我在SARS发生的时候，我真的想通过一些途径，想获得这些标本，但当时没有办法，因为一个是很危险，再一个就是没有那个机会。

　　记者：那你的家人反对你做这个事，他们反对强烈吗？

　　朱润庆：不是很强烈，但他们很担心，从实际情况来说，就是很担心。还有一个不是从家里面，这家里面只是一个原因，走的最大而最强的是哪儿呢？教研室。

　　记者：您所在的教研室。

　　朱润庆：因为我上班以后，因为确定是我去，后来有些人知道了，我在上课，上课了以后，他们就说SRAS传染性很大，你要是参加搞SRAS研究，那要给你隔离，不给你隔离我们全部都不上班。在我的心里压力还是蛮大的。但是后来他们还是支持我了，后来因为既然学校有这么大的动作，已经是通过正规途径要我去，他后来还是支持的。

　　主持人阿邱：

　　朱教授最终接受了这项工作。但在P3实验室中作解剖，其难度要比在正常情况下大了太多太多。终于有一天，他遭遇了一次意外。

　　采访：

　　朱润庆：这个难度可能没有亲身体会没有感受，为什么呢？我觉得现在当时戴的手套是四层手套，三层胶手套一层棉线手套，在生物安全柜也有一个手套，那个手套那个套很硬，手套也很大，加上那个就是五层，五层你再用器械解剖的时候，很难掌握那个器械，再一个就是说带着眼罩又隔着玻璃，看起这个东西来和实物有一点差距。我们解剖刀一般在器械生产有一点钝的感觉，不锋利，我们用一次性的切片刀，很锋利，但是很窄很薄，所以当时就把这个柄上绑上了一些纱布，因为它很锋利胶布也裹破了，把安全的手套也破了，然后我的手套也划破了两层，当然还有两层倒是没有，我当时惊险了一下我觉得很惊险，所以这个保护多层保护的确非常重要，实际上已经划破了三层，幸亏还有两层没有划破，因为最后刀锋露出来了，再加上不好拿，所以划破了，所以当时惊险了一下，我暗暗想了一下，那时候已经解剖了，解剖了两只带病毒的猴子。

　　记者：当时怎么发现自己的手套被割破？

　　朱润庆：我后来发现我出来手拿出来手上都有血，我才知道。应该说手套没有破，血进不去的，后来有血才知道。

　　记者：当时惊出了一身汗？

　　朱润庆：是这样的，后来就吸取教训了，把后面的柄把东西固定。固定得很好。

　　主持人阿邱：

　　朱教授的工作给这项实验的后续研究打下了基础，他留下了160多件标本和260余张病理切片。而且，经过对病理切片的反复观察和研究，实验小组认为，此次SARS疫苗实验是成功的：第一，疫苗是安全的，它没有对猴子的其他器官造成伤害；第二，疫苗对SARS病毒的抵抗是有效的。同样是注射了SARS病毒，未注射疫苗的猴子，肺部有明显的感染SARS病毒的病理变化；而注射了疫苗特别是注射了中高剂量疫苗的猴子，肺部没有病理变化。

　　历时近两个月的SARS疫苗大型动物试验终于结束了。1月19号，SARS病毒灭活疫苗获得国家批准进入Ⅰ期临床研究；2月4号，也就是前天，新华社报道说，SARS病毒灭活疫苗课题组、将选取30名志愿者接受SARS病毒灭活疫苗的一期临床实验。

　　画面：

　　朱润庆：我应该说没有感到害怕，但是我只想能够为SARS的病况，就是医治SARS或者把这种流行病、传染病能够搞得更清楚，想的就是想贡献一点理想。

　　记者陈勇：其实我觉得自己也很荣幸，能够在这个实验室去见证这样一个比较意义重大的科学实验。

　　汤宏斌：当时要是感到害怕，那这个事情没办法做了。

　　钟琼：觉得还是挺高兴的，因为像这样做实验的机会是很少的。

　　孙理华：它是国家的需要，也是人类的需要。

　　主持人阿邱：

　　我们花了两个晚上，来说了一个故事，一个病毒和疫苗的故事。这个故事有关神秘与危险，更有关智慧与勇气。武汉大学P3动物实验室一位工作人员对我的同事说，在这场实验中，我们不应该忘记的，除了我们人类自身的努力外，还有我们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画面：恒河猴

　　解说：十八只为此次SARS疫苗试验做出了贡献的恒河猴，最后被焚烧了。我听说负责喂养它们的鲜巧阳保留了一些猴子的骨灰。学校还拨给实验室10万块钱，准备去这些猴子的故乡神农架的大峡谷里，找一块经过上万年冲刷的巨大鹅卵石，为这些猴子立碑，纪念这些为人类的健康做出贡献的动物。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周一至周五23：40首播，次日4：40，15：30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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