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9日，通州梨园镇东小马庄菜地，刘妮（左）抱着亲戚的孩子吮吸他的手指。很想上学的她却过早地承担起繁重的劳动。摄影/本报记者王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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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学档案

　　姓名：刘妮

　　性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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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龄：12岁或13岁

　　籍贯：河南信阳淮滨

　　读书经历：在老家上过三年级，今年年初来北京后辍学在家

　　家庭情况：四姐妹和一小弟弟，最大的14岁，最小的6岁，刘妮老二。

　　父母在通州承包菜地种菜，目前只有老大和老三两个孩子读书

　　家庭收入：今年全年大约三四千元

　　面临困难：五个孩子都要读书，无力交学费

　　学习成绩：比姐姐刘静差点，所以父母让刘静去读书

　　愿望：曾和弟弟到七彩学校去玩过，要是能在教室里读书该多好！

　　“每天早上6点多钟，姐姐背着书包去上学，我要拔草，就在地里看着她走”，刘妮这样对记者说自己每天看着姐姐上学的情景，但不肯说出当时的感受。

　　刘妮的爸爸刘国洪说，几个孩子按理都到了读书的年纪，可是一年的收入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四千块钱，“生活都难，怎么能让孩子都上得起学？”

　　五个孩子当中，暑假前只有老大刘静和老三刘娜在读书，刘国洪说，这两个孩子也是“咬着牙才送过去的”。

　　排行老二干的活最多

　　黑，是记者见到刘妮的第一印象。她暴露在短衣短裤外面的皮肤，被晒的黝黑黝黑。

　　刘国洪说，老大老三上学，老四老五还小，老二干的活最多。

　　老二就是刘妮。刘妮说，自己每天差不多重复同样的事情：早上6点多钟，吃了稀饭馒头就下地拔草，10点多钟太阳大了就回来，下午四五点钟再到地里，继续拔草。

　　刘妮说，除了拔草，姐姐不在家的时候，自己还要做其他的活，割菜、洗衣、做饭……“姐姐上学的时候，我就干活”。

　　年龄不详“不对，我13岁了”

　　刘妮话不多，基本是问一句答一句，但用爸爸的话来说，“这孩子很执拗”。

　　刘国洪和任萍都不识字，当记者问到他们几个孩子的年龄时，两人要相互提醒才能忆起。说到刘妮时，却遭到了刘妮自己的“反对”。

　　任萍告诉记者，刘妮12岁。“不对，我13岁了”，刘妮否认。任萍说，你记错了，但刘妮坚持自己的确是13岁，回复母亲说，“是你记错了”。任萍笑笑，没有再坚持。

　　几个孩子出生的时间，她和丈夫“都忘记了”，事实上，刘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年出生的。

　　爸爸无奈“只能一个个轮着来”

　　刘国洪说，家里孩子谁读书谁在家，一般看两个条件，一是年龄二是成绩。暑假前读书的两个孩子，刘娜是因为已经10岁了，年纪不能再拖所以才上了1年级；14岁的刘静则是因为成绩好，原来在老家读书的时候，年年是三好学生，奖状每年都有。“再加上刘妮原来读过几年书。”

　　刘国洪说，谁不知道读书的用处啊，“很想把孩子都送去读书，但没法子，只能一个一个轮着来”。他夫妻俩都不认识字，卖菜的时候遇到市场上收税、记账什么的，“人家写多少就是多少，我们也看不懂”。

　　刘妮说，“家里穷，不可能全部孩子都去读书”“我成绩没姐姐好，所以家里让姐姐去读书。”

　　姐姐刘静告诉记者，自己在家做作业的时候，刘妮经常会在一旁翻她的课本。

　　刘国洪说，“刘妮老是在家里对我说要去上学”。

　　收入微薄今年大约三四千元

　　刘国洪夫妻俩承包了3亩地专门种蔬菜，收获后运到附近的八里桥农贸批发市场卖。因为没钱建大棚，他们只能种大半年的蔬菜，中秋之后，天渐渐转冷，他们不能种菜了，只好到外头打打零工，等到开春以后再回来重新种菜。

　　刘国洪说，“要是有大棚就好了，不但一年都能种菜，菜价也能高些”，但是一亩地大棚需要一万多元钱，“哪来的钱？”刘国洪说，今年由于雨多，收入就很差，一亩地也就收入1千来元，“就算收成好时，一亩最多也就2千来块”。中秋马上就到了，刘国洪估计，今年全年的收入大约三四千元。

　　虽然很想多承包一些地，但任萍说，“就我们俩，多了干不了”。

　　家境窘迫菜地里泥巴糊的房子

　　刘妮的家就在自家承包的菜地中，是一间需要低头才能走进的小砖房。在通州区梨园镇东小马庄的这片大约80来亩的菜地中，这样的小砖房很多。

　　刘国洪说，自家的这间房是几个老乡一起“用泥巴糊起来的”，砖头则是夫妻俩拾的，“没花一分钱”。

　　“屋子太潮了，这样对孩子不好！”给记者带路的七彩学校罗建美老师一进屋，就低声对记者说。

　　任萍听到了，对罗老师说，没办法，屋外菜地的引水沟就在墙边，“现在还算好，每年开春井水解冻时，床底下都会渗出水来”。

　　屋里地面都是被砸实了的泥土地，凹凸不平。房子很小，两间屋加起来大概20来平方米，任萍说，房子的地也是自己承包的菜地，“房子盖小一点，菜也就能多种一点。”里外屋除了两张床和一个五斗柜，再没有其他家具，基本上没有剩余的空间了。

　　任萍说，夫妻俩带着三个小孩子睡在里屋的大床上，刘妮和刘静两个大孩子就睡在外屋的小床上。大床上铺了一层草席，记者掀开来，这是两块门板拼起来的，床底下用砖头垫住了四个角。小床边的墙上出现了好几个洞，原本糊好的泥墙也出现一条裂纹。刘国洪说，这是因为土地受潮后有些下沉，“墙砖有点移动了”。

　　屋里头有三件电器：每个房间一台吹起来“呼呼”作响的风扇，一台“牡丹”黑白电视机。在征求主人同意后，记者打开电视，图像上的人物有些变形。刘国洪说，这是刚来的时候老乡送的，“本来是坏的，修一修花了20元钱。”隔壁邻居余德权说，这种屋子遇到下大雨就漏，有一年夏天，刮大风下冰雹，“屋顶都掀翻了，小孩可怜啊”。

　　任萍回忆起2001年6月，冰雹下来后，立刻用被子把一家人“捂在里头”。

　　罗老师对两位家长说，房子太危险，一定要想办法重新建一个或者加固，任萍说，“有钱了还是先要孩子读书”。

　　学费难凑快放暑假才交齐

　　罗老师告诉记者，七彩学校每个学生每学期的学费是380元，她记得上学期开学时，刘国洪带着刘静、刘娜两人前来报名的情形，“他说负担不起，能不能先给每个孩子交100元钱，其他的以后再交”。罗建美说，学校知道菜农们大多经济条件不太好，于是让两个孩子先入学，刘国洪说，“有钱就送过来”。

　　一直到6月1日以后的一天，刘国洪才把两个孩子剩下的学费交给学校，“他是直接从市场里过来的，拿了当天卖菜的钱才把每人剩下的250元学费凑齐(学校给每人减免了30元)”。本版采写：本报记者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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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话

　　很想和姐姐一起去上学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爸爸告诉我，你老是对他说要去上学。

　　刘妮(以下简称刘)：(笑，不好意思)嗯。还是让姐姐去吧，她成绩比我好。

　　记：为什么想读书呢？

　　刘：(思考)……能帮爸妈记账吧，还有我们全家人的生日，如果认识字，就能记下来。

　　记：你读过三年级，现在应该可以记账了，帮爸爸妈妈记过吗？

　　刘：(笑)还没有。我想多读点书。

　　记：现在姐姐和妹妹在读书，你羡慕吗？

　　刘：我不羡慕，家里没有钱。

　　记：有没有觉得自己和姐姐有什么不同？

　　刘：姐姐要上学，回家来要做功课，我帮爸爸妈妈干活。

　　记：想和姐姐一样上学吗？

　　刘：嗯。

　　记：……

　　刘：每天早上看到姐姐去上学，就很想和她一起去。

　　记：你去过学校吗？

　　刘：去过。

　　记：什么时候？

　　刘：和弟弟一起到学校去玩的时候。

　　记：有没有想过读书会改变你和姐姐妹妹的生活？

　　刘：我不知道。

　　记：你平时除了家里人以外，一般还和谁在一起玩？

　　刘：也就在地里的几个老乡，很少人。

　　记：和河南老家相比呢？

　　刘：河南家里的朋友更多。

　　记：这里好还是老家好？

　　刘：老家好。

　　记：为什么？

　　刘：(望望妈妈，没说话)

　　任萍：老家不好，那边房子也小。

　　刘：(对妈妈)老家比这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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