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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伶奇冤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5月07日23:24 城市快报

  鲜血染红《秋海棠》

  记者黄卫/城市快报

  自本版“民国七大案”刊登以来,许多读者打来电话,认为这是历史真相与休闲阅读结合较好的一个范例,希望继续刊登类似文章。应读者要求,本报记者又追访了两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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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大案”。

  漆黑的冬夜,凛冽的寒风,刘汉臣、高三奎被带到督察处阴森可怖的刑讯大堂。几名执刑兵将他们拖到墙角,面向西南跪下。随后,督察处长厉大森走了进来,对刘汉臣、高三奎二人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要留下来吗?”一听这话,高三奎号啕大哭起来。刘汉臣转过身来,冲厉大森高喊:“我冤枉!”执刑兵冲他喊道:“回过身去,别动。”刘汉臣冲厉大森喊:“我要见我的母亲!”厉大森没有回答,向执刑兵挥了一下手,执刑兵举起了手枪,枪声响起,高三奎应声倒地。刘汉臣仍在高喊“冤枉”,在他刚欲挣扎起身的时候,又一声枪响,子弹从他小脑穿入,由右前额飞出,顷刻无声无息。

  他无精打采地向窗外望了一眼,四下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怎么也弄不明白,究竟为什么招致今天大祸临头?

  懵懂当了屈死鬼冤

  这一幕发生在1927年1月的冬夜,一代名伶刘汉臣命丧天津。转天(19日)清晨,赵广顺、刘汉臣之母和新明大戏院的几名艺人,按照督察处送达的通知,在怨气冲天的哀号声中,将刘汉臣、高三奎的遗体从督察处后角门外领走,草草装殓后,葬于津西小稍直口的天津梨园义地。

  1月21日,督察处贴出一张布告。布告全文如下:为布告事,照得本处长前奉总座齐电开,伶人刘汉臣、高三奎假演戏为名,宣传赤化,望速拿获,交法庭正法,以维地方,勿任漏网。等因奉此,将刘、高二犯一并擒获,当经讯据,该二犯供认假演戏为名,宣传赤化,扰乱地方等情不讳。奉钧宪谕,着在职处枪决,以昭炯戒等因,遵于本月18日夜十一点半,在职处院内将刘汉臣、高三奎二犯验明正身,执行枪决,以靖地方。除呈报外,合行布告诸色人等,一体谕知,切切此布。

  消息一出,天津立刻全城轰动。“怎么可能?两位名角会是共产党?他们到底惹了谁呢,被什么人陷害?看看这几天的报纸,说不定会有什么新闻出来。”说来也怪,原本对于新闻无孔不入的天津报人在那些天好像全睡着了,不仅没有关于刘汉臣事件的追踪报道,就连这件事也不再提及。

  沉默并不代表无人关注,实际上,从刘汉臣、高三奎被抓的那一天起,对于此事的猜测就议论纷纷。1月9日,正在北京第一舞台演出的刘汉臣、高三奎被天津军警督察处现场抓捕,连夜从北京押赴天津。

  当晚8时左右,一列开往天津的火车从北京前门车站徐徐开出。车厢里,高三奎反手被绑,垂着头坐在一旁,身边有两名军警看押着,另一排座押的是刘汉臣。他从正午时分登台演戏,到现在粒米未沾牙,又经过刚才这一番折腾,早已精疲力竭。他无精打采地向窗外望了一眼,四下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咕隆、咕隆的车轮声响使他愈加心烦意乱。他闭上两眼,仔细地回忆起离开上海北上天津的三个月期间,自己的行为是否有失检点的地方?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出什么地方有过失。他怎么也弄不明白,究竟为什么招致今天大祸临头?

  五姨太左看右看不忍释手,最后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保存起来……

  杀身缘起一剧照冤

  刘汉臣自从天津登台后,立时轰动了整个津城。刘汉臣演出的新明戏院整天车水马龙,不到开演,观众就将剧场内挤得水泄不通。新明戏院即是今和平路552号的人民剧场,建于1900年前,原名“下天仙舞台”。名角谭鑫培、杨小楼、梅兰芳、余叔岩、刘鸿升、尚和玉等在此演出。每当刘汉臣演出到剧目的高潮,许多有钱的观众总要向台上投来赏钱,这时台上演员自然卖力表演,台下观众为了给演员加油也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阔绰,接连不断的银元如雪片般飞上台来。

  自幼身受师傅严加约束的刘汉臣遇到此种情形,非但不受影响,反而更加认真,生怕一分神唱错词。但作为配角的高三奎,除了唱戏之外,眼睛时不时地向台下观望,看一看哪位观众最慷慨。几场演出下来,他发现了一位妙龄少妇最为慷慨,不但银元给的最多,而且甚至将一些贵重首饰都扔上台来。用这么贵重的物品打赏,高三奎还是第一次遇见,莫非这位少妇对自己有点“意思”?不过,高三奎很快发现,这位少妇的目标不像是自己,而是师哥刘汉臣,虽然有些失望,但同样为师哥感到高兴。

  高三奎通过其他人一打听才知道,那位少妇是直隶省督办褚玉璞的五姨太。这下可把高三奎吓了一跳。褚玉璞,1887年出生在山东省汶上县,青年时当过土匪。1926年2月,参与李景林、张宗昌拼凑直鲁联军,被任命为第一军副军长。不久,顶替李景林当上直隶省督办。1926年的夏天,春风得意的褚玉璞,在天津头等妓院天宝班看中一位年仅十六岁的姑娘小青。领家娘(俗称鸨母)知道褚督办贪恋女色,就把这位精心调教、待价而沽的清倌(处女)奉献给他。不久,由直鲁联军二十五师师长袁振青出面,送给小青的领家娘现大洋两千块,为小青赎身。又经褚玉璞的把兄弟、天津八善堂的主事人杜笑山为之操办,以明媒正娶的方式收为第五房姨太太。对这样一位身份的美人,谁有几个脑袋敢招惹。

  五姨太对于刘汉臣喜爱有加,后来就让仆人于妈给刘汉臣送来请柬,请刘汉臣散戏后吃饭。早已知道五姨太身份的刘汉臣怎敢赴约,反倒是高三奎自告奋勇,替刘汉臣前去赴会。虽然小青更希望与刘汉臣深入交往,但对于眼前出现的高三奎也并未表现出反感,同是年轻人,自然有共同的语言。褚玉璞行伍出身,脾气暴躁,平时又经常外出,闺房的冷落自然令小青渴望能有人倾诉。眼前的高三奎生性活泼,与小青很是能谈得来。

  一来二去,小青将刘汉臣的家事了解得清清楚楚,得知刘汉臣已经娶妻生女,小青感到有些惆怅。小青向高三奎表示,希望得到一张刘汉臣的戏装照片作纪念,高三奎也没有征得刘汉臣同意,就把一张用作宣传的剧照,送到她的手里。小青左看右看不忍释手,最后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保存起来。谁想到,这却惹来一场灾难。

  褚玉璞收到说情的两封电报才知道刘、高二人没有被处决。震怒之下当即发报,命令将二人立刻正法……

  名人说情仍被杀冤

  六十开外的赵广顺,自清光绪年间在天津接手承办下天仙戏院以来,由于他待人诚实,急公好义,深受艺人们敬重,遂成为享誉京、津、沪、汉、哈的组班邀角能手。只要他出面组班,各地名家高手没有不帮忙的。而今,刘汉臣、高三奎在他承办的班子里发生意外,他又担心又内疚。他不知道到底症结在什么地方,万一有点儿闪失,对不起梨园界的老少爷儿们。他眼巴巴看着刘汉臣、高三奎被军警们抓走,心急如焚。他和第一舞台的同行一起,匆匆忙忙安顿好戏班,然后乘火车星夜回到天津。天刚一亮就来到军警督察处,花了二百块现大洋上下打点,这才见到探长李星南。

  起初李星南不肯实言,禁不住赵广顺再三追问,最后还是告诉他,这两个人因为通匪而获罪于直隶省保安司令兼督办褚玉璞,现羁押在督察处,听候督办裁决。

  赵广顺闻听,顿时大吃一惊。他万没想到,竟是褚玉璞直接操纵抓的人。赵广顺掏出手绢,擦了擦汗说:“兄弟在天津混饭吃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敝园的伶工还从来没有招灾惹祸的,万一哪儿有个照应不周的地方,得罪了哪位爷,过后兄弟登门赔罪。还望李探长在处长面前疏通疏通,兄弟感恩不尽。”李星南面露难色说:“褚督办的事可非同小可。弄不好赵老板也多有危险,还是不管为好!”

  赵广顺见李星南说到这个地步,知道跟他再多说也没用。于是告辞出来。他心烦意乱,反复回忆着刘汉臣、高三奎与褚玉璞能有什么瓜葛,以至于结怨呢?

  赵广顺本不想惊动刘汉臣在上海的母亲,可再不告诉刘老太太不行了。他给上海拍去电报,向刘老太太通报了情况。刘老太太与赵广顺一合计,当机立断,立即去北京求助于戏曲界头面人物梅兰芳。早在刘老太太抵达北京之前,梅兰芳已经从《京报》上得知刘汉臣被捕的消息。他陪同刘老太太拜访了杨小楼、余叔岩,几个人把营救的希望寄托在直鲁联军总司令张宗昌的身上。

  张宗昌与褚玉璞是山东老乡,褚玉璞从1911年起,一直在他部下任职,张宗昌代为说情,刘、高二人得以释放也未可知。梅、杨、余三人联名,给张宗昌发去一封保释刘汉臣、高三奎的求情电报。彼时张宗昌人在山东,并不了解两位伶人获罪褚玉璞的真实原因,以为不过区区小事,也没有细问情由就复电梅、杨、余,将这件事包揽下来。

  与此同时,赵广顺在天津利用他与李景林的裙带关系,面见刚从南京抵达天津的直鲁联军第八军军长、海军总司令毕庶澄。赵广顺费尽口舌,并以四千块现大洋作条件,请求毕庶澄帮助营救二位艺人。

  褚玉璞在徐州前线,几乎同时收到张宗昌、毕庶澄为刘汉臣、高三奎说情的两封电报,他这才知道厉大森并没有执行他立即处决刘汉臣、高三奎的命令。为此,他大为震怒,当即发报给厉大森,命他接电后将刘、高二伶就地正法,不容迟缓。然后,他又分别复电张宗昌、毕庶澄,伪称“电文迟到,刘、高二伶已处决,致歉”。刘汉臣、高三奎二人终究没有逃脱劫难。

  1929年8月,褚玉璞被旧部刘珍年活埋于山东,刘汉臣被杀一事才逐渐公开。直到上世纪30年代,著名剧作家秦瘦鸥将此事编成剧本《秋海棠》上演,一代名伶的冤情大白于天下。

  刘汉臣被杀了,那位五姨太的下场又如何呢?明日本版给您答案。

  上期案件解疑———

  浮尸至今仍是谜

  记者张博/城市快报

  在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前夕,天津城出现了这么大规模的浮尸,绝不是偶然事件。两年之内有400多具尸体发现,成为了当时乃至现在的一个谜,无人能够揭开。

  身份1:吸毒乞丐

  天津警察抓到了从日租界转移吸毒乞丐尸体的人,这些乞丐被抛尸荒野,是当时较为普遍的现象。这些吸毒乞丐的数量不超过100具。

  身份2:投河自尽

  天津当时社会治安和经济状况不好,许多人无路可走,被迫投河自尽,一些人则被绑匪杀死,但这些在浮尸总数中的比重也不是很大,不会超过50具。

  身份3:青年劳工

  除去上面两类群体,还有200多具青壮年劳力模样的浮尸不知从何而来。目前,海河浮尸中争议最大的就是这些尸体。作为当时日本侵华的基地之一,天津有许多日本工事,为修筑这些工事,日本人曾经使用了不少中国劳工。在现在的海光寺附近有一座日本人的地牢,进入这个地牢的人很少能够活着出来,有人传说地牢中有一个管道通向海河,许多劳工的尸体就是从这个管道被排入海河的,可谁也没有见过这个管道。从当时流传的说法分析,许多天津市民认为是日本侵略军做的,恐怕这种说法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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